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對立，身世，分班
“你……你在哪兒啊，倒是來……嘔，拉我一把啊……”
付尤還縮在水裏喊救命。
寧加一捲起褲腳，擼起袖子，淌着水走過去，兩手快狠准一把抓住付尤那顆腦袋，往上提溜，順手給他抹去臉上的水。
“立正站好，睜開眼睛，閉上嘴巴。”
付尤大腦自動接收命令，蘇醒般睜開眼，大口大口呼吸。
“原來……”
原來池塘邊邊的水位只到付尤膝蓋而已。
“傻乎乎的。”
付尤嘆了口沉重的氣，突然來了一句：“很好，我們扯平了。”
“什麼意思？我之前怎麼招惹你了？”
付尤開門見山：“要不是你告到老校長哪兒，我付尤，早就把那群混混打得連他們爸媽都不認得，看他們還敢不敢欺負商量。”
寧加一還以為是什麼事，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大傻子。”
“哎，你怎麼罵人呢？給我道歉！”
寧加一仰起頭才能夠清楚看見付尤那張俊臉：
“我，沒有去告狀，你，就是大傻子，傻大個。”
付尤揪起寧加一的濕漉漉的衣領子，湊近她的臉，“告密王，告密王，除了你沒有其他人。”
剛說完，他看見她透出來的內衣輪廓，立馬鬆了手，背過身。
“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家，免得你爺爺也奶奶，我小舅他們擔心。”
寧加一沒有異議，也沒有察覺到自己襯衫有些透明。
“這個，你披上。”
付尤還沒有想到寧加一冷不冷，但內衣透出來了，遮一遮肯定是最好的。
“我不冷。”
寧加一加快腳步，很快就把付尤甩到後面。
“哎。”
付尤一面拿上自己的外套一面追趕，索性停下來，繼續喊：
“寧加一，我小舅家該往哪兒走啊？”
寧加一不忍心讓那個濕了身的大笨蛋迷路再感冒了，告訴他：
“右拐，直走，看見一個電線杆后再左拐，經過一棟紅房子再往前走幾百米就到啦。”
“謝謝你啊，告密王。”
“哼，不客氣，傻大個！！！”
寧加一回到家，第一時間回房間換衣服，就是頭髮還沒有完全乾，最後還是被眼尖的爺爺發現，只好一五一十交代。
宋梅在端菜，催促兩人趕緊來吃飯。
“奶奶，最近又有不少人說起我們家的事。”
寧加一也不想提，但那些話就在耳畔重複啊重複。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些傳言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來，多吃點排骨，奶奶瞧着你最近啊好像瘦了，多吃點哈。”
宋梅轉移話題，壓根不理會孫女丟來的正面問題。
寧在福的視線在老伴和孫女之間來回移動，放下筷子，起身從房間拿出一生了銹的餅乾鐵盒子。
“老頭子，你趕緊把東西拿屋裏去，一一啊，別好奇啊，趕緊吃你的飯。”
宋梅見狀連續給寧在福遞眼色。
“老伴兒啊，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就算鎮上不出這種事，那些愛嚼舌根的人也不會放過咱家。
再說了，一一也大了，她也該知道這些事。說句不該說的，你跟我都老了，以後要是去了，一一還不知道自己爸爸在世，她一個人怎麼辦啊？”
爺爺奶奶還什麼都沒有說，寧加一就跟被雷劈似得，渾身血液倒流，腦子裏面登時變得空蕩蕩。
“爺爺，您繼續說，我要聽，我一定要聽。”
事到臨頭，宋梅也不阻攔，埋頭盯着飯碗不言語。
寧在福握住寧加一的手，盡量保持笑容，緩緩說道：
“一一啊，你大伯父大伯母心腸好，條件好，但他們年紀大了，一直都懷不上孩子，看了不知道多少家醫院，也沒有什麼用。
恰好你又出生了，兄弟倆兒一起商商量量，所以就……你就變成了大伯母的閨女。
只要我們不說，你應該和其他孩子一樣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但老天爺捉弄人啊，你大伯好不容易把心裏面那塊石頭放下了，他們一個胃癌晚期，一個宮.頸.癌，人說沒就沒了。也害了你啊！”
寧加一恍恍惚惚，手掌在飯桌上，不斷換氣吞咽口水，胸脯上下起伏得厲害。
“那我親生爸媽在哪兒？”
宋梅開口了：
“他們離婚後就出了事，你爸爸殺了人，蹲監獄去了，你媽媽啥話都沒有留，提上行李走了。她外頭是不是有人，誰也不知道。
要不是有你啊，我們兩個老東西，死的心都有，死的心都有啊。”
屋內，落針可聞。
也不知過了多久，寧加一抹掉淚水起身：
“苦日子都過去了，爺爺奶奶，我會考上一所好大學，等我以後掙了錢，給你們買三室二廳的房子。你們說好不好啊？”
寧在福哭花了眼，背過身抹淚，笑呵呵點頭：“好啊，各個老師都說，以我們家一一的成績可以考得上北大，爺爺心裏頭高興啊。你啥都不要想，專心複習備考啊。”
