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命好還是運氣好
第十八章命好還是運氣好
敗了么?呵呵!
王子和微笑着搖搖頭,這話沒法說,也就前田菊姬這樣天真的女人大概才會認為這場戰爭大明已經敗了,而她是以勝利者的心態來到明的,自然有所期待了。
順便想像錢無病他們幾個,王子和還真替他們幾個感到悲催,豐臣秀吉派了快十五萬大軍去朝鮮,大明朝廷就派三千人過去,這幾人哪裏不能軍前效力,宣府、山西,大同,哪裏不能去,偏生去了遼東,去了遼東也就算了,還偏生被抽到派到朝鮮的這三千人中,三千對十五萬,這贏了才有鬼呢?現在能夠歷盡曲折逃回來,也算是祖上積德了。
當晚,錢無病他們幾個並沒回到船上,王子和也不怎麼在意,就算是錦衣衛,好歹他們幾個也算是敗軍,能夠回來肯定還有一些程序要走,這是理所當然的,沒準錦衣衛內部還得審查審查,至於自己和前田菊姬這一行,倒是次要了。前田菊姬倒是有些期待,不過等到天色黑下來之後,岸上依然沒有動靜,也就死了當天能得到消息的心思,安心等下去了。
其實王子和倒是妄自菲薄了,他壓根沒想到自己這一行人回來,有着多大的意義,又引起了多大的關注。
天津和京師之間,是有六百里加急的,不到晚上,天津海防游擊帶來的消息,就送到了錦衣衛南鎮撫司指揮僉事丁殊彥的案頭,賀虎臣做事相當靠譜,不僅文書,憑據,甚至連錢無病三人的畫像描述都送過來了,丁殊彥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立刻就確認了錢無病等人的身份,打發走了天津的來人之後,丁殊彥立刻做了一件事情。
上門求見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
官職做到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駱思恭當然不用天天去衙門坐衙,若是每日裏錦衣衛內大小事情都要他處理的話,那他還要那麼多手下做什麼,指揮使大人每日在家裏憂心的,有更要的事情,而這事,幾乎他的心腹都清楚。
朝鮮大敗啊!
這事情說到底實際上真心不關錦衣衛什麼事情,錦衣衛雖然在戰事中也有刺探敵情策反敵將等職能任務,派往軍中效力的錦衣衛,基本上就乾的這些事情,但是,這戰事大敗,怎麼也怪不到錦衣衛頭上來,可是天下的事情,就是這麼怪,朝鮮大敗的消息傳了來,當初一個個叫嚷着不要出兵的朝廷大員們,不敢對主張出兵的皇帝張牙舞爪,但是對於駱思恭可是一點都客氣。
是作戰不力么,派往朝鮮的三千人,可是遼東精兵,連北虜都聞風喪膽的遼東精兵啊,怎麼碰見倭寇,險些就全軍覆滅了么,三千人,逃回來不到幾百人,是倭寇太厲害了嗎?
如果有人說是倭寇太厲害,只要這話說出去,只怕立刻就會被文武百萬的口水噴死,自戚繼光守備東南,整飭武備之後,為禍甚大的倭患幾乎一掃而空,雖然時不時扔有倭患,但是已經不成氣候,無非是疥蘚之疾而已,嘉靖年間聞倭色變的光景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正因為在這種所有人都不以為然的情況下,兵部做出調集遼東三千軍兵入朝,才沒有人有異議。
但是眼下吃了敗仗,那就得找找原因了,證明並非朝中袞袞諸公都沒有眼光,而是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這找來找去,就找到錦衣衛的頭上來了,對了,錦衣衛不是有刺探軍情之責么,這敗仗主要是吃在軍情不明的虧上的啊!
駱思恭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這些傢伙的臉上,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要不是今上對這種說法似乎也有幾分認可的意思,他真想對這些傢伙亮出獠牙咬他們幾口,真當錦衣衛是軟柿子,我低調就覺得我好欺負是吧!
但是今上發話了,這事情,錦衣衛也有失察的地方,前面的事情,就不追究了,軍中自有軍中處置的章程,但是,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要是不找回場子來,那我煌煌天朝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如今兵部正在調兵遣將,誰都清楚,和倭寇的仗還得接着打,他們如何備戰,駱思恭不管,他只管自己的這一攤子事情,今上的意思,上次錦衣衛沒做好的地方,他這一次可就得好好做好了。
刺探軍情,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有點難了。錦衣衛的消息算是比較靈通的,他在自己的夾帶里翻了翻,居然發現自己的手下,連一個通曉倭語的都沒有,這言語都不通,怎麼個刺探軍情法,好吧,朝鮮大把的倭寇堆在那裏,多派點手下去軍前,多少也能刺探點東西出來,但是,這種事情軍隊的人也可以做啊,這怎麼能顯得出錦衣衛的能耐來,再說了,到時候刺探出來的軍情算誰的,錦衣衛說錦衣衛的,軍隊說軍隊,這不成了一筆糊塗帳了么?
