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腳被夾了
第二天一大早,葉輕語就被她爺爺帶去學校了,走之前還千叮萬囑讓她不要跟梁冬至在一起玩。
葉輕語心裏明白,爺爺是怕梁冬至把她帶調皮了,雖然她嘴上同意着,其實她心裏還是向著梁冬至的。
在她多次保證下,葉玉清才轉身離開。
看着爺爺離開后,葉輕語心情很好的拿出一毛錢,買了兩根辣條,就進了教室。
這時候教室里只有兩三個人,其他人都還沒到,她將辣條放在書桌下,想等梁冬至來了分給他。
可是梁冬至一直都沒有來,直到快上課時,她在門邊看到梁朝國來了,他直接去了老師辦公室,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後來老師說梁冬至今天不能來上課,說是生病了。
葉輕語想着昨天晚上,下了小溪,還在山裏走了那麼久的梁冬至,心裏很擔心。
下午放學回到家,也不理來家裏找她的葉輕舟,偷偷的從後門去找梁冬至了。
偌大的院子裏,梁冬至和兩個比他小兩歲的男娃正蹲在院子的一角,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他不是生病了嗎?
這麼想着,葉輕語抬腳想要走過去。
突然,一隻大黑狗從一旁的小木屋竄了出來,嚇得她腿一軟,摔了下去。兩眼驚恐的看着身前的大黑狗,用手輕撫着突突直跳的心臟。
而蹲在院子裏的人都看了過來。
梁冬至咧嘴笑了,他只看見小巧可愛的小姑娘,眼睛瞪的大大的,身上穿的小白裙敷上了一攤泥土,小小的手輕撫着心口,她的面前,自家大黑狗也看着她,沖她叫喚。
一人一狗就這麼瞪着對方,葉輕語瞧見了梁冬至,見他沒有要來幫忙的樣子,一時着急,對着大黑狗學了聲狗叫。
她的這一舉動更是樂的梁冬至哈哈大笑,他身後的兩個小娃也跟着一起笑了。
葉輕語一時間有些惱怒,小臉蛋被羞得紅彤彤的,她看向梁冬至嬌嗔道。
“冬至哥哥,你就不能過來幫忙把它趕走嗎?”
梁冬至笑着跑了過來,趕走了大黑狗,伸手將葉輕語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說完就是一陣咳嗽。
走近了她才發現,梁冬至的臉有些白,想來是真的感冒了。
她將手背在身後,低着頭道。
“對不起啊,害你感冒了。”
低着頭的葉輕語沒看見梁冬至的表情,他搖搖頭說。
“沒事。”
說完又問道。
“我們在玩過家家。你來嗎?”
葉輕語當然願意,過家家可是跟小老公聯絡感情最好的辦法,他是爸爸,她是媽媽,想着想着,她就想到自己前世的孩子,一個八歲,一個五歲,很可愛的兩個女兒。
她看着身前同樣七八歲的梁冬至,才發現,原來女兒是像爸爸,父女三人一模一樣。
“嘿!”
梁冬至抬手推了推發獃的葉輕語,這小姑娘不知道咋回事,老是一個人發獃。
葉輕語回過神來,沖他笑了笑,點頭應了一聲。
梁冬至家是兩層小樓,坐南朝北。坐在他家屋檐下,右手邊是一個土胚房,裏面住着梁冬至的曾祖母。
左手邊就是葉輕語來的道路。
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環境,令她一時恍惚,上一世的情景一閃而過。
梁冬至帶着葉輕語和梁家兩個小娃去到后坡,讓他們撿樹枝,而他自己,則跑到他曾祖母的雞圈裏,偷了三顆雞蛋。
等他們吃了雞蛋從后坡下來,只見他的曾祖母坐在他家院子裏,手裏拿着一根荊條,指着梁朝國和他老婆徐翠萍,喊道。
“你們養的狗崽子,把我雞蛋偷了,太可惡了。我換季腿疼,養兩隻雞想撿雞蛋吃了來補補,結果被你們家的狗崽子給我偷了。
我咋就這麼命苦,年紀輕輕嫁給你二伯,還沒享福,他就死了,我守了這麼多年的活寡,好不容易把娃帶大了,沒吃他們的,最後自己養兩隻雞撿雞蛋吃,不靠兒子女兒,我還沒吃到雞蛋,就給我偷了。老梁啊!你說你走了你咋不帶上我啊~”
梁朝國讓徐翠萍進屋拿了三個雞蛋交給她。
老太太一看,也不大聲說了,拿着雞蛋嘴裏嘀咕着走進土胚房。
梁冬至和葉輕語躲在屋後面,看着老太太喜滋滋的走了,還看見梁朝國撿起地上的荊條,學着老太太,坐在院子裏,面無表情,一看就知道梁冬至回家得挨揍。
葉輕語擔憂的看了眼梁冬至,只見人家壓根兒不怕,還衝她揮手道。
“你先回去,明天我等你一起上學。”
說完,也不等她有所反應,就自己走了出去。
葉輕語躲在屋后,也沒有離開,她就等着,果然。沒一會兒就傳來梁朝國的怒吼聲,還有梁冬至哭泣的聲音。
也不知是不是她和小老公越來越近的關係,她此時心裏居然是甜甜的…
等梁冬至哭聲小了,她才貓着腰,悄悄的回家了。
自從上次去了梁冬至家以後,兩人的關係以飛一般的速度直線增長。葉家村得長輩都很是驚訝,平日裏總是欺負他們葉小妹的梁家崽子,現在居然‘改邪歸正’了?
