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定居
這是他們南遷的最後一個地點。無意中來到了一個神秘之地。
蘇魯國？這名字連風都沒傳過，連水都沒聽過。但看那茂盛的草地，一定是食物充足的好地方。
不歡迎外人，又水草豐美，倒是跟傳說中的樂土很像啊。
他們吃飽了，剩下的豬肉也烤乾了，沒事就開始琢磨起這事。
“這地方，十有八九就是傳說中的樂土。”
“可是這蘇魯國是怎麼回事？”
“這些人，長得那麼好，力氣那麼大，難道就是所謂的神族？”
別說沒聽過蘇魯這名字，連“國”這個概念都還沒有。
在這個時代，人類都是小規模群居，哪來的國啊？
“或許是這些人把樂土給佔了，然後改名為蘇魯？”山根喃喃地說。
大個悶悶不樂：“我不想知道這些，那女孩這麼漂亮，卻對我沒興趣。”
蒿忍不住說：“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大個騰地竄起來，想打人。
蛇泡子忙攔住他：“我知道你心裏窩火，但你難道沒發現嗎？那伙人都很邪門，怎麼力氣那麼大呢？”
這話說到山根的痛點：“我實在不明白，一個女孩子，怎麼那麼大力氣？”
“想不到的事多呢！”小松忽然說，“那女孩子真漂亮，而且，收拾得那麼乾淨。”
不知哪個女人拍了下他的頭：“小屁孩，你眼睛都往哪看的？”
小松不服：“說我？那些男的一出來，你們個個眼睛都往哪看？”
女人們肆無忌憚咯咯地笑起來。
老槐嘆氣道：‘實話實說，他們長得是真的壯。’
山根陷入沉思：“一個兩個能長這麼好，也不是沒見過，但幾十個壯漢，這可是從來沒見過。這地方，確實不同尋常。”
小桃問他：“那女的讓我們走遠點，要聽她的話嗎？”
山根沒想好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小寒說：“那伙人，其實今天對我們很客氣，明明來了那麼多人，卻偏偏讓一個女孩過來，要不是大個想媳婦想瘋了，估計那些男的並不會出來。”
“這是讓我很困惑的地方。”山根說，“那些男的，雖然都很壯實，卻並不爭強好鬥。如果換了別的部族，強弱如此分明，我們早就被殺光了。怎麼會有比我還不喜歡打架的呢？”
蚊子自言自語：“她說春天會很不太平，這是什麼意思？”
“你問我？我問誰去？”
山根往地上一躺，唉，與其想這些沒來由的事情，不如睡個好覺。是福是禍，到時再說吧。
他們知道自己是外來戶，盡量不要惹麻煩，因此，遵守承諾，以後找東西吃，不進去蘇魯裏面。
輾轉差不多兩年，這才千里迢迢跑到這裏，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情，凡事小心為上。
但這一片地方，他們斷定，絕對就是傳說中的樂土。
這裏有許多果樹，比如柿子，棗，栗子，等等，還有現代人類已經捨棄了的果子。
因為土壤濕潤，地下蚯蚓很多，這是種高蛋白食物，他們可不會嫌腥氣。
特別是那種跟筷子一樣長，手指那麼粗的大蚯蚓，吃一隻就比吃十口其他的好。
就別說小河裏的魚蝦和螺螄了。在那些有沙有石的平緩河流下面，簡直是鋪滿擠滿。
這種食物可比那些毛蟲容易尋找。毛蟲，蛹，都是美味，化成了蝴蝶就沒肉了。但毛蟲數量不太多。
或許是因為好多年沒有人類在這裏採食，這些吃慣了的食材遍地都是。
除了這些日常吃的，最讓他們動心的，就是時不時會跑來一些大小野物。兔子，麂，大地鼠，鹿，野豬，隔三差五就抓到一隻。
差不多嘴饞了，想吃了，它們就跑出來，想什麼來什麼，這日子過得蜜一樣甜。
此間樂，不思蜀。
他們本是山民，住慣了山洞的。但在這裏是平原，山洞離得遠，而且山上食物沒有平原上多。
漸漸地已經習慣了在平地上過夜了。因此，也不大在意有沒有山洞了。
呆了一個月，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米丹麗的警告，大概是唬人的。
這天，山根他們追逐一頭鹿，再次靠近了邊界。
