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約定

最後約定

嘉禾二年,公元233年。

孫權五十二歲,陸遜五十一歲。

遠在西蜀的諸葛亮五十三歲。

不知不覺,竟是這麼多年了。

五十多歲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稱為年輕了。即使是在我所出生的那個人均壽命要長得多的年代,五十多歲的人也快到退休的年紀了。我記得我所見過的那些快要退休的人們,他們行色匆匆,想要在退休之前最後拼搏一把,為自己的生命留下更多的財富安度晚年。

這其實是最尷尬而辛苦的年齡,有時候我會這樣想。

那年冬天,孫權決意西巡武昌。他召了幾個官員,連同我一起,一路車馬,前往武昌過年。

恰好茹也在武昌。許久未見她,見到她時心裏的歡喜,竟幾乎要甚於見到陸遜。我們同居同起好幾天,整夜整夜不睡覺,敘着別情。時光並不曾減損她的美麗,反而將她最美好精緻的地方沉澱下來。不是那種鮮艷青春的美,而是那種讓你忽略年紀的美。當你見她一身素衣婷婷裊裊走過你面前時,你會覺得,這個女子的美麗,是和年齡無關的。

所以有時候我會不無驕傲地想,即使這一輩子一事無成,但好歹是養大了她。

年二十七那一天開始下雪,從城中走過,見到百姓們家家戶戶都在忙着採辦年貨。這戰爭年代間的短暫和平,雖然隨時會被打破。但仍足夠讓人停下來,享受一下生活。

傍晚時分,孫權忽然叫我穿好衣服和他一同出去。他只帶了兩個衛兵,我們騎馬走上出城的路。走到城門口,看見陸遜等在那裏。我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沒問什麼。

我們出了城,一路往江邊而去。江邊停了一隻畫舫,船上燭火通明,案上擺了酒菜。但他們並沒有入席,只是在一旁安靜地等待着什麼人。我也沒有問,只是陪他們等下去。

過了一陣,聽見艙外傳來浪花聲,陸遜出去看了會,然後回來說:“來了。”

我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甲板上。只見一隻小船從西邊順水漂來。船頭站一人,身影高瘦如松,披着一件斗篷,遮住了面容。

直到他走上甲板來,將斗篷脫下,我才看清他的臉。看清他的臉時,我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是諸葛亮。那雙細長而有神的眼睛,沉着而銳利的目光,不可能屬於第二個人。只是這一次,我也幾乎沒將他認出來。他的樣子變了好多,站在我面前的諸葛亮,好老,好憔悴,憔悴得連我都油然而生了些不忍的感覺。

他微微一笑,對我們說:“久違了。”

然後他走進艙中,向孫權行禮,說:“勞煩至尊久侯,亮不甚惶恐。”

孫權微笑道:“行了,孔明。你我也是多久的交情了,不必理會這些繁文縟節。旅途勞頓,先入席吧。”

陸遜有些抱歉地說:“不知這裏孔明還滿意否?知道你不願讓別人知道,所以便在這裏作了安排。”

諸葛亮說:“已經很好,有勞費心了。”

然後他又轉向孫權,急急地說:“亮此次前來,是為了——”

“——別急,”孫權穩穩地用手搭上他的肩,打斷他說,“我們先敘舊,先吃飯。那件事情,一會再說。”

諸葛亮沒有再堅持,我們依次入了席,有侍從送上來熱毛巾。諸葛亮用它擦了把臉,那張憔悴的臉上才多了淡淡的一抹血色。

他們在寒暄着別情,我在一旁一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諸葛亮。我知道他晚年一直很忙碌很憔悴,我也知道他可以說是被活活累死的。但真正到了親眼所見時,我還是感覺到了深深的觸動:只因我從未想過,一個人可以變得這樣憔悴,這樣削瘦,好像是被那些事必躬親的生活吸幹了血肉,只剩一具皮囊在這裏苦苦堅持。

他吃得很少,咳嗽的時間竟比進食的時間還要多。到最後,孫權也看不下去了,他不無動情地對諸葛亮說:

“你啊,即使再忙,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是。”

諸葛亮放下食著,看着孫權,沉默了會,然後一字一句地說:

“天命使然,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孫權嘆了口氣,說:“不必過於悲觀。”

諸葛亮苦笑了下,說:“自己的命,自己知道。只是可惜,有生之年,不知還能不能看到北復中原。”

說完這話,他似有所指地看着孫權。孫權沉默了一會,然後說:“你說下去吧。”

諸葛亮咳嗽了幾聲,然後安靜下來,眼中泛起銳利的光。他看了看陸遜,又將目光落在孫權臉上,然後毅然決然地說:“亮準備在明年開春起兵十五萬,再出祁山。倘若東吳能同時出兵,東西並進,則清除漢賊,北復中原,指日可待也。”

那一刻,我感覺到孫權和陸遜的目光都微顫了下。最後還是孫權開口問道:

“能有多少把握?”

