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建安

告別建安

魏王登基那一天,改元為延康。到了冬天的時候,他又自立為帝,改元黃初。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人們都覺得順理成章。舊的朝代無聲無息地死去,可即使是死了,也未贏回來多少眼淚和惋惜。

相比之下,我反而更惋惜於死去的“建安”這個年號。這個年號那麼長,長得甚至曾經有些令我有些不耐。然而等到它真的逝去時,我又開始感覺到一絲淡淡的憂傷。在建安的二十五個年頭中,發生過那麼多快樂或者悲傷的事情,留下過那麼多回憶。過去的總是過去了。但前面等待着我的,又將會是什麼?

又是一個冬天了。

我還未經歷過北方的冬天,這種寒冷讓人恐懼。風凜冽地割過人的臉,嚴寒像千萬把小針般刺進人的身體。以前覺得南方的冬天也冷,然而經歷過北方的冬天之後才發現,這兩種冷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裏,陽光照在身上卻不覺得暖,城外的河被安靜地凍成一塊晶瑩的大鏡子,光禿禿的樹枝冷冷地伸向天空,和南方多麼不一樣,離家那麼遠。

於是我開始思念。

思念江東灰色的流淌的河,暖洋洋的冬日陽光,思念那些溫軟的柔糯的口音,思念那些農戶在屋檐下懸着的臘肉。

——即使不去思念具體的某個人某一種音容笑貌,我還是忍不住思念江東。

當這樣想的時候又會對自己說,真沒出息,不是你自己選擇來這裏的嗎?

可是轉過身後,又忍不住去想。

有時候甚至開始猶豫:——要不然,就回去算了吧?我肯定不會在這裏待一輩子的。我肯定是要回去的——既然想回去,那就回去吧。

在這樣猶豫的時候,有一天發生的一件事,卻徹底打破了我的這種猶豫。

那一天天氣稍微好些,我突然想去穎川看看,便讓駱統陪我去了。

去到那裏卻又並不覺得有甚特別,一樣的農田小舍,一樣的枯樹寒鴉,不一樣的只是這片土地養育出來的人,可他們都已離開這裏。

轉了半天,覺得索然,又決定往回趕。才出穎川沒多遠,一輛馬車瘋了般向我這邊衝過來,然後急停在我面前。從馬上跳下來一個兵,對我便拜。

“在下從江東來,接夫人回江東!”他神色十分焦急地這樣說。

“出什麼事了?”我不由問道。

“主公遇刺了!急召夫人回去!”

“……什麼?!”

“主公三天前在城外遇刺,情況很不好,說要見夫人最後一面。我們日夜兼程,趕到許昌卻聽說夫人來了這裏,便趕來這裏接夫人。”

我驚訝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聽着這傳來的噩耗。駱統也畢竟年輕,面對這突來的消息,一時也不知作何反應,只是猶豫着說:“那我們先回許昌叫上人馬便動身?”

“事急矣,請大人回許昌通知。夫人必須先跟我們趕回去了。”那小兵急急說著。

我看看駱統,點點頭,便轉身走上馬車。

然而駱統急急追了上來。

“許昌那邊,半路再另找人去通知吧。我要隨夫人一起。”

他臉上全是急切的表情,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便讓他也跟着了。

車飛速行了一段漫長的路。車廂內寒冷而昏暗。我在一片昏暗中感受着車廂的搖晃,不可避免地心亂如麻。儘管內心深處始終保留着對孫權那一絲冷漠的恨意,然而親耳聽到噩耗時我才發現,我是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他死的。

這樣想的時候,車終於停了下來。我走下馬車,面前是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河邊停着一隻小船。

“請夫人上船,我們改行水路。”

我安然走上船,駱統跟在我身後,他一直沒有說話,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有個小兵走到船邊,準備解開繩索開船。

“——且慢!”

駱統突然這樣大聲喊道。所有人都停下來,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這裏是淯水,為何不走穎水?”他這樣問道。

“因為穎水冰封了。”

“既是接影夫人,為何不準備一條好一點的船?”

