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家
小城離泫京很遠，馬車足足走了半月才順利到達。
抵達泫京之後，玄澤並沒有第一時間前往家族，而是難得的在泫京逛了一圈，採購了一些他自認為在熒惑森域用得到的物品。
東西買齊了之後，玄澤才優哉游哉的在老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了玄府——那個曾經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因為擁有一個玄級神紋師，所以玄家在泫京的勢力極大，可以說是除了皇家外最為尊貴的家族，如此一來，玄家的府邸自然也是大的驚人。
憑藉記憶，玄澤足足花費了大半柱香的功夫才來到自己曾經的住處。
他的歸來，對於整個玄府來說根本毫無驚喜可言，所以並沒有人去迎接他。不過，他也並不稀罕就是。
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玄澤便很自覺的選擇了深居簡出。而這一住，就是三天。
三天之後，玄澤終於得到了玄家現任家主，也就是其生父玄清的召見。
當玄澤前往大堂時，那裏已經坐滿了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玄家的實權人物。不過這一次，端坐主位的卻並不是家主，而是一個鬚髮皆白的白袍老者。
這位老者玄澤認得，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其祖父，也就是當今家主的父親，泫京乃至於整個大月國唯一一位玄級神紋師——玄真。
見到玄澤緩步而入，原本互相交頭接耳的眾人都沉寂了下來，目光齊齊的掃向了玄澤。因其他玄家守生衛都屬旁系，沒有資格進入大堂，所以全在堂外聽命。
被如此眾多的長輩注視，玄澤並沒有顯露出哪怕一絲的緊張與膽怯，他只淡淡的回視了一下眾人，然後微微的向著上座的老者行了一禮。
整個家族，也就玄真值得他一禮。
見玄澤居然視自己等人為無物，幾位輩分極高的老者都是一臉的憤怒。然而就在他們準備發難之時，高坐中央的玄真緩緩的張開了口。
“你就是玄澤？”身為祖父，居然不認識自己的孫子，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直視老者炯炯的雙眸，玄澤微微的點了點頭。今日過後，他與這個冷漠的家族將再無瓜葛，所以不必再巧言令色。
神色微微一閃，玄真輕輕的點了點頭，“關於守生衛的一些職責與福利，你是否已經了解？可需要再做說明？”因為玄澤是此次玄家守生衛的首領，所以玄真有什麼問題只需問他一人，到時有什麼問題讓他直接轉述即可。
“已經了解，無需多做說明。”玄澤的表情依舊波瀾不驚，所說話語也是依舊簡明，彷彿多說一個字都很為難一般。
再次點了點頭，玄真微微的衝著一旁的家主，也就是玄澤的生父玄清使了個眼色。
得到玄真的授意，玄清微微的點了點頭，爾後清了清嗓子大聲道，“雖然作為玄家子弟，為玄家之榮譽衝鋒陷陣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為了褒獎此等忠孝行為，本座以現任家主的身份，在此宣佈，所有玄家守生衛，除了可以獲得一般守生衛所應有的福利外，還將額外獲賜次等空間儲物袋一枚，下等神脈石十枚以及下品脈器一件！”
隨着玄清話音的墜落，一個美艷的侍女緩步而出，手中端着一個銀盤，輕輕的來到了玄澤的跟前。而大堂之外，也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喧嘩聲，顯然，等到額外的賞賜，那些玄家守生衛都非常的高興。
聞到熟悉的香味，玄澤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不禁微微一動，但隨即便歸於了平靜。
一臉淡然的接過銀盤，玄澤甚至沒有去那侍女一眼，也不知是不願意去看，還是不敢去看。
一雙美眸緊緊的盯着玄澤，見玄澤無視自己，美艷侍女輕輕的抿了抿嘴，輕聲的說了句，“公子珍重！”說完便蓮步輕移的退出了大堂。
聽聞那一聲“公子珍重”，玄澤原本筆直的身軀不禁一顫，但隨即，玄澤便目不斜視的抬起了頭，望向了前方一直關注着自己的老者，等待起了他的下文。
剛才那個侍女乃是他以前的貼身丫鬟，曾與玄澤發生過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玄真在這種場合安排她出場，顯然有着他的用意。
果然，在玄澤收下賞賜之後，老者神色詭秘的再次張開口了，“按照慣例，守生衛一旦赴任，便需終身恪守。所以一般情況下，在出發以前，守生衛都有‘最後放縱權’，你若想在家族中留下自己的子嗣，可以趁這最後三日，抓緊時間，享受這最後的機會。如果你所看中的對象是貴族，只要是你情我願，我們不會幹預，若是下人，我們可以做主將之納入家族，使其乃至於你的後人得以享受作為玄家人應有的權利！”