“那要看江東有多重視此事。”諸葛亮泰然答道。

“你要江東多重視此事?”孫權又問。

諸葛亮說:“蜀漢將傾舉國之力北上。”

孫權沉默了會,然後笑起來。

“你的意思是要朕也傾江東之力配合吧?若是那樣,能有多少把握?”

“亮以畢生名節保之。”諸葛亮正色道。

“伯言怎麼看?”孫權將頭轉向陸遜,問道。

陸遜想了想,然後說:“此時以我們兩國之勢,實在不太適合用兵。”

“我知道,”諸葛亮鬚髮抖動,眼中有些傷感之情,“你們可以等,但我等不了了。”

陸遜沒有說話。孫權對他說:“適不適合,可以先不提。伯言你只告訴朕,如果真要用兵,是否有把握。“

陸遜反問諸葛亮道:“孔明認為魏軍將如何行動?”

諸葛亮說:“亮與司馬懿僵持久矣。此番司馬懿若知我北出,定率主力前來迎抗。”

陸遜說:“聽說魏主曹睿素來喜歡御駕親征,也算善於用兵。何況魏**力,應在漢吳兩國之上。”

諸葛亮說:“我們兵分數路,魏軍定不能兼顧。亮以畢生之力,定要擊潰魏軍主力,一舉攻陷長安。貴軍則可北上佔領徐、淮一帶。然後我們兩路夾擊,會師許昌。”

陸遜想了想,然後說:“孔明,你我神交已久。若以朋友身份,我定當全力助你。但此戰事關重大,我總認為並沒有那麼容易。”

諸葛亮不再說話,扭過頭去求助般地看着孫權。孫權眉頭微皺,正沉吟着。陸遜也不說話,安靜地等待着孫權的決定。一下子屋裏變得非常安靜,彷彿連燭火搖動的聲音都聽得見。

過了很久,孫權說:“孔明,朕說句不吉的話,你不要怪朕。朕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你想借江東之力在你死前了卻一個心愿。但是你又如何能說服朕拿一個國家的兵力去幫你實現一個心愿?”

“因為這也是至尊的心愿。”諸葛亮是這樣說。

孫權有些驚訝地看着他,而諸葛亮繼續說道:

“亮知道至尊這兩年為時勢所迫,只想保守江東。但至尊心中的囊宇之志,是無法消磨的。此番出兵北上,共分中原,難道不是對至尊和江東也有利的事情?”

說完這話,他沉默了一陣,然後低聲說:

“亮再說句推心置腹的話。亮離世之後,蜀漢短時間內再無人能代替亮。到那個時候,至尊若再想尋到這樣的機會,恐怕不可得。”

孫權想了想,第二次將頭轉向陸遜,問:“伯言,你怎樣想。”

“臣始終認為北復中原並非朝夕之事。但若陛下作了決定,臣亦當死而後已。”陸遜正色道。

孫權又沉默了。在他沉默的時候,諸葛亮就一直看着他。他其實也算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這一刻,我分明能看見他眼中的緊張與期盼。

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久,孫權突然靜靜地開口說:

“孔明,你還記得朕第一次見到你的情形?”

“在下記得。”諸葛亮畢恭畢敬地答道。

“那一年的赤壁啊,”孫權昂起頭,臉上全是回憶交錯的影子,“真像是一個夢,卻是一個令人快意至極的夢。”

諸葛亮說:“既然有過一次,也能有第二次。”

孫權笑起來,說:“孔明,把你的手給朕。”

諸葛亮伸出手,孫權就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說:“你不要負朕。”

“吳不負漢,漢不負吳。”諸葛亮平靜答道。

我腦中突然又有了個瘋狂的主意。

周瑜死的時候我在巴邱,曹操死的時候我在洛陽,不知道這一次諸葛亮將死,我能否在五丈原,在成都目睹這一過程。

他之生死,本來與我並沒有太大幹系。但來這裏這麼多年,始終無法擺脫那個時代來客所抱有的“見證”的情愫。

我想看看他是怎樣為蜀漢耗盡最後一點生命,我想看看成都的人民是怎樣為他流盡最後一滴眼淚。我什麼都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看到,只是不知自己究竟能走多遠。

送走諸葛亮回去后,孫權彷彿心情不錯。他看見我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笑起來,說:

“朕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您怎麼知道?”我不敢相信地眨着眼睛,問道。

他直截了當地說:“你心裏在想什麼,朕都知道。”

