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壟斷和全斷

所謂的氣血藥物和肉食，其實就是富含氣血能量的藥材、丹藥和妖獸血肉。

練氣之前的三境，銅皮、鐵骨、金身，實則都是修身鍛體，氣血發於下丹田，遊走周身經脈，進而鍛皮煉骨洗藏。

這三大境界的修行者，都屬於後天之體，吞納氣血修行。至於所學道法，其實稱之為術法更為貼切，道韻淺薄。

五穀雜糧和尋常肉食之中都能提煉出氣血之力，但是含量很少，遠遠無法與真正的氣血藥物和妖獸肉相提並論。

故而，真正有些資本的修行者，都主要以氣血藥物和肉食輔助修行。

法侶財地，有道法、有道友，還得有財有地，方能修行。就算是到了練氣先天之境，也是同樣的道理，需要更珍貴的靈脈、靈石、靈藥等支撐。

雲竹山下就有一條靈脈，所以才能被稱為仙家靈山，但是這條小型靈脈並不出產靈石，如果非要竭澤而漁的話，只會讓護山大陣提早崩潰，讓雲竹山徹底失去靈氣化為荒山。

而靈石就是這個世界的硬貨幣，所以，毫不誇張地說，雲竹山上的師徒幾人都很窮，窮到需要陸通這個小師弟必須自力更生的地步。

“等我真正建起了自己的道場，就能躺着數錢了。”陸通這一夜做了個好夢，夢中自己被埋在了靈石堆成的小山之下。

……

次日，天朗氣清、秋風微涼，陸通從睡夢中笑醒了，轉眼四顧之後，笑容才逐漸消失。

今天是天師歷9920年八月初六。陸通記住了這個日子，因為他的道場就正式開設於這一天。

為了增加一些儀式感，陸通和自己的開山大弟子晁東陽，還專門在朝陽初升之際，於亂石林最高處焚香敬天。

心中記着師父的叮囑，陸通將自己的道場命名為“通雲道場”。不算高調，還能暗合自己的志向。

“師父，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長青道場內賺取靈石的地方也不少，我都做過一些。”吃過乾糧，晁東陽興緻勃勃地問道。

陸通並未直接回話，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我們應該從哪裏入手？”

“要不還是跟以前一樣，我們一起去打獵吧？”晁東陽試探着問道。

陸通搖了搖頭，“尋常的野獸牲畜，對你我現在的幫助都很少，也賣不了多少靈石，太慢了。”

晁東陽這就明白了，陸通這是想要賺快錢。不過想想也是，以陸通現在的實力，再像以前一樣去打獵就太屈才了。

“那去道場葯田種葯？給的報酬也不算少。”晁東陽小心問道。

陸通看了晁東陽一眼，含笑道：“我們需要真正的歷練，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哪裏吧。”

晁東陽頓時苦着臉，悻悻道：“師父不會真的要去道場妖獸園吧？那地方可是會死人的。”

“就去妖獸園，放心，有我跟着，不會讓你出事的。”陸通不再繞彎子，將晁東陽最後一點僥倖希望掐滅了。

陸通倒是不會嘲笑晁東陽的膽怯，因為這妖獸園凶名在外，是真的會死人，而且死亡率還不低。但那裏也是來錢最快的地方，同時更是道場的聚寶盆。

在陸通的理解中，一座完整的道場，都會有三大產業。其中，第一產業除了尋常意義上的農林畜牧之外，最重要的其實是種植氣血藥材的葯田以及圈養妖獸的妖獸園。

葯田不用多說，一般都是在道場內最肥沃的土地區域，種植適宜的氣血藥材，其歸屬權在於宗門和道場傳道師。

至於這妖獸園，則是宗門或傳道師將獵捕的妖獸圈養而成，最終的目的無非是賺錢和弟子歷練。

妖獸園對外開放，只要繳納一定的靈石，就能入園捕獵。所得妖獸悉數歸個人所有，當然也可以將之倒賣，或者換取靈石、丹藥之類。

但是，入園者也有可能死在妖獸口中，血本無歸。願意闖入妖獸園的，大都是狠人，賭的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這也就衍生出了道場的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比如第二產業的煉丹、煉器、佈陣、採礦等，以及第三產業的藥鋪、護隨、典當、獸集之流。

而這一切的最大得利者，終究還是道場傳道師及其背後的宗門。

一個妖獸園的入園費要不了多少靈石，但是進去之前得準備療傷丹藥、武器、符籙之類吧，這又是一筆送給道場的開支。

進去之後也不是直接去撿錢，萬一死在妖獸口中，那對不起，你買的這些東西又得回到道場手中了。而且，屍體還飼養了妖獸，省去道場不少投喂成本。

假如真的有人運氣好、實力棒，在妖獸園內斬獲頗豐，道場也樂見其成。你獵殺的妖獸不還得換取丹藥、靈石？道場還能再抽取一筆。

當然，你也許還是賺到了，這個時候喜從天降，道場傳道師願意收你為徒。是不是感覺很幸運？是的，反正對傳道師和宗門而言，相當於培養了一個自己人而已。

這大抵就是這個世界的縮影，很殘酷也算公平，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走到哪裏都是一樣的。

大致理順這一套壟斷式薅羊毛的方式，陸通自然明白，傳道師是真的躺着都能數錢，也難怪他做夢都會笑醒了。

再想想自己的道場，陸通也忍不住羞愧難當，人家是壟斷，自己現在只能稱為全斷——家徒四壁。

“師父，快到了，我們要不要先準備一些療傷葯，還有武器？”半個時辰之後，兩人來到雲城北側一處山谷之外，晁東陽既緊張又興奮地詢問。

“不必，你身上的武器和跌打葯就足夠了。”陸通掃了眼全副武裝的晁東陽，斬釘截鐵地道。

笑話，這小子身上明顯沒多少靈石，這是要讓他這個窮光蛋師父出血嗎？

剛才路過晁東陽在城外的家時，兩人就帶上了傢伙。這晁東陽從小父母雙亡，吃鎮子裏百家飯長大的，只有父母留下的一間破屋和一套打獵工具而已。

至於晁東陽的吃飯傢伙，都是些尋常獵戶用具：一套精鋼弓箭、一把開山刀，還有些套索、迷藥、跌打膏之類。

陸通看重晁東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此人的生存能力還是不弱的。在沒什麼經商頭腦的前提下，還能在荒山野嶺里遊刃有餘地活到現在，也算是有股狠勁。

就看當下，晁東陽雖然還是緊張，但陸通看出他更多的還是躍躍欲試的亢奮，是個好戰勇猛的胚子。

“可是師父，你沒有武器，就這樣進去？”晁東陽關切問道。

“不用擔心我。”陸通是能省就省，絕對不給長青道場多薅羊毛的機會。

“還有，從現在開始你就得記住，在外面還是叫我大哥為好，以免惹是生非。”陸通頓了頓，又提醒道。

傳道師地位尊崇，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稱師傳道的，任性稱師只會惹來麻煩和警惕。

“明白了，師……陸大哥。”晁東陽急忙改口。

兩人靠近山谷，周圍有陣法封鎖，只在四面谷口留下入口，均有長青道場的記名弟子把守。而且此地必然還有一位長青人師的鐵骨境親傳弟子坐鎮，只是很少露面而已。

靠近山谷之後，越來越熱鬧，不比雲城內的街市差多少。除了大量進出妖獸園的修行者之外，還有林立四周的藥鋪、典當行、獸集之類，迎來送往、生意火熱。

這些鋪子，多是由道場開設，裏面的掌柜多少都跟長青人師沾親帶故。

“果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陸通暗暗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