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蜘蛛
米丹麗站在樹叢里，神態看不出異常，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確實看不出惡意。
山根心裏非常困惑，怎麼會有不會笑的女人呢？
這也太讓人莫名其妙了。
大概是得了病吧。
不管了，還是先說正事吧。
他忽然把標槍放下，在米丹麗面前跳起了舞。
米丹麗被嚇住了，你這是幹嘛？
山根非常嚴肅地跳了一段，山根一邊跳，一邊說：“那天見到你們有這麼多男人，卻沒見到女人。”
“那又如何？”
“我們兩族聯姻吧！我們家恰好還有三個女人，三個男人，一比一，都不吃虧！”
山根跳了一會，停了下來，米丹麗這才明白，原來，他剛才跳的是請求聯姻的舞蹈。
這是種禮儀，流傳於北方。
米丹麗無動於衷，簡潔地回復了一個字：不。
說完，轉身就走了，毫不客氣。
這對山根他們一族是個極大的冒犯，小桃憤怒地衝過來，想發飆。
山根忙攔住他。
“他們是南方的，我們是北方的，他們可能不懂我們的禮數。”
大個哭喪着臉，嘟囔道，人家瞧不上咱們。
山根也很有些悵然，對大個嘆了口氣：你啊，還是把自己收拾乾淨點吧。
米丹麗走入樹林，問尼津丹塔：“這伙野蠻人，與以前的不一樣吧？”
“確實不一樣，一點也不暴力。但我怎麼有點不喜歡這樣的野蠻人呢？”
“哼，因為你就是個野蠻人！”
哈哈哈——尼津丹塔放肆地笑着。
“看到沒有，我這個，就叫笑。你學不會的。”
米丹麗沉默無言，繼續往前走。
“野蠻人對別人的表情都十分敏感，你這副臉孔，容易被人誤會。”
米丹麗不耐煩地說：“你錯了，他們以後會把我當做神。”
“就像黑鴉他們一樣嗎？”尼津丹塔嘴角帶着諷刺。
“你需要學習如何理解這個物種。他們比你想像的要聰明。”
尼津丹塔聳聳肩，呵呵，是嗎？
越過小山包，十個壯漢齊刷刷地站着，等他們回來。
黑鴉用崇敬的語氣詢問：“米丹麗女王，這些野蠻人，不需要處理嗎？”
“他們很守諾言，從來沒有侵犯我們的領地，不必擔心。”
米丹麗在前面走，黑鴉他們靜靜地跟在後面，不發一言。
山根看不到這邊的情形。
就算看到了，也很難理解。
二萬多年前是冰河時代末期，也是中石器時代的末期，人類社會只有小團體模式。
像米丹麗身邊，隨時出現20個年輕的精壯男子，這根本就超出他們的想像。
另外，部族內是以男子為主的，母系在維持部族方面有獨特地位，但並非部族權利體系的核心。
從大猩猩開始，靈長類就不是由母系佔主導地位，雄性統治部族，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母系氏族社會”。
所以，為什麼這麼多強壯的男人會聽一個女人的號令？
還有個問題，一直在山根的心裏，那就是，這所謂的蘇魯國，到底有多大？
草原上有一排樹叢，非常整齊，非常特別。
這排樹叢一直延伸到天邊，不知哪裏是盡頭。
東邊是所謂的蘇魯國，西邊就是山根他們的棲息地。
樹叢作為邊界，兩邊的草，長勢明顯不一樣。
或許真如米丹麗說的，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種的。
人居然可以自己種樹種草？
這種景象，是上古先民沒有見過的。
從北方遷徙到南方，幾個月來，像這種震撼心靈，顛覆認識的事情，太多了，一時難以接受得過來。
在這一片平原地帶，只有起伏很小的山包，山洞也很少，山根他們隨便找了個，就以此地為居住地，不再遠離。
找到的這個小山洞，洞裏洞外到處都是一種細細的獸毛，大概有五毫米長。
不是野豬的毛。不是山貓的毛。也不是兔子的毛。
大家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誰也給不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
山根嘟囔道：“這裏，難道是某個大傢伙住的地方？”
“如果是某個大傢伙住的，那一隻也沒那麼多毛啊。”
“總不會是一群大傢伙吧？”
“嚇唬誰呢，盡瞎扯。”
