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魔界
大殿裏傳來了魔王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幾個皇子都在殿外等候着。
整個大殿裏守衛森嚴,只是在個別的角落,卻還是被忽視了。
吱吖的聲音,一道黑色的影子走了進來,“王妃,澈殿下派我來接您了。”
見到了陸明對路悠言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的,當晚,路悠言做了一個夢,夢裏夢到了自己許久未見的故人,大概是某一段不特定的時間,在不同的時間段里的人彙集在一起,有的在茶樓,有的在學校,有的在船上...不同的人好像組成了不同的時段,在路悠言眼前吉光片羽的略過。原本那些以為自己忘記的,消失的人,出現在了路悠言的記憶里。
路悠言一個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穩,直到凌晨才沉沉的睡過去,沒什麼精神,但是又因為之前落下的課程太多,只能努力的打起精神來,接過就是上了一天的課下來,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沒有精神。雖然路悠言現在的力量增加了,但是似乎是因為長時間的作息規律,適應了普通人的生活節奏的原因。
路悠言正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公寓樓下的時候,腳步卻頓住了,耳邊傳來了少清的聲音,“小姐...”路悠言手背在身後,輕輕的搖了搖,示意少清不要輕舉妄動。
隔着幾盞路燈的距離,陸安曉眼神複雜的看着路悠言,在她的身後是幾個看起來也是修鍊過的男人。
“安然...”陸安曉的聲音滑過寂靜的氛圍,把原本的安靜撕了一道口子。
路悠言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說傷心卻有些矯情,她現在的感覺,最多也是失望,但是也僅僅是有些失望,再也沒有更多的情緒了。
路悠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陸小姐,你們三番四次的打擾我就算了,總不至於連名字都叫錯吧?陸安然...不是幾百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她的話輕輕的,好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砸在陸安曉的心上,卻好像一塊千斤重的冰,讓她整個人都置身冰窖里,冷的她幾乎哆嗦起來。
直到現在,路悠言才真正的承認,自己就是陸安然。
“你...你是怎麼...”事實就在眼前,但是之前的陸安曉心裏其實還是存在着僥倖的,連最後的僥倖都被打碎了之後,陸安曉忽然有一種失重的不真實的感覺。
路悠言卻笑了,她抬了抬下巴,看向陸安曉身後的幾個人,“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她的手已落下,陸安曉原本和路悠言相似的臉,上面的神色忽然慘淡下來,她一直挺直的腰板,好像被人卸下了力氣,一瞬間塌了下來。
路悠言輕嘆了一口氣。手裏的光華輝散,好像天幕的星火。
陸安曉剪短了頭髮,就是因為因為害怕,她和路悠言有幾分相似,之前別人說起兩個姐妹長得很像的時候,她還會覺得很開心,但是自從路悠言“不在”了,她就很害怕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每次見到都恍惚是見到了路悠言,所以她剪短了頭髮。
但是現在,一切又安靜下來,陸安然看着路悠言,卻發現兩個人其實一點也不像。她原本的妹妹,已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磨礪的更加堅韌。
幾個修行者,路悠言沒有一點吃力,只是那雙眼裏月華流轉,更顯得淡漠無情。
這是連陸安曉也沒有預料到的。
路悠言身上依舊是乾乾淨淨,她偏了偏頭,“現在還有什麼事情嗎?”
陸安曉“現在...還有我...”她的微微有些顫抖,被路悠言察覺,路悠言卻笑了起來。
跟在路悠言身後時刻警惕的少清第一次聽到少女微帶嘲諷的語調。
“你在心痛什麼?不想親手抓我?你怎麼...這麼有信心呢?”
“她沒有信心,老夫可是有的很。”
陸安曉的眼睛驀然睜大了。她有些難以置信,“父親...”