“為避免途中不必要的麻煩,特打算扮做商船。”

“笑話……南去不遠便是陸將軍駐軍處,能有什麼樣的麻煩?”駱統厲聲道。

幾個小兵交換了一個詭異的眼神。動作很輕,卻被我捕捉到了。心忽然往下一沉,不祥的預感泛上來。那樣詭異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呢?

突然間,寒光一閃。

一個士兵猝然抽刀便向駱統砍去。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駱統拔出佩劍,擋住了這一刀。

“你們不是吳人,說,你們是什麼人?”他咬牙切齒道。

“——你不必知道!”

那士兵再次揮刀,與駱統乒乒乓乓戰起來。船艙里出來幾個黑衣大漢,冷冷地圍在我周圍。有人解開了船索,船便飛速向江心漂去。

“那麼說,孫權並沒有遇刺,是嗎?”我輕聲問身邊的一個大漢。

他愣了一下,然後說:“是的。”

那一刻,心裏有個什麼東西突然變得很輕鬆。

一聲慘叫。駱統手中的劍刺穿了那小兵的胸膛。然後他將劍一抽,直指着眾人說:

“放我們上岸。”

幾個大漢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兩個人同時走出去,一人使一雙大鎚,另一人使刀。他們一言不發,便縱身而上。

駱統的身影被這兩個高大的身影一擋,便幾乎看不見了。我不懂武功,卻也明顯看得出來,在對那二人的搏鬥中,他明顯落於下風。更何況,我身邊還站着三四個這樣的人未曾動手。

突然一下,大漢手中的錘在他肩上砸出一朵血花,他踉蹌着退了幾步,一咬牙,卻執劍又上。

我說:“駱統,夠了,不要戰了。”

他卻置若罔聞,只是發了狠般與那兩個人交手。不過一會兒的工夫,身上又多了兩道刀傷。

“呵……想不到江東也有這樣倔強的人。”身邊的大漢饒有興緻地說。

“你們是蜀人吧。”我輕描淡寫地說。

只能是蜀人。倘若只是要刺殺我,之前已有千百個機會能要我的性命了。既是為了綁走我,我本在魏境,魏人也犯不着費這麼大工夫。

“——在下糜威。”他還算客氣地說道。

“要帶我去哪?”

“成都。”他悠然說著這句話,彷彿只是帶我去三十裡外的一座城那樣口氣自然。

又是一聲慘叫。那使刀的大漢一隻腳竟被駱統斬斷了,他捂着傷口慘叫着在地上抽搐。然而與此同時,他的刀也穿過了駱統的肩,將他釘在身後的船艙上。而使錘的大漢在步步逼近。

“夠了!”

我飛奔過去,擋在駱統身前,一雙眼睛哀求地看着那大漢:“不要傷害他了。”

“夫人讓開,我還可以……再戰。”

倔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身,看見駱統從滿身血污間抬起頭,一雙眼睛照樣倔強得教人心疼。

“你瘋了,打不過,又何必枉送了性命?”我急急地斥他。

“我不管,我一定……要拚死保護夫人。”

“你又何必那麼認真呢?”

“因為……陸將軍若在的話……也會這樣做的。因他會這樣做……我也要這樣做……”

我驚訝地看他,那倔強的眼睛裏,流露出了些讓人說不清的東西。有些教人迷暈,另一些則讓人感受到悲傷。

“你在說些什麼啊!”我半怒道。

“陸將軍,很喜歡夫人呢。”

他竟在臉上擠出一個悲傷的笑容。我心裏一驚,待要斥他,他頭一歪,竟是昏過去了。

我轉過身,面對滿船的人,正色道:

“你們要的無非是我一個人。放他上岸,我跟你們去成都。”

他們猶豫了一下,然而糜威搖頭道:

“恐怕不行,夫人。他知道我們的行蹤。我們只能把他沉到江里去。”

“你們尋一個偏僻處放他下去。等到他找到人通風報信時,我們早在蜀境了。”我這樣說道。

而他笑起來,仍是搖頭:

