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酸是暫時的
對於晁東陽，陸通現在抱有一種亦兄亦父的感覺，雖然有點佔便宜，但屁股決定思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何況，陸通兩世為人，心理年齡加起來都有四十多歲了，也不覺得有什麼違和和牽強。
既然已經正式收徒，他就要開始細心教導晁東陽，既是為了盡師父之責，也為自己接下來的渡劫大計。
一路向南，陸通帶着晁東陽穿出荒野，來到背靠雲竹山的一處亂石林之中。
此地屬於三不管的荒地，陸通也不用擔心有人會偷師，萬一真遇到不開眼的強人，大不了他轉頭帶着晁東陽鑽進雲竹山就是了。
“東陽，暫時就將這一片石林當做咱們的道場。以後你每日都需抽時間來此修行道法，不能懈怠。”陸通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渡劫了，現在萬事俱備，只差東陽。
他還需要從晁東陽的身上多做嘗試，試一試是否真的能通過劫雲投影指點弟子，還有就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得到反饋，讓自身劫雲更加淡化，甚至發生質變。
晁東陽滿臉神往地看了眼雲霧中的仙山，又低頭四顧身邊的石林，心理落差實在有些大。且不說山門道場，有一座雲城那樣的道場也行吧。
隨便劃出一片亂石林當做道場，怎麼看都如同小孩子過家家，沒有一點莊重感。
不過，他並未抱怨，反而生出一股豪邁之氣。他是陸通的開山大弟子，必將跟隨師父開疆擴土，以後將道場傳遍北州大地。
陸通察言觀色，很滿意晁東陽的自嗨狀態，師徒齊心才能長遠嘛。眼前固然寒酸，但都是暫時的。
“謹遵師命，請師父教我。”晁東陽面朝陸通，俯身做了個標準的道揖，恭聲道。
陸通背對着深秋的夕陽，俊朗的臉上露出正色，從白色道袍的寬大袍袖中取出一份圖卷，在晁東陽的面前徐徐展開。
“這是……”晁東陽抬起頭來，立刻盯住那隱隱有道韻流轉的圖卷，又驚又喜。
“正是滴水道法觀想圖，既然你已經是我的親傳弟子，做師父的自然不會藏私。”陸通肯定地點頭，豪氣道。
“真的是觀想圖！弟子多謝師父傳法。不過，此法不是青雲宗傳承嗎，為何師父手中也會有此圖？”晁東陽一邊感恩戴德，一邊不解詢問。
“哼！”陸通想起師父當年的儀態，神模仿道：“不過是從我雲竹山流傳出去的小法門而已，區區青雲宗竟敢恬不知恥地據為己有。”
“有故事啊……”晁東陽一邊盯着觀想圖，一邊震撼腦補，心中更覺雲竹山高深莫測。
“觀想圖之事不可外傳，以後你觀想悟道也只能在這石林道場，我會在一旁為你答疑解惑。”陸通及時收斂情緒，轉移話題，義正言辭道。
道法觀想圖事關重大，如果讓外人得知，勢必會引來禍患。
“除了靜悟之外，你我還要時常外出歷練，這樣才能進境更快。”陸通補充道。
“是！師父，弟子遵命。”晁東陽喜不自勝，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可以這麼奢侈地修鍊，那長青人師的外門弟子可都沒有這種每日觀圖的待遇。
雖然陸通沒有給他修行資源，但晁東陽很明白什麼是最珍貴的，道法傳承才是宗門和道場的根基。
而且，陸通這樣的道法圓滿者，還會耗費時間在旁親自指點，這又是何等大的恩情啊。這一聲師父，晁東陽叫的是心甘情願。
他暗暗慶幸自己剛才的決斷，這種機遇一旦錯過，恐怕此生都不會再有了。
事實上，陸通除了這些，還真沒有什麼能給大弟子的。修行資源他都還需要自己去賺，哪裏有多餘的傳下去？
