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命之罪 二百零九、月明滄海

非命之罪 二百零九、月明滄海

流雲遮天降太平,水幕蔽日罰不公,滄海橫流贏有虧,浩然正氣鑄大同。

仙滇陽神歸位,還在猶豫要不要真的出手與徐壁爭鋒的時候,形勢又變。

一尊巨大的書生法相屹立在徐壁身後,手執一本看不清書名的大書,隨意翻動,便是流雲化劍,海水翻湧成牆碾壓的局勢,饒是狂煞跟魅魘已然呼和兩族各自結成了大陣抵禦,依舊是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若是仙滇不出手,敗是遲早的事。

沒了赤鯊族跟幽螣族的圍攻,雖然地火依舊兇猛,在曲珠持有的穹籟盾的加持下,彌雅城也漸漸穩住了局勢,下陷的速度減緩了不少,只要困局打破,彌雅城還是有機會能夠啟動陣法逃循出地火裂縫的。

依照仙滇的性子,就算眼前的徐壁是當世神仙他都要鬥上一斗,何況他不懼學宮,只是他在等待龍宮裏困住胡塵的結果,那個最壞的結局是他心裏永遠過不去的坎,至少現在他是不願意將學宮推到完全對立的面上。

仙滇不願完全放開手腳對付徐壁,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赤鯊族跟幽螣族當著他的面被打敗,更不會允許彌雅城逃脫此劫。

都說修行者境界越高,越是寡情絕性,仙神之流看待世間種種都如過眼雲煙,近道者而忘本性,逆天而行只為離天道愈近,世間修行,修了境界又該如何修心?

仙滇不經意間想起曾經得到的教誨,心生警覺,更不願出手,都說儒家子弟最心懷天下,他想看看這位儒家最為風華絕代的年輕弟子徐壁,那些儒家書中的所詮釋的仁義道法還能不能拯救人心。

仙滇同時祭出定海珠、定風珠,蔚為壯觀的一幕發生了,成千上萬柄的雲氣化作的利劍被定格在半空中,既不掉落也不能前進。

海面上,聳立如同一堵長城的巨大海牆同樣被冰封,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的海牆中竟然還有數條來不及逃離的海魚困在其中。

光是定海、定風兩珠便有如此的能力,而在海族的古老傳說中,集齊七顆龍族是可擁有改天換地的力量的,仙滇小心翼翼的收起兩顆珠子,眼底閃過一絲惋惜,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徐壁,住手吧,我實在不願與你為敵,再打下去只是徒勞,你我二人若非立場不同,未必不能成為朋友,你們儒家想為天下謀福祉,我也要為海族考慮未來,我信不過你們人族,借用你們的話就是‘人心難測,魑魅魍魎皆由心生’。”

徐壁望向半空的仙滇,心念微動,收了靈力,天上的利劍頓時變成一團團的流雲,聚成更大的一塊,飄向遠方,如城牆般的海水解除了冰封,轟隆聲中砸下,幾尾困在其中的海魚受了驚,眨眼的功夫便游的無影無蹤。

微笑了笑,仙滇伸手虛畫起來,隨着其手指的移動,一道簡易的傳送陣法顯現,漸漸的一道人影出現。

走出陣法之後,章椽略晃了晃腦袋,以此緩解長距離傳送帶來的不適,看見一旁的仙滇,恭謹行禮,眼角餘光瞥見下方的徐壁時,眼眶有些泛紅,不過掩飾的很好,後退幾步,站在仙滇側后等着。

徐壁抬眼打量下從傳送陣走出來的海族,出神境?這傳送陣看着簡易,實則極為耗費靈力,也不知仙滇廢這麼大力氣弄個出神境的海族過來是幹什麼。

各大宗門都有自己擅長的傳送陣法,需要依仗山水形式來放置相對應的法器才能設置陣法,還是九方山化繁為簡,從此之後,只需要符紙、路引便可設立簡易的陣法,甚至還有境界高者能如仙滇般憑空設置陣法,九方山也藉此將生意做到了新月大陸任何一處角落。

“徐壁,都說你們儒家心懷天下,當初也是你儒家給了我們海族喘息之機,按理說我應當承你們的情,信守承諾永世不犯大陸,可如今世代變了,儒家代表不了人族,你們口口聲聲要和平共處,那你們可曾真正當我們平起同坐?”

“章椽,給這位儒家子弟看看他們人族是如何屠戮你居峭一族的,幾乎被滅族!徐壁呀,徐壁,非是我以德報怨,這般的深仇血海換做是你又該如何化解?”

