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死戰不退
猛烈的炮火像是下雹子似的。
整個山都在戰慄。
炮火停下來的時候,我們驚奇地發現。
原本的山頂,已經不復存在。
山頭被炮火生生削平好幾尺。
炮火剛剛開始延伸。
敵人就佔領了山頂。
以往敵人佔領山頂之後,僅僅只是依靠制高點的優勢,對我們壓制射擊。
但這一次不一樣。
黑壓壓的鋼盔,像是山洪一樣,從山上奔涌而下。
敵人的兵力是我們的四倍,遠程炮兵火力是我們的四五倍,連營級別的火力,是我們的6-7倍。
我們連經過團里的加強,也只有兩挺重機槍。
但敵人沿着整個山脊線,一次就擺開了七八挺重機槍。
進攻從一開始,就讓我們感覺到如同泰山壓頂一般。
儘管我方的炮兵打得很及時,也很准。
但這伙敵人就好像是發了瘋似的,拼了命也要將我們趕下這座山。
分明看到炮彈在人群中爆炸,將活生生的美國兵炸成了粉碎。
但他們不管不顧,繼續衝擊。
僅僅一個照面,戰鬥就陷入了白熱化。
我們連的傷亡超過了三分之一。
超過了之前兩個月戰鬥的總和。
潘排長受了重傷。
要不是靠着三班兇猛的班組火力,加上二班長帶人拚死去救。
潘排長得躺進烈士陵園。
一班和二班都基本失去了戰鬥力。兩個班合成了一個班。
而三班成了全連唯一一個,還沒有犧牲戰士的班。
於是,三班成了全連的預備隊。
我們很快就失去了大半的表面陣地,不得不退守坑道。
薛連長眼看着傷亡越來越大,而敵人的進攻越來越兇猛。
就向團里,請求放棄陣地。
這裏的坑道太簡單,還沒有經過加固。
即便是我們退守坑道,也沒有把握守住。
但就在這時候,上級的命令卻下到了我們連里。
上級命令我們連,一定要守住新佔領的陣地。
不惜一切代價!
看到這個命令,上到薛連長,下到基層的戰士們,都有種沉重感。
沉重並不是來自於要讓我們堅守,而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份命令中的嚴重。
不惜一切代價!
這是死命令啊!
志願軍以往的戰鬥,雖然同樣作風硬朗。
但是我們並不會死守山頭。
地是死的,人是活的!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敵人實在攻得猛烈,志願軍也會主動放棄陣地。
上級很少會給一支部隊下達‘不惜代價’的命令。
可一旦下達,那一定就是最重要的任務。
薛連長還想問什麼,但通訊突然斷了。
電話線不知道從哪裏被敵人的炮火炸斷了。
大夥都看着薛連長。
“連長,下命令吧!”
“對啊!連長!我們不怕!”
“當敵人知道,我們五連的厲害!”
“給他們點顏色嘗嘗!”
薛連長猶豫了。
這時候,我向薛連長提出了建議。
“上級首長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堅守,但並不是讓我們和敵人拼光。咱們得動腦子打仗!”
“小葛班長?你有什麼想法?”
“連長,我覺得,應該盡量拖延。只要等天徹底黑下來,咱們才能掌握主動權!現在敵人的火力太猛烈了!不能硬拼。”
“小葛班長說得對!天黑下來,才是我們的主場!”
這時候,坑道口附近正在阻擊美軍的戰士回來報告。
我們陣地後方的陣地上,一連用輕重機槍給予我們火力支援。
美軍越過了山脊線之後,他們便失去了炮火的優勢。
而我軍卻可以發揮最大的火力優勢,去直接攻擊翻過山的美軍。
一連拉出來兩門81毫米迫擊炮,對着美軍的機槍陣地猛炸。
旁邊的友軍部隊,也拉出來迫擊炮和92式步兵炮,攻擊美軍。
美軍的遠程炮火,呼啦啦地蓋在了一連的陣地上。
但那片陣地,可是我們親手挖出來的,又經過很多次的改良。
坑道口非常隱蔽,而且能夠防禦敵人的203毫米榴彈炮直射。
曲射的155毫米榴彈炮,打在原本屬於五連的陣地上,就跟撓痒痒似的。
炮火一停,一連的重機槍,又簌簌地打了過來。
我們配合一連的支援,將敵人阻擊在山腰一線。
但也只能將將擋住,戰鬥進行地非常困難。
美軍後面跟着好幾個背大罐子的噴火兵,這邊沒有經過加固和改造的坑道,不能被他們靠近。
我窩在一個彈坑裏,將槍口伸出去,趁着一個噴火兵往下跑的時候,開槍。
子彈準確打中了他身後背着的大鐵罐子。
但料想中的爆炸和火球,卻沒有出現。
連里之前得到的情報果然是準確的。
敵人似乎是換了噴火器內燃料的配方,或者是對罐子做了改進。
他們新裝備的噴火器,打中了罐子,並不會直接燃燒。
我不猶豫,手裏的半自動步槍接連開槍。
打罐子不行,我還不能打人嗎?
沒等噴火兵躲閃,三發子彈就鑽進了他的胸膛。
我開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一長串子彈,打在了身前的胸牆上。
不過我身前的胸牆,在構築的時候,裏面填了混凝土快。
所以非常結實。
即便是12.7想要打穿,也得費二三十發子彈。
幾分鐘后,我們的炮火再一次覆蓋了山腰以上的位置。
這一次,炮火來的要比剛才大不少。
顯然是有兄弟部隊的其他炮兵營,參與了戰鬥。
美軍的攻勢,陡然一滯。
但很快,美國兵再一次冒着炮火沖了下來。
三排最前沿的一個三人小組,來不及回撤,被美軍步兵堵在了防炮洞裏。
三個人不停在洞裏開槍,然後將手榴彈扔出來。
兩個美軍架起一支肩扛式的火箭筒,對着防炮洞的洞口打了過去。
抵抗的槍聲在一聲爆炸聲之後,停了下來。
但美軍士兵並不放心,又派噴火兵,抵近到防炮洞口十幾米的距離,噴射火舌。
明艷的火光在傍晚極其耀眼。
於是那個地方立刻遭到了一連迫擊炮的射擊。
我們的迫擊炮手,那一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
炮彈竟然直接準確地落在了噴火兵的身上,將美軍噴火兵連同那大鐵罐子,炸成了一個火球。
我一看,心裏念叨。
還行,槍打不爆,但炮彈可以。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美軍停止了向山腰以下位置的攻擊。
而是沿着山脊線,開始修建碉堡。
薛連長一看敵人要修碉堡,立刻就不幹了。
要是等碉堡修好了,我們即便是有坑道,也守不住陣地了!
薛連長當機立斷,要組織爆破組,趁着夜色,發起襲擊,炸掉敵人的碉堡。
可是二排長腿受了傷,一排長重傷昏迷。
三排長正在帶着三排的兩個班,緊急加固坑道內牆壁。
薛連長便要親自帶突擊隊。
王指導員堅決不同意,說連長要在指揮位置上,不能擅自離開指揮崗位。
這時候,我說:“連長,讓我帶三班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