山根他們的方法，非常簡單粗暴，就是跟鹿賽跑。
這是在草原地帶狩獵大型動物非常有效的方法。
如果熟悉了環境，他們會事先挖陷阱，把獵物趕進去。
鹿的攻擊性不如野豬，但速度更快，可惜，持久性也是比不過人類的。
在這大平原上，只要鹿沒有離開人類的視線，它就跑不掉。
山根他們並不需要跑得比它快，只要保持適當的距離，這個鹿就無法停下來，一停下來，山根他們就根據實際情況，或是扔石頭，或是扔標槍。
只要它受了一點傷，再一跑，渾身的熱量散發不出去，很容易中暑的。
山根他們不惜體力與它賽跑，那真是蠻荒時代的十公里越野賽！
在接近蘇魯的邊界的時候，他們終於給了鹿致命一擊。幾個人喲呵呵衝上來，也不管鹿死了沒有，一個人按住它的頭，另一個人嘴對着傷口猛吸。
吸一大口，換個人吸。
十全大補的鹿血，就進了他們的肚子。一個個仰天大笑，半個臉都是血。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蠻荒之力。
暢快，這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
山根他們在獵殺鹿的時候，樹叢後面，兩雙眼睛正饒有興緻地看着他們。
“這是一群相當特別的野蠻人。”米丹麗輕聲對一個男人說。
“哦，是嗎？我們外面已經有十年沒有來過新鮮的人類了，所以你才會這麼認為。”
“不，與其他野蠻人比，他們很守規則，說了不侵犯蘇魯地界，就真的不侵犯。”
“野蠻人也有怕死的。”
“他們互相之間極其友愛，無私分享一切，面對危險能夠奮不顧身保護族人。”
“米丹麗，你現在看人類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是不是真的變成了人類？”
“難道我們不應該客觀評價一下我們的觀察對象嗎？”
“可你對他們的興趣太大了吧？天天躲在這裏觀察。”
這個男人非常強壯，臉上一直帶着諷刺的笑。
兩人的話語，與神情十分不匹配。
米丹麗冷冰冰的臉，就沒有笑過，但對山根他們卻是讚賞有加。
男人的臉一直露出微笑，語言卻十分不屑。
言詞的冷熱與表情的冷熱，嚴重錯位。
“尼津丹塔，我不想跟你吵，要不你自己去跟他們聊一聊。”
“沒興趣。”
米丹麗從草叢裏現身，走了出去，停在那條邊界後面。
山根趕緊朝她走過來，忙喊：“米丹麗，我們沒過界。”
“我沒說你過界。不錯嘛，日子還挺滋潤。”
山根哈哈大笑起來：“這地方真好，果然是樂土。”
“你們打算在這裏定居了？”
“這地方那麼好，我們哪也不去了。那個，你不會想趕我們走吧。”
大個忽然從山根後面冒出來，舔着臉道：“米丹麗姑娘，你每次都跟我們山根大哥說話，就不能跟我說話嗎？”
米丹麗冷着臉，沒說話。
山根怕大個又得罪人，那手肘捅了他一下。
“米丹麗，我兄弟不會說話，你別介意啊。”
“我壓根就沒介意。”
“那就好。我能冒昧問一句嗎？女王是什麼意思？”
“我是蘇魯國的主人，所有人都得聽我的。”
“那就是祖母咯？”山根疑惑地看了看米丹麗，“可是，哪有這麼年輕的祖母？再說，祖母也不管打架的事啊。”
米丹麗淡淡地說：“怎麼理解是你的事。”
山根嘟囔道：“米丹麗女王，你是不是不歡迎我們？冷冰冰的一點表情也沒有。你還是不歡迎我們，會趕我們走嗎？”
米丹麗愣了一下，努力做出一個溫和的表情：“地球那麼大，我們怎麼能全部佔掉。只要你們有能力在這裏生存下去，當然歡迎。”
什麼東西那麼大？
山根他們沒一個人聽得懂她說什麼，全都一臉茫然。
尷尬了一會兒，山根說：“那好，咱們以後和平相處，你們在那邊，我們在這邊。大家一起在這樂土生活，豈不快哉！”
米丹麗站在那裏，半天也沒個表情，山根惶然地問：“你不同意嗎？”
“我同意啊。”
“為什麼你都不笑一下？”
“說了，我，我不會笑。”
一個不會笑的女人？
山根他們幾個男人，都被米丹麗的話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