“不,這不是糜威做事的風格。”

就在那一刻,我飛速地從駱統手中抽出了劍,然後直指站在面前那大漢的咽喉:

“若不依我,我便一劍下去。”

也許是在猶豫,也許是根本對我無所防備,我就這樣一下子將劍尖貼住了他的咽喉。他奇怪地看過來,目光中卻沒有畏懼,也沒有憤怒。

“夫人,你殺了我也沒用的,”他竟很和善地對我說,“完成不了漢中王的任務,我們都不會活着回去見他。”

我一凜,目光在船上環顧一周,周圍的人都在泰然看着我。從他們神色間我發現,這個男人說的並不是謊話。

我劍一收,反過來卻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若是這樣子呢?”我問道。

他們驚訝地看着我,一時都不知我想做什麼。

“漢中王要的,自然是活着的我,”我看着他們冷冷說道,“倘若你們無法把我活着帶回去,一樣完不成任務。”

“夫人這又是何苦呢?”糜威問道。

“放走他。否則我就死在這裏。”

“……他是什麼人,值得夫人以性命相救?”糜威不可置信地問道。

“他既然願以性命救我,我又為何不能以性命救他?”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一味只是要求屬下犧牲性命相從,自己卻不捨得付出的人,真值得跟隨么?”

這些字眼像帶毒的箭般射向他,那一刻我在他臉上發現幽怨的表情。然而他甩甩頭,抱一抱拳,說:

“夫人如此義氣,令糜某佩服。既是如此,便聽夫人的,找個地方放他走。”

他轉身走進艙內,那幾個人也收起了兵器,默默打掃着甲板上的血污。

船在一個荒涼的地方靠了岸。我替駱統包紮好傷口。包紮的時候他醒了過來,聽清楚我的安排后,憤怒而恚怨地抗議,說要再以死相搏。

最後我用一句話制止了他,我貼近他耳邊,小聲說:“倘若你死了,便沒人替我帶消息給主公了。”

他安靜下來,臉上出現不甘但無奈的表情。末了,他只能點點頭。

糜威的人在艙口催促,我又一次貼近駱統,在他耳邊小聲說:

“劉備一定是想以我交換些什麼。你回去告訴孫權,倘若他因一個女人出賣天下,他便是我最鄙夷的人。”

他點點頭。然後我推他,說快走吧。

他走兩步,又折回來,低聲卻嚴肅地對我說:

“夫人等着,總有一天,陸將軍會提兵來迎夫人的!”

他的目光沉着而堅定。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很輕鬆,甚至起了調笑的心。

“回去你的陸將軍身邊吧!”

我拍拍他的頭,他的臉瞬間就紅起來,勉強行了個禮,匆匆下船去了。

我竟就這樣來到了成都。

一路逆流而上來到成都,中途已聽說劉備稱帝的消息。馬車進了成都城,滿城儘是張燈結綵,一片繁華之象。然而我卻略感失望地發現,去了這些喜慶的裝飾,去了這些人造的繁華,這個城市平庸而陳舊。

糜威將我送到皇宮門口,交到等待的衛兵手中。離開時,他說:

“夫人進宮等皇上召見吧。我只送夫人到這裏。夫人多保重。”

我冷冷地點頭。雖然並不反感此人,但也不至於給他太好的臉色看。

可他回頭走了兩步,又轉過頭來對我說:

“皇上雖然看起來嚴厲,但心中還是有柔軟的一面。夫人便順着他說,或許能早日回到東吳。”

言辭真切。我也終於無法保持冷漠的面孔,向這個也許不會再見面的人一笑。

本來保持沉靜,不去違逆劉備也並非什麼難事。然而一路進宮,我心便一點一點焦躁起來。

一路趕來,根本不曾好好睡過覺。好不容易踩在堅實的土地上,只想好好休息。然而聽傳令官的意思是,劉備今天就想見我。於是一頂轎子將我送到宮中的一個小房間內,要我在那裏等待劉備的召見(!)。