再說，身為弟子，不應該主動孝敬師父一些才對嗎？陸通覺得自己有必要找機會提醒晁東陽一下。
至於耗費時間全力幫助晁東陽修行，除了師徒情分之外，陸通自己也是不得不為之。
他還指望着晁東陽儘快修行悟道，才能助自己進一步削弱劫雲。
有情有義的同時還能互惠互利，這才是師徒相處的長久之道，似乎也沒毛病吧。
此時已經是當天入夜時分，但兩人都激情滿滿，沒有去休憩或用膳的打算。
指點晁東陽盤膝坐地，陸通將滴水道法觀想圖懸挂於一顆巨石一側，自己則是盤坐在石頭上，仔細觀察晁東陽的一舉一動。
當然，主要還是凝神細看晁東陽和自己的劫雲投影。
隨着晁東陽集中精神，陷入對道法的領悟之中半個時辰之後，陸通終於察覺到了對方劫雲的變化。
與觀想自己的劫雲投影相似，這裏的‘看’並非真的肉眼看到，而是一種感知，就像置身於另一時空維度之中，能夠感知到晁東陽劫雲的細微變化，比肉眼所見要精細太多。
此時，晁東陽的七丈劫雲，在陸通的感知中，就在發生十分細微的變化。大小依舊，變的是劫雲的顏色，那是一種很難捕捉到的淡化。
“果然可行，晁東陽的悟性還不錯，跟我相差不太遠了。”陸通加以肯定的同時，有種淡淡的優越感，想當年自己第一次看到觀想圖，不到一刻鐘就進入了頓悟的狀態。
只不過，當他感知切換，反觀自己的劫雲投影之時，又忍不住有些失落。沒有變化，並沒有隨着晁東陽的劫雲變化而進一步變淡。
這也不算多麼出乎意料，根據前人的經驗總結，只有弟子每次渡劫成功后，才會反饋師父。
“看來真的急不來了，只能先等晁東陽第一次渡劫之後，再看能幫我淡化到什麼程度。”陸通很快調整心態，開始全心全意關注晁東陽的劫雲變化。
這一悟，就是一個時辰，直到二更天，晁東陽才從忘我狀態醒過來。精神略顯疲累，但心情很激動。
在他的體表，一層淡淡的氣血之霧凝聚吞吐，渾身氣勢大漲，這正是滴水道法入門的徵兆。
“師父，我這就入門了？！”晁東陽激動起身，感受着體內氣血搬運的變化，難以置信。
陸通依舊盤坐在巨石之上，平靜地看着晁東陽，不冷不熱地道：“這算什麼？你本就只差一步，入門只是水到渠成而已。”
晁東陽的天賦和悟性都不錯，但這小子容易翹尾巴，還是打壓一下他的傲氣才好。
更何況，在陸通的感知之下，晁東陽的劫雲還是黑色，距離真正能渡劫的地步還遠着呢。
“師父教導的是。”晁東陽立馬想起，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個月的師父，都已經道法圓滿了，自己這點進步實在不值一提。
師父對他越嚴苛，他就越高興，說明他是可塑之才。
陸通沒再言語打擊這個大弟子，轉而言道：“除了領悟道法之外，你還需時常吞納氣血，爭取儘快達到銅皮境巔峰，為渡劫突破做準備。”
削減劫雲和提升修為必須同步進行，如今晁東陽距離渡劫還有一定的差距，也得補上。
“渡劫？是不是有點太快了？而且我也沒有氣血藥物和肉食，只能慢慢修鍊積累。”晁東陽老老實實地道，一雙眼睛盯着陸通。
如果沒有氣血藥材和肉食的話，銅皮境的修行就只能靠平日裏的五穀雜糧和尋常肉類來積累，速度會很慢。
“看我幹嘛？這東西我也缺啊。”陸通一邊腹誹，無視晁東陽的目光，一邊老神自在地道：“不用擔心，道法修行還需外出歷練，你正好可以藉機獵取所需。”
“為了方便隨時指點你，我也會跟你同去。”陸通又補了一句。
“做了師父，還得自力更生啊。”陸通自我打趣，“這寒酸的道場，真是一無所有，要是把長青道場佔為己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