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多奇遇 第7章 玄雲堂前
沈二拿着金燦燦的玄雲幣，假笑着和四長老請辭離開。路過沈七身邊的時候，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卻是一個字都沒說。
望着沈二離去的背影，沈七撓了撓頭，然後慢慢摸出了先前沈二給予的那枚玄雲幣。
沈七看了又看，最後確定：自己這枚玄雲幣和二哥從四長老那裏拿到的那枚不一樣！
沈七不禁有些納悶：怎麼不一樣呢？大小不一樣，色澤也不同……難不成，二哥給的這一枚……是假的？
“你手裏那塊破銅爛鐵哪裏來的？”
矮門后的四長老佝僂着身子，饒有興趣地看着撓頭不已的沈七。
“四……四長老！”
沈七一聽是那位四長老發問，便急匆匆跑到矮門前執了個弟子禮。
“稟……稟長老，這……這枚玄……雲幣，乃是二……二哥賜下。”
四長老一聽沈七開口，不覺一驚：“喲！是個結巴？”
沈七一聽四長老說“結巴”二字，心裏不禁微怒，卻礙於對方是長老，只得低頭不語。
“呵……”四長老嘴角不屑地撇起，摸了摸下巴稀疏的鬍子，道：“想不到，想不通，想不明白，完全超乎意料之外！”
沈七心中怒氣隱隱，但是考慮再三，依舊不發一言。
四長老眼睛微眯，閃爍着奇異的色彩，“怎麼？心裏不痛快了？”
沈七不語。
“該不痛快的是我才是！”四長老沉聲道。
這下沈七倒是有些愣了。他想不通，自己是個結巴，和他四長老有什麼關係？
“早就聽說你是本代七聖子中傳承內力最強的那個。”四長老低聲道：“卻是萬萬沒想到是個結巴！莫非是傳承內功時出了什麼錯漏？抑或是莊主和眾位長老有什麼新的嘗試？想不通啊……想不通！我那好孫兒年僅二十四歲，便有四十年內功傳承，本該是你們這一代最強才是！卻讓你這個結巴……”
四長老神色有些猙獰。沈七也終於明白了對方看自己不順眼的原因。
按照年齡判斷，四長老口中繼承了四十年內力的孫子，應該就是沈三了。
聽着四長老那充滿嘲諷和不屑的話語，沈七有些憋不住氣。但一想到眼前這位四長老應該就是三哥的親爺爺，沈七隻得咬了咬牙，低頭應了一聲。
但是沈七心裏卻有些納悶：且不說二哥沈二都繼承了五十年的內力，映雪山莊上下都知道大哥沈一乃是通過了“三百里風雪道”的聖子！這種功績，怎麼也不可能是僅憑四十年內力能夠做到的。既然這位四長老都知道我的內力傳承乃是第一，怎麼又不清楚大哥的實力呢？即便沒有我，三哥他也不可能是第一啊！
“不知你這位所謂本代最強聖子，有沒有繼承六十年內力啊？”四長老繼續嘲諷道：“在我們那一代，最強的乃是沈一。他繼承了一百七十六年的內力，堪稱歷代之最！怎麼樣，是不是很羨慕？”
因為沈七的特殊性，導致他極少接取山莊的任務，這玄雲堂也是第一次來。因此他並沒有見過這個所謂的四長老。但是看到之前二哥對這人的恭敬態度，他也自覺效仿罷了。
只是此刻一看，便知這位“四長老”端的是一張臭嘴，說出來的話雖然不帶髒字，卻是臭不可聞。
沈七不禁開口道：“晚……晚輩沈七，前來……接……接取採集……藥草的……的任務！”
“晚……晚輩沈……沈七……”四長老竟然模仿起沈七口吃的樣子，然後咧嘴而笑，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樣子乃是相當為老不尊。
“四長老！”沈七怒極，不由得喝道。
“喲呵，脾氣不小啊。”四長老冷哼一聲，怒道：“小小晚輩，如此無禮，該罰！”
“我乃沈七！”不知怎的，沈七在極怒之下，說話竟也不結巴了。
“沈七……哈哈哈……”四長老竟然大笑起來。
“沈七又如何？”四長老張狂一笑，“不就是個七聖子么？本長老當年也是七聖子之一，而且位列第四！你一個小小後輩，位列最末，居然敢稱最強聖子？居然敢在長老面前大呼小叫？你眼裏還有沒有映雪山莊？還有沒有尊卑貴賤？還有沒有上下之別？”
四長老一連串的發問讓沈七險些抑制不住內心的怒火。他攥緊了拳頭，冷冷看了一眼四長老，也不管什麼任務不任務，轉身就要離去。
“我不知道你除了結巴還有什麼特殊，”四長老輕蔑道：“不過你來玄雲堂接取聖子任務，想必也是為了任務獎勵。你若此時離開，任務接不到，獎勵自然也沒有。你可要想清楚了。”
沈七身形微微一頓，接着沒有理會四長老，邁開腿向著院外走去。
“很狂啊……”四長老陰翳道：“就算本代最強又如何？本長老現在也有一百年內力了。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能有幾分能耐？”
