第一百一十四章 燃盡
隨着願望許下，天地都寂靜了。
蘇曉的身軀燃燒起來，彷彿要把他化為薪柴，去焚燒掉敵人。
“唉……”蘇曉想：“我還是做的不夠好，只能拼掉低熵陰影，這樣一來，邪物一方還有穀神等強者，我們這邊就算姬文彬成功，也只有兩位利維坦，大的劣勢還是沒有逆轉。”
“不過，要是未來之主誕生，則局勢會變成三足鼎立，我們和未來之主合作的趨勢不會改變，仍然有希望，比現在的希望大很多。”
“唉，還是不好打，實力差距太大了，後續還有什麼辦法彌補差距呢？”
蘇曉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夏禹用祈願術咒殺十重烈陽時，會對他說兩聲抱歉，因為他是真的感到了歉意，覺得自己去和利維坦一換一不划算，不能扭轉局勢，哪怕那個利維坦級邪物比他強大很多。
“……但是，徹底擊敗邪物的勝利者不必是我。”
蘇曉想。
他的真身要燃燒殆盡了，面前，低熵陰影也在燃燒，祂看起來並不着急，好像平靜地接受了這種結局。
蘇曉沒有理祂，祂死定了，自己也死定了，但自己不能死在歷史帷幕之上。
要死在家鄉，死在被林莜莜裁定為現實的木偶世界，只有那樣，他才能把蘊含超越性的象徵留下，留給後來者。
這也是文明陣營一個優勢，那就是發展潛力，邪物陣營是幾乎完全喪失掉了發展潛力的，很多時候要依靠在世代結束時，從文明陣營吸收修行者加入己方，這導致邪物陣營的強者幾乎是沒什麼變化的，而每個世代的文明卻能平均誕生十位左右的使徒。
而一旦利維坦隕落，有足夠的超越性，文明陣營則有機會誕生利維坦！
“總有人，會將火花再次點燃。”
蘇曉瞬間降臨，回到了地球戰場上，自己的假身處。
此時的假身還躲在地下某處的算子縫隙深處，這裏沒有任何人，蘇曉在這裏等待着自己燃燒殆盡。
很多人在自己死亡之前，時間會突然拉的漫長，會走馬觀花的看完自己的一生，而對於利維坦來說，如果想要看完自己一生，非常簡單，只需要去俯瞰歷史就可以了。
“羅莎莉被低熵陰影侵蝕，狀態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幹掉低熵陰影后，她應該可以恢復……呵，我還在想這些。”
蘇曉發現自己居然還一直在算計自己死後的戰局走向，明明已經做不了什麼了，還在思考。
“可惜了，從時空外海帶來的夢幻泡影超越性，到現在都沒有用上，那個我算是白死了，未來之主說的也不完全錯誤，他應該留在那裏的，不過，把夢幻泡影留在這個世界，也有利於周安允，看看他能不能更進一步成為使徒……”
“還有一個疑惑沒解除，那就是夢境世界我超凡九階的時候，遭到了掌握真實影法術象徵的邪物襲擊，而當時明明木偶在我手上，象徵應當具備唯一性，同時出現兩種象徵的可能只能是其中一個是超越性，而另一個是象徵，掌握超越性的是本體和真身，掌握象徵的是面相，使徒和假身……”
利維坦的生命本質遠強於人類，明明只是短短時間，卻有萬千念頭冒出。
“算了，不去想那麼多了。”
蘇曉隨後忌憚這些念頭裏有低熵陰影的反撲，用心靈手術一抹，不再去思考，只靜靜等待自己燃盡。
蘇曉靜靜地站在沒有他人的算子縫隙里，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結束。
不知為何，蘇曉的直覺卻覺得自己並不孤獨。
突然，蘇曉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影子。
“徐影……”蘇曉聲音低沉，說道。
有人開始爭奪蘇曉真身的主導權！
而此時，正好是蘇曉最為虛弱的時候，他的存在，他的大部分精神烙印，都在被文明火花燃燒！
“原來如此，低熵陰影不止是讓血族世界的我來搶奪主導權，還真的給了你機會讓你來搶奪主導權。”
蘇曉勉強分出心神，去對抗徐影，去壓制祂，但他的精神烙印正在被文明火花燃燒，這種對抗對他來說異常困難。
“你就算爭奪到了主導權又能怎麼樣？”蘇曉說：“我們的真身已經燃燒了自己，你就算主導真身，也無法逆轉文明火花的燃燒……”
說到了這裏，蘇曉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徐影已經被低熵陰影侵蝕控制，祂來爭奪主導權，確實就算成功了，祂也會被殺死。
然而，祂一旦爭奪主導權成功，由於祂受到了欺騙象徵的影響，沒有像蘇曉那樣堪破低熵陰影的謊言，祂會認為低熵陰影有辦法讓深淵意志為祂抗下這一記祈願術咒殺！
這樣一來，蘇曉真神確實燃盡了，但是沒有換掉低熵陰影，只能換掉深淵意志！
低熵陰影最多重傷！
而且，重傷的低熵陰影可以快速恢復，畢竟深淵意志死在祂身上，爆發出的大量文明力量還有深淵意志執掌的象徵，都將是低熵陰影的食物！
“……這就是低熵陰影的算計嗎？”
蘇曉有些絕望，他已經來不及阻止了，隨着文明火花燃盡真身，他的自我認知會越來越弱，根本無法抵抗徐影。
冥思苦想后，手中也沒有任何底牌可以阻止這一點。
使用時間晶體倒退時間也不行，利維坦具備超越性，文明火花的燃燒就連強植夢境也不可逆。
蘇曉感到自己的存在越來越模糊，不僅是肉體的存在，還有精神的存在，自我認知的戰場上，徐影逐漸佔據主導權！
雖然祂也會繼續燃燒，但低熵陰影就不會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蘇曉突然聽到了很溫柔的聲音。
那是從木偶，從自己真身執掌的最主要象徵里，傳出來的聲音。
是林莜莜的聲音。
“你現在可以什麼都不用做了。”
林莜莜說。
這一瞬間，蘇曉似乎頓悟了什麼，但是他甚至來不及重新梳理邏輯去思考這一點，他感到自己在被剝奪。
對，剝奪。
一方面，他在被文明火花燃燒，另一方面，林莜莜在從內往外奪去他所掌握的象徵。
蘇曉在徹底被抹消至無之前，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阿絲赫達將無形泡影剝奪至無。”
蘇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