我有些心悸,但還是涎了臉說:“那你答不答應我。”

“你要去哪裏,朕總是答應你的,”他深深看我一眼,然後說,“只要你回來。”

剛過了年,我便從武昌乘船前往成都,然後隨蜀軍北征。

因為今時的吳蜀關係畢竟不能同往日而語,再加上蜀軍強勢,隨諸葛亮出征,孫權很放心。他只囑咐我不要給蜀軍添亂,然後便送我走。

倒是諸葛亮聽說我要去的時候很吃驚。他來信說我這樣跟去,畢竟不妥,而且怕照顧不好我,想讓我打消這個念頭。可既然孫權作了決定,最終他也是接受了。

出發那天,茹來送我。她拉着我的手,依依不捨又有些責怪地說:“還想好好跟你聚一聚,可是你又閑不住。”

我說:“我一回來,便去看你。”

她有些動情地說:“你什麼時候才能閑下來呢?我們在吳郡有幾十畝地,還養了很多隻鶴。我常常在想,你什麼時候願意閑下來,我們就一起種種花草,養養鶴。”

我笑起來,拍拍她的臉說:“你不要老公了?”

“有你就不要他了。”她笑眯眯地說。然後突然想起來什麼,取過一個東西放入我懷中,說:“帶着吧。”

我拿過來一看,是一個黃銅手爐,做工精巧美麗,正在手心散發出溫暖。

“那邊山區,氣候寒冷,春天又來得遲。你帶上它,注意保暖。”

我感動地說:“謝謝你。”

“也別光謝我,”她笑道,“我只是怕你受涼,跟伯言說了。也不知他從哪裏找了個這麼漂亮的東西來。”

我沉默了會,然後說:“謝謝你們。”

然後我便捧着那個手爐走上了船。心中一直流淌着溫暖。彷彿在手心中的不是一個手爐,而是沉甸甸的兩顆心。

在成都,我又一次見到劉禪。

時隔多年,他已是一個有些微微發福的青年人了。他的五官依舊漂亮,卻少了了些青年人應有的活氣;他待我依舊親切,卻多了些以前不曾有的生疏和隔閡。在大殿上,在一眾宮人的環繞下,他坐在離我很遠的地方,一句一句不失禮數地說著些可有可無的話。隔得太遠,我甚至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直到最後說起孫尚香,他聲音中才多了些不屬於一個皇帝的哀傷與顫抖。他說:

“聽說……聽說孫娘娘的……遺骨……一直不曾找到?”

我點點頭。我其實很想跑上前去,貼着他的耳朵告訴他,孫尚香並沒有死,孫尚香現在應該在一個很快活的地方,很快活地活着。但是隔得太遠,我無法做到。

二月,北征的蜀軍出發了。

蜀軍兵分數路,我所跟隨的主力,從斜谷到劍閣,一連紮下許多個大寨。諸葛亮的用兵未必以氣勢見長,卻是沉穩的、嚴謹的。蜀軍每走出一步,都彷彿切切實實地踩下了一個腳印。

按照當初諸葛亮的說法,魏帝曹睿很可能會自率大軍西進迎擊。但是到了渭濱,只是等來司馬懿所統領的軍隊。雖是計劃之外,但諸葛亮並未表現出過多的驚詫,只是沉着下令應敵。

司馬懿在小範圍的戰術上,真的不是諸葛亮的對手。幾次交鋒,都是大敗而回。勝利並沒有驕傲諸葛亮的心,他反而愈發謹慎地應對魏軍的行動。因為他知道,幾次勝利他所挫傷的,都不是魏軍主力。

老天給成都北面安排了險峻無比的重巒疊嶂,作為它最好的保護屏,但同時也給它帶來了軍隊北上的不便。因為糧草不能夠充分地供給,所以蜀軍最好的戰術只能是速戰速決。可是老成狡猾如司馬懿,又怎會給蜀軍這樣一個機會。

到了四月,司馬懿開始堅守不出。按照原先的約定算來,這個時候江東的軍隊,也應該開始北上了。

一天,諸葛亮在營中收到一封家信,他展開信來讀了一遍,然後面露喜色。

然後他消失了有半個月時間。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只覺得他愈發消瘦了。但一雙眼睛,卻閃爍着得意的光芒。

他帶上我和幾個將軍出行。我們騎了馬,一路往山中而去。轉過一個山頭,我突然被眼前景象所震驚。

我幾乎以為回到了什麼侏羅紀時代。前面山頭上,巨獸似的龐大物體正踽踽而行。我已如此震驚,身邊的將軍們只會更甚。他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有幾個甚至暗暗握住腰間佩劍,搞不清面臨著的是怎樣的危險。

等到近了,我才發現,那些巨獸們都是木材所制,身上負擔著糧草。每一隻巨獸身後,都有一個軍士在推動它們前進。

我恍然明白過來。

我把臉轉向諸葛亮,不無興奮地問:“木牛流馬?”