一個人影從夜色中走出來,一旁的少清也現出了身形,警惕的看着陸明。
路悠言的手攥了攥,沒想到陸明居然直接跟了過來,還沒想到他是怎麼找到自己,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卻被路悠言發現了。
“柳絲絲。”
那道身影一頓,才有些不甘願的走出來。
“悠言...我....”柳絲絲露出一個別捏的表情。
路悠言卻轉向了陸明“堂堂的陸家家主,居然還鬼鬼祟祟的跟在別人身後嗎?看來你也不是很信任陸安曉啊。”
陸安曉也看向了陸明,所以沒有錯過他的臉上一瞬間的不自然。
路悠言也不再多說,陸明似乎說了什麼,但是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現在的心裏正在盤算着,自己有多少的概率可以抵擋住陸明,她有信心對付陸安曉,但是對於陸明這樣不知道已經修鍊了多少年的人,她的心裏是沒底的。即使是加上了少清....路悠言側目看了一眼少清,心裏想不讓少清受傷的可能性。
她能打敗或者從陸明手下逃脫的可能性,幾乎為0.
路悠言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忽然聽到了陸明的一句話,“是老夫親自動手,還是你乖乖束手就擒?”
路悠言的心一橫,正打算說什麼,卻聽到了一聲輕笑。
撩人又好聽,帶着一絲的狂傲,酥麻的讓路悠言的心頭一顫。
“我還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束手就擒。憑你嗎?”
路悠言猛地回頭,卻看到的是一個心心念念的人影,踏着輕快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
那個人,是路悠言只分開了不久,卻想的心尖都疼得人,她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來,原本想要也走向他,但是身子卻好像不聽自己的指揮似的,只能釘在原地。指尖微微顫抖。
沈澈走到路悠言身邊,他似乎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穿着一身華服,好像從另一個時空走來,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身邊。
路悠言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被自己的這個想法肉麻了一下....
顫抖的指尖被握住,沈澈以為路悠言在害怕,輕輕的捏了捏,垂眸眼裏帶着一絲笑意。
“怕什麼?我不是來了?”
路悠言吞了口口水,連聲音都是顫抖的,“我...不是害怕。”
“嗯?”
路悠言:“我是激動的。”
沈澈...
他另一隻手點了一下眉心,輕笑了一聲。
不怪沈澈想多了,他看到路悠言,對方除了聽到聲音回頭的時候眼裏的驚訝,整個人就好像是被驚嚇過度了,站在那裏,臉上都帶着蒼白。誰能想到,這是因為激動呢?
路悠言的重點明顯被帶偏了,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她說道。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是激動的,我現在覺得自己已經可以胸口碎大石。”
沈澈...
他看着路悠言生怕自己不相信自己似的,一隻手被他握在手裏,另一隻手攥着他的衣角。忍不住笑出聲來,“好,我知道了。”
少清在沈澈出現的時候,就再次隱形到了空氣中。
陸明被兩個人晾了半天,看着他們打情罵俏半天,差點又暴躁起來,但是他還是有一點理智,知道面前的男人看起來一定不好惹。在沒有確定他的身份之前,陸明沒有輕舉妄動。
“閣下是....”
沈澈似乎這才想起來有陸明這樣的一個人,他轉過身,視線掃過柳絲絲,後者只覺得整個人的血液都被冰凍住了,什麼動作也做不出來。
她驚恐的眼睛都要突出來,怎麼也沒想到沈澈居然也是有能力的人,當時被怒火中燒的神智現在終於清醒了一些,柳絲絲現在有些後悔了。
她似乎在無形中得罪了不少人....而且這些,似乎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面對陸明的問題,沈澈說道,“我?我是路悠言的男朋友。”末了,添了一句,“你當著我的面,欺負我的未婚妻,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站在一旁的陸安曉看到了沈澈的手上,和路悠言明顯是一對的戒指。
這時,柳絲絲卻尖叫起來,“不可能,”她瞪着路悠言,“你不是拋棄了沈澈,和蕭鏡染在一起了?”
路悠言...
她抬頭,明顯看到沈澈一頓,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危險。
路悠言單手捂臉,這次玩兒大了....