不管是誰住的，都得先騰地方，山根的老婆就快要生產了，得找個遮風擋雨的住處。
為了清除威脅，他們在附近仔細搜尋了幾遍，也沒找到身上長這種毛的動物。
住了一個月，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大家就漸漸鬆懈了。
冬天漸漸過去，冰雪融化得很快，山根的老婆，橘子，終於順利生產，給他生了個兒子。
因為是接近春天出生的，所以叫春娃。
部族一下多了三個小孩，正是興旺發達的徵兆，所有人都精神振奮。
春天出生的小孩，比較有福氣，因為，春天食物豐富，容易養活。
這天快天亮的時候，山根被一陣爭吵聲給弄醒了。
“老槐，你晚上是不是把手放我身上了？”這是大個的聲音。
“我睡覺一直很安穩，你別冤枉人。”
他們倆是挨着睡的。
大個起身給他捶了一拳，肯定你是小子，到處亂摸。
老槐哇哇叫道，誰有心思摸你？
山根被吵醒，沒好氣地說：“你倆是想媳婦想瘋了，互相摸吧？”
大個一塊石子扔過來，山根一閃，呵呵一笑。
晨光照進山洞，山根躺着不想起來。
其他人都還在睡，門口守夜的小桃輕聲罵道：“兔崽子們不睡覺，不如到我這裏守一會。”
山根忽然感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怪怪的味道。
好像有幾根毛落到自己鼻子上。
順手摸了下，就是那種不知名動物的毛。
他警惕起來，難道是這種動物潛入山洞了？
猛地坐起來，四處看了看。山洞很小，並沒有什麼動物。
大個被他的動作嚇了跳，也猛地坐起來，“怎麼了？”
忽然，老槐眼睛死死盯着山洞頂上，驚呼：“快看，那是什麼？”
山洞頂大概就四米高，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山根忙喊：“小桃，拿火進來！”
小桃從篝火里拔出一根木棍，一下就跳了進來。
舉火一看，全都嚇傻了。
山洞頂上，爬着十幾隻大蜘蛛！
有多大呢？比人的臉還大。
“媽呀，這什麼玩意？”大個嚇得跳了起來，直往外跑。
山根忙大喊：“都起來，都起來，別睡了！”
他這麼一喊，也驚動了蜘蛛，只見一隻大蜘蛛從頂上掉下來，山根眼疾手快，一石頭砸過去。
砸是砸中了，但沒砸死，只砸掉了一條腿，蜘蛛四處亂竄，從蒿的臉上爬過，又跳到了蛇泡子的腳上。
石頭蹦了起來，砸到了小松的身上。
頓時，整個山洞大亂，所有人都驚醒了。
橘子還沒想明白什麼事，山根已經把兒子抱了起來，拉着她就往外跑。
最晚醒來的那幾個，幾乎是爬着滾了出來。
“這是什麼品種的蜘蛛？”
眾人馬上想起，當初大江結凍，冰底下就凍着一隻超級大蜘蛛，比這個大了不知多少倍。
“難道，這還算是小的？”
在老家，他們見過最大的蜘蛛，也就是巴掌大，也沒什麼毒性，一腳就可以踩死。
而這十幾隻大蜘蛛，最小的也有人臉大。
大家都出來了，山根他們心才安定下來。
怎麼辦？把這地方讓給這些蜘蛛嗎？
讓是不可能讓的，必須把他們給滅了。
山根準備好火把，一人拿一個，衝進去，先扔石頭砸，掉下來就用火燒。不一會兒，就把這些大蜘蛛給殺光了。
看着一地的蜘蛛屍體，小桃朝蛇泡子努嘴：“喂，你最喜歡吃蜘蛛，現在不嚼兩口？”
我呸！我才不吃這種噁心玩意呢。
蜘蛛雖然沒肉，但確實可以吃，他們的食譜里就有蜘蛛。
這不是常規食物，不會特意去找來吃的，但遇到了，也不會浪費，用火烤一烤，還是很香的。
只是，他們吃的蜘蛛，都是認識的，小很多的。
這些長得這麼誇張，也不知有沒有毒，誰敢下嘴啊？
山根皺眉道：“先別開玩笑，這都不知哪來的，也不知還有沒有。”
他打量了下山洞，對小桃說：“這蜘蛛肯定是從外面進來的，你守夜，沒看到嗎？”
“我，我……”小桃臉一紅，知道是自己失職：“我只看有沒有野獸，誰能想到會有這東西呢？”
“這蜘蛛大概是從山洞頂上爬進來的，未必是從洞口進的，沒發現也不怪他。”蛇泡子替他解釋。
山根苦笑道：“我現在算明白了，這山洞就是蜘蛛的巢穴。我說怎麼那麼多毛呢，原來是蜘蛛的。”
眾人臉色凝重起來：“那這地方還能住嗎？”
“要住的話，那得把這蜘蛛給滅掉。附近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