聽到這，沈七不禁停下了腳步，撇過頭冷聲道：“我會把今天你說的話一字不落說給莊主，你若敢在他面前這般猖狂，我倒是真服你。”
說完，沈七扭過頭，絲毫沒有注意到方才自己竟然毫不結巴。
“忘了告訴你，你手中的玄雲幣，是假的！”四長老雙眼微眯，神色冷然。
沈七彷彿沒有聽到四長老的話，身形毫不停頓，幾個呼吸就離開了這裏。
就在沈七消瘦的身形剛剛離開院子的時候，四長老所在的矮門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身影。
仔細看去，正是映雪山莊莊主沈無意。
“四長老認為如何？”沈無意淡淡問道。
“狂妄、任性、不懂尊卑、不識大體。”
四長老神色已然沒有剛才的冷冽和輕蔑，但語氣卻絲毫沒有緩和，眼神也有一絲飄忽不定，而後他沉默了幾個呼吸，淡淡道：“倒也幾分血性。”
“一個十六歲的娃娃，還能要求多高？”沈無意淡淡道。
“但他目無尊長、目無法紀！”四長老急道：“這種品性，如何能夠獨自闖蕩江湖？”
“有能力的人，大都有些特殊癖好。”沈無意微微一笑道：“況且有無尊卑之別不重要，他心裏有山莊，這就夠了。”
“莊主打算放他出去？”四長老不禁問道。
“沒有什麼放不放之說，”沈無意道：“雛鷹斷翅是不得已，雛鷹展翅才是必然。”
說罷，沈無意看了一眼四長老，然後飄然而去。
“你居然這麼看好他？”四長老自言自語道：“那卻為何又要我用言語激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有幾個受得了這番言語相激？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然而沈無意早已不知去向哪裏了，四長老這番疑問終究只能埋在心裏了。
從四長老那裏離開后，沈七慢慢冷靜了下來，卻不得不為藥草任務發了愁。
這次得罪了四長老，看來接取玄雲堂任務的辦法已然失敗了，現如今想要外出採摘藥草，恐怕只能偷偷溜出映雪山莊了。
但是若不接取玄雲堂任務，就不清楚現在山莊缺什麼藥草。特別是有些需要現采現用的藥草，萬萬不能提前採摘，否則藥力流失，便成了無用野草。沈七不禁苦惱起來。
此前二哥反覆叮囑，要避着江家四爺景兆和其女江珊，那麼自己自然不能頻繁進出映雪山莊。如此一來，難度又平白增加了許多。
沈七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有些不夠用了，當然他心裏還有一絲懊悔。懊悔自己不該逞一時之快憤然離開。
只不過事到如今，懊悔無用，苦惱更無用。只有儘快完成採摘藥草的任務才是正干！
若是不知道山莊藥草庫存，那就先採摘二哥接取的任務中提到的紅荊果吧，畢竟這紅荊果對於聖子和山莊來說意義頗為重大。
只不過要防止江四爺父女兩個起疑心，總歸不能一直躲着，最好是有什麼名頭光明正大外出才好。
一念既定，沈七便思索了一下需要的物品，而後準備去了。
另一邊，沈二接取完尋找沈一的任務后，在山莊門口與沈三、沈四匯合。由於白鹿涯終年冰雪，不能騎馬駕車，三人便紛紛換上了形似雪橇的物件，快速消失在了風雪中。
山莊門口，神色淡然的映雪山莊莊主沈無意緩緩轉身，正看到江四爺江景兆站在不遠處。
“只派三人，怕是不夠吧？”江景兆問道。
“只是為了找個人而已，三人足夠了。”沈無意呵呵一笑。
“就算人手夠，時間怕是也來不及。”江景兆眉毛一挑道。
“這不是還有一年嘛！”沈無意哈哈一笑，道：“我可是對我們山莊的聖子很有信心的！”
江景兆看了沈無意一眼，冷哼一聲，莫名低聲嘟囔了一句：“我算是知道當年二姐為何要離開你了。”
似乎江景兆口中的“二姐”有什麼魔力一般，沈無意的臉色瞬間變了。
“你……你怎麼敢在這裏提起你二姐！”
沈無意神色既尷尬又慌張，他趕忙走到江景兆身前，賊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然後拉住江景兆的袖口，低聲道：“這裏是映雪山莊，不是江家大院！”
“你！”江景兆臉色也驟然一變，“你怎的如此怯懦？二姐究竟是……究竟是看上了你哪一點！”
“四爺，四爺，慎言，慎言啊！”沈無意臉色發苦，低聲道：“此事另有隱情，萬不可在此談論啊。”
看着堂堂映雪山莊莊主此番模樣，江四爺是又驚又怒又羞與為伍，冷哼一聲，甩開了沈無意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