在對付北虜的時候,錦衣衛還是卓有成效的,在邊鎮很多皮貨行的商人啊,藥草郎中啊,外人看起來普普通通,沒準就有錦衣衛的人在裏面,而要收集情報什麼的,經常深入草原幾百里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至於通曉北虜的語言的人,那更是不要太多,連草原上那些傢伙的話都不通,見面不就被人識破了么,還收集個屁的消息。
但是這倭寇的語言,還真沒人知道,在東南的沿海,或許能鳳毛麟角的找個幾個稍微通曉倭寇言語的海商,但是,在京師,還真是沒有。
吃過中午飯,駱思恭照例在自家后花園裏消了消食,散步了一會,正琢磨着下午是不是去趟北鎮撫司走一走,門子就傳來消息:指揮僉事丁殊彥求見。
見就見唄,反正是自己下屬,他也懶得揣測對方的來意了,無非是南鎮撫司的那點事情,在他的印象中,丁殊彥還是有點才幹的,就是有點不近人情,不過南鎮撫司那邊,正是需要不近人情的人,倒是也適合他。
“大人!”丁殊彥被直接引到後院,對着駱思恭見禮。
“自家兄弟,不用這麼多禮數!”駱思恭擺擺手:“陪我走走,有什麼事情邊走邊說!”
“倒是也沒什麼大事情!”丁殊彥笑着陪着駱思恭慢走着,“就是好久沒到大人這裏來走一走了,怕大人覺得我有些懈怠!”
“你要勤快起來,我這錦衣衛還做事情不做事情了!”駱思恭莞兒一笑,南鎮撫司主要的職責,可是錦衣衛內部整飭,行家法的地方,要是南鎮撫司忙得不可開交,那錦衣衛就出了大問題了。
“說吧,什麼事情,只要不要我要銀子要人,什麼都好說!”駱思恭指指他,笑着說道:“要官也不行,僉事南衙你做的不錯,就好好的做,若是做的好,做個同知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不是現在,所以你也別亂惦記!”
“這個下官心裏清楚的很!”丁殊彥乾笑了幾下:“大人自有大人的安排!”
他頓了頓,試探的問道:“不知道大人還記不得錢無病這個人?”
“錢無病?”駱思恭站定了腳步,“打了昌平伯的那個?”
“沒錯,就是他!”丁殊彥點點頭:“多虧大人保下了他。”
“我想起這事情來了!”駱思恭點點頭,那錢無病是南衙的一個千戶,平日裏不聲不吭的,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葯,居然和昌平伯起了衝突,要是一般閑散伯爺也就算了,偏生那昌平伯的妹子是侍奉今上的嬪妃,好像今上那裏還有幾分恩寵,這事情原想他責令那錢無病賠點銀錢就算了,誰知道那昌平伯不依不饒,非得要置那錢無病於死地,這他就不能忍了。
自己的手下是死是活,還論不到別人來指手劃腳,說錢無病跋扈,開什麼玩笑,錦衣衛不跋扈還算錦衣衛嘛,心裏不痛快了,這事情駱思恭就插手了,着人遞了個條子給昌平伯,意思這事情到此為止,你也別不依不饒了,這錢無病,他也會給他個交代。
“好像那錢無病降職到了百戶,還派去軍前效力了的吧?”駱思恭想了想,說道,這是錦衣衛慣用的法子,若是有人實在是鬧得不像話,就往軍中一送,有本事拿到戰功回來,旁人自然沒什麼話說了,若是回不來,那自然是他自己命不好,這誰也怨不得。
“沒錯,大人好記性,這錢無病軍中效力的地方,是在遼東!”丁殊彥豎起大拇指,先送上了一記馬屁再說。
“遼東啊……”駱思恭點點頭,站定了看着他:“遼東,遼東,莫非這次去朝鮮,此人在內?”
“不錯,不僅僅此次隨軍去朝鮮,這錢無病在數,而且,大軍潰敗,死傷無數,他居然全身而退!”
“這傢伙,還真有幾分運氣!”駱思恭齜齜牙,他以為自己明白了什麼:“回來了就回來了,你們南衙的事情,不用給我說,不過,在百戶這位子上他得好好的熬一熬了,若是想官復原職,還得看他會不會識做了!”
“大人仁厚!”依然是一記馬屁,不過,這馬屁之後,就開始說正文了:“不過,此人回來,可不是由遼東而回,而是從海上而回的,據說還帶回了一船倭人,大人前些天問下官的事情,似乎可以着落在這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