聽完這話，玄澤恍然了，心裏有些好笑的同時也感到了一陣深深的悲哀。然而，他之所以悲哀卻並不是因為自己即將面對的處境…
她費盡心思，最後卻還是淪為了玄家的一個生育工具…
嘴角勾起了一絲濃濃的諷刺，玄澤對這個家族的最後一點期望，破碎了。
無視屋外的騷動，在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以後，玄澤直接岔開了話題，問出了在場所有玄家守生衛都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敢問大長老，不知我等何時可以刻畫神紋？”大長老即玄真。
見玄澤轉移了話題，玄真的老臉上閃過了一絲詫異，而四周的玄家掌權人們卻是齊齊的露出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
“就你們的體質，還妄圖刻畫神紋？真是不自量力！”
“不錯！當年以玄天的體質都差一點無法刻錄神紋，你們這些人就更不用說了，即便勉強施為，也不過白白浪費材料而已，而且還會有生命危險！”
“二長老所言不錯，不將神脈術煉至三段，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神紋反噬。帝國雖然賜予了守生衛免費刻畫神紋的機會，但那說白了其實都是給一些因種種原因被迫派出的嫡系子弟所準備的條件！”玄清也開口了，不過他的話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因不便言明，所以他沒有講出來。
不過，即便如此，心如明鏡的玄澤還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雖然官方上明文規定，所有守生衛都是終身制，但那只是明面上的規則，暗地裏，一個大家族想要從熒惑森域秘密收回一個派出去的守生衛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些人丁稀少的大家族為了保障自己嫡系子弟的性命，為其刻畫神紋，讓其擁有自保之力，然後再在多年之後安排那些嫡系子弟“陣亡”邊域，將其“屍首”運回家鄉，這都是慣用的套路，也是所有大家族約定俗成的地下規則。
所以，所謂的免費刻畫神紋的權利，其實都是為那些嫡系子弟準備的，一般的旁系子弟，就算申請了神紋刻畫，也會在第一關體質審核中被人為剔除。
然而明白歸明白，玄澤卻並不打算放棄，因為事關性命，他不可退讓。況且，現在的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家族長老對他的態度，即便因此與家族徹底鬧翻他也無所謂，他可不認為此次前往熒惑森域他還有回來的可能。
眼中閃過一絲猙獰，玄澤一臉冷色的道，“能不能承受神紋是我們的事，其他的我們不管，我只問大長老，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刻畫神紋！還是說，您準備剝奪我們的這項權利！”語氣之中充滿了毫不客氣的質問。
見玄澤語氣如此生惡，在場的玄家元老都是一陣愕然，他們還是第一次被一個晚輩以如此語氣說話。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在場的眾老都轉為了大怒。
“大膽玄澤，居然如此與大長老說話，心中可還有半分道理倫常？”
“實在是無禮至極！無禮至極！”
“果然是個有娘生沒娘教的孩子，如此不懂禮數！”
…
聽着四周的聲討，玄澤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但他並沒有開口據理力爭，他知道那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死死的盯着主座上的老者，等待他的決斷。
而高坐主位的玄真，此刻也是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少年，挾帶着無盡的威嚴。這麼多年來，敢於如此和他說話的，玄澤絕對是第一個！
同樣盯着玄澤的還有玄家的家主玄清，此刻，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他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少年，極力想要從他身上找到哪怕一絲當年的影子，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卻都只是徒勞。
玄澤對於他來說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或者說，至始至終他都從未真正了解過玄澤！
唯唯諾諾這個詞已經自玄澤身上完全剔除了，現在的玄澤已經失去了委曲求全的必要，他就彷彿一把出竅的利劍——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