這樣的日子照常過着。
很快,暑假來臨,梁冬至也被他爸媽接到了城裏去了,在家閑的無聊的葉輕語,帶着葉輕舟和她四爺家的姐姐葉輕文跑去山裏刨野菜。
結果野菜沒刨到,反而被梁家村那邊安的打獵的夾子夾住了腳。
陣陣的痛感從腳裸傳遍全身,疼得她嚎啕大哭。她什麼不怕,就怕疼,哪怕是平日裏把手指削到,她也覺得疼。
上一世,但凡她被刀削到,梁冬至總能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為她貼上創可貼,可現在……
越想她就哭得越厲害。
身旁的葉輕舟和葉輕文嚇得,一個哄,一個連滾帶爬的往村裡跑。
剛好在山腳遇上來撿材火的劉阿婆,劉阿婆是葉輕文的阿婆,也就是葉輕舟的四婆。
“你這娃兒,這麼著急幹什麼?”劉阿婆用手上的樹枝輕輕敲了一下葉輕舟的頭,面帶着笑容的問道。
葉輕舟喘着粗氣,道。
“四婆…小妹…小妹…”
劉阿婆一聽,覺得不對勁,就把手上的樹枝扔掉,拉着他就問。“葉小妹咋了?”
小小少年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望着劉阿婆,着急道。
“小妹被捕獸夾夾住腳了。”
劉阿婆聽了,忙着往村裡跑,邊跑邊吆喝。
“二嫂子!你家娃兒被夾了!”
還沒跑進村子,就見葉玉清和陳慧玲匆匆趕來,身後跟着村裏的小夥子。
其實從劉阿婆喊的第一聲就有人聽見,並且一個傳一個,還沒到葉玉清家,他們就知道了,放下手中的活就往山上趕。
等他們到了葉輕語和葉輕文所在的位置,只見小姑娘已經暈了過去,她身邊的葉輕文正抹着眼淚。
說起來,葉輕文已經是個大姑娘了,15歲的大姑娘才從鎮上的學校回來沒多久。胖嘟嘟的姑娘,此時看上去並不是很好看。
獸夾有些大,得要兩個人才能掰開,等取下獸夾,葉玉清就將葉輕語抱起來往村醫那邊去了。
“不行啊,她得去城裏照片,我只能幫她止血。”
村醫其實是葉玉清的叔叔,葉族長的兒子,葉成祥,七十歲的老人了。他也算是除了族長最具有聲望的人,就連他的兩個弟弟,都得聽他的。
他說他沒辦法就是沒辦法,葉玉清只能帶着葉輕語去城裏。
村裏的人都不會騎摩托,會騎車的都出門打工了,他只能帶着葉輕語去到隔壁梁家村找人帶他去城裏。
走之前陳慧玲從糧櫃裏面翻出一個用膠袋裝着的小布包。
其實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麼,葉玉清接過,用背簍背上昏迷的葉輕語走了。因為走得有點着急,他連鞋都沒有換,腳上還穿着在地里幹活的鞋子,上面泥土很多,他就在路邊上的乾草上蹭了兩下,雖然沒那麼多泥土了,可鞋子仍是灰濛濛的。
梁家村唯一一家沒有出門打工的青年人,就是梁朝國姐姐的兒子,梁宏業。
梁宏業家在梁冬至家的路對面,跟梁冬至家一樣,做南朝北,不過他們家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青磚石瓦。
當葉玉清背着葉輕語到了梁宏業家裏時,他家還沒有人,這把葉玉清急得,到處去找,最後還是在梁家村外的灣里的找着的。
梁宏業一聽說葉輕語被獸夾夾了,放下手上的鋤頭,跟自家婆娘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那年代摩托車可不是每家每戶都有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有摩托車,有了摩托,年輕人就要出去打工賺錢,很少有人在家裏待着。
梁宏業當初也想出去來着,也是他家婆娘身體不好,老娘又是個渾子,不管事的。沒辦法,他只能自己在家照顧婆娘,一年四季就靠着去鎮上買菜來得錢。
村裡離城裏大概有四十分鐘的路程,一路上都是石子路,顛得很,葉玉清一隻手緊緊的抱着葉輕語,另一隻手撐着摩托車的后杠,以免摔下去。
等到到了醫院,葉玉清連聲說著謝謝。
梁宏業擺擺手道。“葉二叔,你趕緊帶娃進去看,我在這裏等你,等你忙完了我再送你回去。”
他這話說到點上了,葉玉清也愁着一會兒怎麼回去,既然梁宏業這麼說了,那他也就不怕再麻煩他一次了。
他應下后就抱着葉輕語進了醫院。
“老師!老師!”
他在醫院大廳慌亂的喊着。
城裏只有一個醫院,據說這個醫院還是軍區管轄的醫院,有着兩棟五層樓的房子,兩棟樓相隔五百多米,這中間的位置是停車的地方,還有一些樹木花草,兩邊修着一排平房。
“這孩子怎麼了?”
有個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走過來問道。
葉玉清看了一眼,知道人家時醫生,忙道。“被獸夾夾了腳裸。”
女醫生一聽,喊來一名護士,抱着葉輕語就往二樓去了,她們身後跟着的葉玉清,一臉焦急,汗水也順着他略顯蒼老的臉龐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