這一次輪到他面露驚訝之色,不可置信地問我:“你如何知道?”

我沒有回答,本來這個問題也無法回答。我轉過頭去看那些本以為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設計。和我想像中不一樣,木牛流馬並不是利用輪子,也不是什麼永動機。它只是巧妙地利用了物體自身的重力,用前腿和後腿之間的落差將重力轉移,乃至前進。每一個巨大的木牛身後,都有小兵在推動。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在這險峻的山路之間,並不需要用很大的力氣,便能使它們緩緩前行。

“這便是木牛流馬,”諸葛亮看着眼前的糧隊,不無得色地說,“孤自少時便與夫人反覆琢磨其中道理,如今夫人終於想通了其中最難解的部分。想不到孤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此物的使用。既有此物,我軍糧草,應無大礙。”

我再次去看那些偉大的發明。山路崎嶇,可它們在重巒疊嶂之間,依然如履平地。而且我還驚訝地發現,這些木牛流馬,全身上下並不見一顆釘子,全是靠木頭之間的契合而成。它們的構造應該很簡單,但又是怎樣的複雜心思,才能做出這樣巧奪天工的物器。

這個時候,我突然恍惚地想到,如果上天能多給諸葛亮一些時間的話,魏蜀之間的爭鬥,勝負恐未可知。

——如果上天能多給一些時間的話。

五月,從東邊傳來消息,孫權已率軍攻打合肥新城。而陸遜所率領的部眾,也已從江夏北上了。

可諸葛亮的身體卻愈發地壞了。

他已經很難說完一個長長的句子。每次總是被突如其來的咳嗽所打斷。有一次經過他的營帳,看見小兵拿了一個銅盆去倒。我無意中瞥了一眼,發現那盆中,清水之間綻開的,分明是絲絲縷縷觸目驚心的殷紅。

可他治事的時間不僅沒有因為身體的不濟而減少,反而愈發增多了。小到連小兵打架該罰多少軍棍之類的事情,他也要親自過問。我清楚他心裏是怎樣想的,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因此想趕在時間之前儘可能多做一些事。但這是一個惡性循環:越是時日不長,他越要多做事;但越多的事務就越損壞他的身體,反而讓那一天越早地來臨。他怎樣看都不是個薄命之相,只是對事業的堅持與執着,讓他過早地透支了自己的生命。

這個時候,唯一能拯救他的,便是與魏軍的交鋒了。但司馬懿彷彿是嗅到了什麼,自四月起,便堅決閉門不出。中途也曾派人來搶過幾頭木牛流馬去,但諸葛亮費了幾十年的心思,又豈是他一朝一夕能揣摩透的。因此他儘管將木牛流馬搶去,卻並不曾依樣仿造出一件來。從此魏軍更不外出,彷彿連一兵一卒都不肯放出軍營似的。

從蜀軍軍營外的山頭遠望,天氣好的時候能依稀看見魏軍的軍營。那裏旌旗林立,戒備森嚴。在魏軍後面,便是長安,便是諸葛亮一直想踏足的中原。它們就在那裏,卻那樣地可望而不可及。其實有好幾次我都在想,以蜀軍的軍力,以諸葛亮用兵的才能,倘若放手一博,也未必不是嚴陣以待的司馬懿的對手。可諸葛亮是那麼謹慎的人,他彷彿一心只想將魏軍誘出然後殲滅。既然魏軍不出,日復一日地便只有等待,等待。

諸葛亮治軍甚嚴。在漫長的等待的過程中,軍營里依舊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散漫與倦怠。軍士們每日很早便起來,勤勞地操練,操練完后便默默散去,連私下的交談都不會有。整個蜀營如同莊嚴肅穆的陵墓,所有人都只是整齊排列在其中的物器。即使是作為賓客的我,除非諸葛亮親自邀請,否則也不被允許私自外出。

唯一讓人覺得這軍營里還有些活氣的是在晚餐之後,用過餐的士兵會聚在一起。他們很少閑聊,亦不歡笑,只是聚在一起唱歌。蜀人都有一副好嗓子,天生帶了些山野間空曠的味道。他們常哼的一個調子,低沉悠長,我聽不懂裏面的詞,卻能聽出音韻之間流露出來的哀傷。

很久以後,我才聽說,那是諸葛亮為自己作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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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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