宋梅捲起被淚水打濕的袖子，端起兩盤菜起身，“菜都涼了，我去回一下鍋，你們等着啊。”
這頓飯，三人吃的格外香。
要問一個所以然，寧加一不知道，寧在福和宋梅也不知道。
現在寧加一心裏頭特別敞亮，以後走在路上，再聽到那些話，也不會自個兒胡思亂想。
只要爺爺奶奶健康，比什麼都好。
然後就是學業，眼下沒有什麼比高考重要。
但寧加一為高考奮戰的路上，總有絆腳石，比如付尤。
“告密王同學，這道題怎麼做？”
“告密王同學，這個單詞什麼意思啊？”
“告密王同學，這個……”
“你什麼意思啊？沒看見我在寫作業嗎？”
“是啊，就是看見你在寫作業我才來問的，老師說了，像我這種學渣，課後應該多問問像你這樣的尖子生，共同進步嘛。”
“你要是有意見的話，現在就跟班主任去告狀吧，反正我也不怕挨罵。”
付尤接著說，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真真真讓寧加一生氣。
“你到底想怎麼樣？”
“哎唷，我好害怕啊，告密王同學你這是要動手打人嗎？”
其他同學的目光，早就把兩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四五遍，豎起耳朵等八卦。
“傻大個我警告過你了，我沒有告狀！其次！不準再叫我告密王！？懂嗎？”
付尤裝糊塗，連帶着寧加一和自己的作業本一起抱在懷裏，“告密王，告密王，我最最討厭告密王！”
林深深路過，聽到付尤的話，慶幸自己沒有問他有沒有被混混打傷，不然的話，那個被說成告密王的人就是自己了。
看熱鬧的同學們怕兩人會打起來，男生拉走付尤，女生安慰寧加一，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教室內總算是變得安靜下來。
班主任一進門，所有學生就知道她今兒心情不好，坐在末尾的學成也不敢玩手機，老老實實聽老班講課。
臨近下課，班主任合上教案，關掉電腦，雙手掌在講台上，語重心長的說：
“回家吃飯的同學今天提前來學校換教室。”
一語畢，全班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唯有垃圾桶旁的付尤同學，高高的舉起手。
“老師，下午有什麼活動嗎？”
班主任面不改色推了推眼鏡，深吸口氣，開始解釋：
“各班老師和校長也是開了好幾次會，才決定下來，最後的衝刺，我們要針對性的教學、複習、安排考試。成績是你們分班的唯一標準，聽起來很殘酷，但事實就是這樣。
老師也知道，很大一部分同學已經自己被分到那個班，如果非常不適應，無法安心複習，你們任何一位同學都可以馬上來找我。”
教室內氛圍稍顯得沉悶而凝重。
付尤不喜歡這種氣氛，舉起手：“老師，我想上廁所。”
話音落，正好下課。
待班主任離開，三班所有人已經開始收拾抽屜，整理書櫃的東西。
一會兒有人喊：“神他.媽把香蕉皮塞我書櫃裏，馬上給我滾出來，老子保准不打死你。”
緊接着又來了一聲：“老鼠……嗚嗚嗚嗚，老師，有人把老鼠尾巴夾在我童話書裏面，嗚嗚嗚……”
每個人的抽屜好像收拾不幹凈。
每個人的書櫃裏面的書，似乎拿走一本跟沒拿一樣。
每個人的書桌凳子，或多多少有塗鴉表白之類的文字，有人捨不得，有人巴不得換……
或許是因為不是第一次換班換教室，每個人倒也沒有很惆悵。
付尤重回教室，掃視一圈，不少地方已經變得空落落。
尤其是寧加一的位置，前後左右巨乾淨不說，他第一次看見她一個人的時候微笑！
“哼！”
付尤無意識用力拍了下桌子，前桌掉頭疑惑地看了眼，隨即又回頭繼續寫作業。
今天的午休時間用來換教室，一班到六班，每個班級人數都在三十上下。
寧加一不費吹灰之力擺脫掉了付尤，心情舒暢，全身血液都流淌得特別痛快，走路腳底下跟生了風似得。
商量認識寧加一有三年，想不到今生今世能夠親眼目睹她帶梨渦的微笑，第一時間摘下眼鏡，使勁兒用眼鏡布擦啊擦，想看看是不是看錯了。
“小跟班，你在這兒愣着幹什麼呢？”
商量回頭，指着前面，“剛剛我看見寧加一同學對我笑了，特別好看，真的，就跟漫畫裏面的小女孩子一樣。”
付尤沒看到寧加一，倒是看見商量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副花痴樣。
“嘖嘖，噁心不噁心啊，趕緊收起你口水。”付尤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你哪個班啊？”
“一班。”
付尤笑不出來了，為什麼偏偏自己是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