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丟棄
耳邊有雨水砸在木板上的聲音,身體彷彿在水面一般晃來晃去,讓人很不舒服,池九安大腦發昏,渾身的骨頭都在鈍痛。
她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彷彿有千斤重一般,睜了半天才緩緩睜開一條縫,只是即便睜開了一條縫,看見的東西也是眼花的,看得不真切。
特么的,這就是陰曹地府嗎,怎麼死了還這麼難受,一點也沒解脫的感覺。
還沒等池九安想完,大腦從混沌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然後又很多奇奇怪怪的畫面往自己腦袋裏鑽。
池九安腦袋裏痛的要死,幾乎要大喊出來,但到了嘴邊卻成了如幼貓一般虛弱的呻吟,連想要抱頭的動作也只能化作指尖微弱的動動。
爭吵的聲音自耳邊傳來,池九安感覺自己被人粗暴的拉起來,在接受如入侵一般的記憶同時,還被人扔到了地上,本就鈍痛的骨頭更加如散了架一樣,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與此同時伴隨着嘈雜的聲音,有男人和女人嘰嘰喳喳的話語,還有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這一切讓池九安本就如針扎的腦袋更是頭皮發麻。
“閉嘴......”
池九安虛弱的吐出兩個字,只可惜在這種嘈雜的環境裏誰也沒聽到。
四周的聲音更加尖銳了,池九安頭疼欲裂,腦袋裏陌生的記憶來的太突然,用不太貼切的形容就是橫衝直撞,本就無比難受,在配上周圍七嘴八舌嘈雜的聲音,更讓人崩潰得想流淚,她活着的時候,挨槍子兒都沒這麼痛苦過。
好在亂七八糟的聲音並沒有持續多久,雜亂的男女聲音伴隨木頭車輪子咕嚕咕嚕的聲響慢慢遠去,只有一個孩子哭喊叫着姐姐姐姐。
“嘶~我...特么.......是誰?”
強行擠入的記憶終於停下了,池九安大腦終於恢復片刻清明,可是眼底卻更加茫然了。
她好像......穿越了?
池九安面色發白,精神恍惚的想扯出個笑容,可惜失敗了,這跟鬧着玩似得,陌生又熟悉的記憶是一個和自己同名,甚至連長相都完全一模一樣的少女,實在是太巧合了,或者說好像就是命中注定一般。
入侵的記憶完美和自己在現代的記憶融合到一起,池九安緩了半天,竟然分不清那個時代的自己是一場夢,還是這具身體的自己才是真實的自己。
“二姐,你醒了!”
或許是看到池九安睜開一條縫的眼睛,池幼安擦着眼淚扶起池九安的頭,帶着哭腔驚喜的喊道。
“怎麼回事?”池九安忍着渾身的疼痛開口,即便用了全身的力氣,聲音也虛弱得有氣無力。
聽到池九安開口,池幼安又忍不住哭起來:“二伯他們把我們驢車搶走了,還丟下我們跑了。”
池九安頓時頭疼,回憶了一下池家的人員,喘了口氣道:“爹娘和哥哥呢?”
記憶里池家這一大家子,除了池望這一房性格醇厚點,其餘老太太老爺子和二房三房一家都是自私自利無比冷漠的人,會丟下身為累贅的她和小弟池幼安,她一點也不意外。
只是她這一房池望和傅氏,還有大哥池簡安可不是任由別人欺負的軟性子,有他們在,池老二那些人怎麼也不可能敢這麼對他們。
池九安的話似乎是戳到池幼安的傷心處,他眼淚掉的更厲害:“二姐,你一直昏迷是不知道,剛出發那會咱們沒走多遠就決堤了,村子一下子被水淹了,爹返身跟着幾個同行的大叔去救人,結果就沒回來。”
池九安幾乎是下意識心痛了一下,意識到在自己昏迷這段時間,池望居然失蹤了,於是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抓住池幼安的胳膊,連連追問:“那娘和哥哥呢?”
池幼安低頭看池九安道:“二姐你別急,娘和大哥沒事,就是被打發出去找吃的了,現在想來,明顯就是二叔他們故意的,就是想乘機扔下我們。”
傅氏和池簡安沒有出事就好,池九安鬆了口氣,心放下后,渾身的疼痛就更加明顯,池幼安到底年紀小,見到年長的池九安醒來了才有主心骨,於是抽泣着看着池九安問道:“姐姐,我們可怎麼辦,二叔他們把驢車搶走,我們的行李也被搶走了,吃的喝的全沒了,我們會不會被餓死啊。”
池九安強撐着身子把周圍打量了一圈,他們在的位置是一處大道上,旁邊又幾個簡陋的破草棚,有幾家看上去也是逃難的人家,正偷偷看着他們姐弟兩人。
想來剛才池家對他們姐弟二人做的事情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但是沒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不敢多管閑事池九安也能理解,她嘆了口氣,天空一片陰沉,不大的雨點還在往自己身上打,自己被扔在路邊早是一身泥巴,本來這身體就虛弱的很,再淋雨怕是要更雪上加霜。
池九安思考片刻就抓着池幼安的胳膊費力想站起來道:“幼安,先扶我到草棚下面避雨,咱們等娘和哥哥回來再說。”
池幼安嗯的一聲點頭,擦乾眼淚站起來,讓池九安沒想到的是,這小子雖然只有八歲,但身體還挺壯實,有點力氣,幾乎是半背着把她扶到了草棚底下。
等到池簡安和傅氏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兩人一回來,見到池九安和池幼安兩人可憐兮兮擠在草棚下時臉色就是一變。
其實也不用多猜,一見着池家其餘人還有驢車行李都不見,基本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池幼安委屈的給他們把事情說完,傅氏恨的咬牙,破口就開始大罵,用詞之豐富讓池九安這個現代冒牌貨都嘆為觀止。
不過傅氏罵累也就停下了,剩下就是對池九安醒來這事慶幸不已。
池九安被她抱在懷裏,能感受到傅氏對她的清醒喜大於被拋棄的悲,這點池九安感到很溫暖,但與此同時她還是忍不住為他們之後思考。
從池家村出發,他們已經逃難半月有餘,如今他們一家被拋下也就罷了,行李和代步的工具沒了才是最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