在仙滇的大喝聲中,章椽神色哀戚的踏前幾步,隨着其動作,一幅有如身臨其境的影像術徐徐展開,正是任寰之以一己之力幾乎屠滅整個居峭一族的情景。

畫面中,任寰之一劍在手,有如殺神在世,縱然居峭一族勇氣可嘉,也不過是趕着上前送人頭罷了,徐壁也不知最後任寰之出於什麼心理留了章椽一命,放任殘餘的居峭一族離開,不然還真就像仙滇所說,居峭一族可能就此除名。

畫面最後,看不見殘肢斷臂,也看不見屍山血海,甚至被海水一衝,連個痕迹都不會留下,但徐壁知道,那些活着離開的居峭族人,至死都會記得這一幕。

“徐壁,非是我仙滇出爾反爾,而是屠戮居峭一族的就是你們人族大修行者,你們儒家心懷天下,口口聲聲要天下各族和平共處,就是這麼個與弱族共處的?”

“我要求不高,將那人綁來當著天下人的面居峭族人謝罪,我仙滇還願與你們繼續和平共處!”

徐壁面有難色,遲遲開不了口。

任寰之作為整個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劍修,又是一宗之主,徐壁如何不認得,照理說任寰之刺殺徐壁一事已足夠儒家登門拜訪了,可要將其綁至海族面前讓其親口謝罪,那比殺了他還要難上一萬倍。

先不提整個修行界有沒有人能將一位境界至少化虛境天下劍修排名前五之列的任寰之給綁了,即便真的做成此事,儒家也會遭到整個修行界的恥笑,甚至會引起內亂,又何談和平一說。

仙滇看着為難的徐壁,嘴角微微上揚。

“很難做這個決定?還是你們嘴上說的一套,做的是另一套?”

章椽恰逢適宜的跪地不起,大聲道:“請仙盟主為我居峭一族做主,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以命償命!”

在場的所有海族聽了章椽的話,頓時群情激憤,共同附和喧嘩了起來:“以命償命!以命償命!.......”

“徐壁,你也看到這場面了,仇深如這滄瀾海,解是不好解的了,我也知道你們人族是非多,不如我來做個惡人,他是居峭族唯一具有傳承血脈的族人,殺了他,我再滅了居峭族,這一切便都解決了,你覺得我這主意如何?”

徐壁緩緩的抬起頭,看着雲層之上的仙滇,突然覺得仙滇不像在說假話,他是真有這樣的想法,一陣寒意遍襲全身,徐壁只覺得如在冰窖。

章椽有些錯愕的看着仙滇,剛要有所動作,便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被送至徐壁身前三丈左右,只要徐壁願意,動動手指便能將此刻動彈不得的章椽打的飛灰湮滅。

一時間,驚呼聲、勸阻聲四起,仙滇冷冷的掃了眼在場的海族,剎那間,本來喧鬧的場面鴉雀無聲。

徐壁看向眼前的章椽,年輕海族的臉漲的有些紫紅,一雙不大的眼中滿是驚恐、不甘,更多的還是深深的恐懼。

徐壁搖了搖頭,怨仇不是這種解法,踏上修行這條路,打打殺殺在所難免,有人不守規矩奪寶掠貨,修行一路坦途,也有人恪守陳規,謹言慎行卻諸事不遂,他一直堅信一點,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有輪迴!

輕輕的一揮手,一道亮光閃過,仙滇彈了彈衣袖,緊扼章椽的無形的手被斬斷,卻並不生氣,望着徐壁冷笑起來。

章椽被徐壁救下后,略微一愣,也不道謝,隱晦的瞥了仙滇一眼,見其無動於衷,一振身軀,滑入海中消失不見。

對於章椽的離去,仙滇毫不在意,居峭一族不會因為這個便離了心,反而會更加謹慎小心,救命這個恩情是仙滇送給徐壁的,章椽很清楚,也絕不會對徐壁有感激之情,對人族同樣也不會減輕絲毫怨恨。

突然,傳來‘轟’、‘轟’的兩聲巨響,一聲是來自彌雅城的方向,一聲是來自龍宮的方向。

仙滇面色有些難看的望向龍宮的方向,像是朝聖般在虛空中一步一個腳印的向上走去。

龍宮那邊的事暫時應該不用操心,眼前最重要的是彌雅城,可僅憑徐壁一人,又豈能救的了這整整一城的人嗎?

隨着剛才的一聲巨響,地火鴻溝陡然爆開,彌雅城瞬間就完全掉落在地火溝中,陷落只是遲早的事,唯有曲珠咬着牙跟一眾族人還在苦苦支持穹籟盾,以便救出更多的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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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主扶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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