“蕭鏡染?嗯?”她聽到沈澈含笑的聲音,之前覺得好聽,但是現在卻讓路悠言抖了抖。
“我回去給你解釋好不好?”路悠言軟了聲音,沈澈屈指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路悠言qwq。
沈澈磨了磨牙,覺得以後一定要把路悠言裝在口袋裏才行。
陸明的目光在沈澈的裝扮上轉了一圈,“不對,你是魔族的人?”
沈澈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
陸明臉色陰沉,忽然拍了拍手,遠處的太陽之剩下一線,殘留在大地上的光和熱度已經不多。
在陸明拍手之後,又出現了幾個人。
路悠言眨眨眼,心裏只想出來幾個字。
厚顏無恥
雖然對面可以說是人多勢眾,但是路悠言卻一點也不害怕,沈澈出現的時候,她的整個心都貼在了他的身上,其他的都顧不上了。
雙方都在劍拔弩張的時候,沈澈還有心情偏頭問一句路悠言,“要不要留幾個給你玩玩?”
路悠言的目光落在陸安曉的身上,輕輕的說道,“她吧。”
陸明“路悠言和魔族私交,按照陸家家法,帶回陸家處置。”
路悠言的神色冷下來,她實在不願意和陸家有什麼瓜葛。
沈澈握着她的手安撫的握了握,似乎知道路悠言想什麼,“今天之後,我會讓他再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了,嗯?別生氣。”
路悠言知道現在是很正經的場合,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捂住臉。
這樣的情況,這麼撩人,真的好嗎?!
陸明看着沈澈,確定他是一個人,有些疑惑,但是他不認為沈澈可以一個人抵擋他們這麼多人。
不過他有些事情還不明白,“難道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孩是你們的人?”
後者搖了搖頭。路悠言看了一眼沈澈,他們說的,應該是摩珏吧,沒想到居然在他們的手裏嗎...
沈澈微微抬手,他身上的鎏金黑色袖袍襯着他露出的一截清瘦的手腕好像會發光一樣。
路悠言的目光忍不住在上面流連了片刻。
一旁的柳絲絲已經看呆了,她之前只見過蕭鏡染和那幾隻怪物的打鬥,但是今天沈澈的力量明顯更加的強大,或者說是震撼,簡直好像是一場完美的盛宴。
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不是她應該在一旁“觀看”的,連忙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才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被定在了那裏,一動也不能動。
一旁的少清對沈澈點了點頭。
沈澈的嘴角勾了勾,手上的攻勢忽然加速,連陸明都抵擋不住,在這之間,一道暗芒閃過,陸明也只能躲閃不及,而這個時候,柳絲絲覺得自己的身體忽然能動了,她被一股力量向前推了一步之後,陸明不分說的把柳絲絲擋在自己的面前。
柳絲絲瞪大了眼睛,她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疼痛。一陣巨大的刺痛,身體好像被撞飛了一般,要不是身後的陸明緊緊的抓着她,她現在已經飛出去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像一個殘缺的布娃娃,都說人在死之前,過往的經歷會從眼前劃過,而柳絲絲只是滿心的後悔和怨恨
她不應該的...不應該見到路悠言的,不應該今天為了來看路悠言的狼狽模樣來這兒的...
路悠言和陸安曉也被這樣的一幕震驚了。
原本廝殺的戰場,因為這樣喜劇性的事件的發生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少清悄悄的隱匿起來。
現場只傳來沈澈的聲音,“沒想到,堂堂的陸家家主,居然也會有拿普通人類來當靶子的一天。”
陸明的臉色鐵青,卻聽到路悠言淡淡道。
“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陸安曉聽到這句話,看着路悠言淡漠的表情,好像這件事和她根本無關一樣,只覺得心裏好像被針扎了一下。
“安然...”她喃喃道。
路悠言皺了皺眉,“陸小姐,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陸安然九百年前就已經死了,你現在來祭奠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