我坐在那裏只覺昏沉,卻又不想示弱讓他們看見我的疲憊,於是只是努力挺直腰桿坐在那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只覺倦得要昏過去。好半天,終於來了一個小黃門,我以為劉備要來了,沒想到他正眼都不瞧我地站在我面前,用了造作的聲音拖長了調子喊:

“皇上——宣至——宣華廳——”

於是我只有儘力踩着驕傲的步子,跟着他七轉八轉地走進了一個較大的房間。房間裏裝飾得極華貴,長長的流蘇垂在黑色大理石的地面上。我以為劉備就在這裏,然而房裏卻空無一人。

又是漫長的等待。我幾乎起了奪門而出的念頭。我一直認為自己還算是個沉靜的人,然而這一天的等待徹底地銷毀了我這個念頭。在我甚至打算放棄形象倒在榻上睡一覺的時候,劉備總算來了。

仍是隨着一聲怪腔怪調的“皇上——駕到——”,幾個衣錦美人提着璀璨流彩的宮燈魚貫而入。劉備被重重雲錦包圍着,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踱進來了。在他身後,群臣彎着腰陸續跟進。唯一一個沒彎腰跟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方的,正是諸葛亮。

“見了皇上,怎不行禮?”有人怒斥我。

我並不答話,也不動,只是站在那裏直視劉備。如果眼神真能殺人,他早在我眼神下死了千次。

“這是吳主的夫人,可以免禮。”諸葛亮一笑,替我打了圓場。

劉備卻沒有任何反應,不說話,也不看我,彷彿這裏根本沒我這人。他只是沉醉般挑逗着手中一個金絲籠中的鳥兒,而那籠中的鳥兒,竟是一隻黑色的烏鴉。

我其實很好奇他為何會提了只烏鴉在手裏,但我對自己發誓絕不先和他說話。於是在一片安靜之中,我一直直視他,而他彷彿世界上沒我這個人般,把玩着籠中的鳥。

好半天,還是他打破這份寧靜,猛地回過頭來,目光如錐,問道:“你覺得這鳥如何?”

我被他問得怔在那裏,好半天才冷冷地說:“我沒看出如何。”

“你看仔細些。”他臉上帶着傲慢的笑。

我自然沒有很仔細地前去研究。然而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一眼,便發現,這籠中的烏鴉,竟是三足的。

“今神鳥出成都,上受命於天,無可爭議……”身後不乏抓住機會拍馬者,急急地吟頌。

傳說三足烏鴉是神鳥,生活在太陽中。當年後羿射日時,落於凡間。這也就無怪劉備手執那隻鳥籠,一臉得色地看向我。

我冷冷地扭過頭,拒絕給他繼續炫耀的機會,只是說:“你把我騙到這裏來,不是只為了讓我看這鳥吧?”

他尷尬地怔了怔,然後又裝做寬容地笑了。他傲慢地用手撥了下琉璃冠上垂下的明珠,笑道:

“你如此無禮,如何專寵於孫權?”

“誰說我專寵於孫權?”我冷笑道,“我已兩年未與吳主共枕席。”

他臉上出現驚愕的表情,隨後有些惱怒地將頭轉向一邊的諸葛亮。諸葛亮走上前,俯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臉上的驚愕才漸漸釋然。

“為何騙朕?”他轉過頭來,怒視我道,“你分明是孫權所寵的女子。”

“吳主是否寵我,我不得知。我剛才也是用實情告訴您的呀。”我笑嘻嘻地說。

“罷了罷了,”他惱怒地擺手,“真不知孫權喜歡你些什麼!”

“我也真不知您如此關心吳主的私生活是為什麼?”我笑道。

這話說得好笑,我見他身後幾個朝官都露出了想笑的表情。他們卻不敢笑,只是偷偷用袖子捂住了嘴。這麼多人中,卻只有諸葛亮微微莞爾。

我見他眉毛動了動,想發火。然而他迅速意識到發火只能證明自己的失敗。於是他轉過了臉,冷冷地說:

“既然孫權那麼喜歡你,倘若拿你換荊州,不知他願意不?”

此語一出,我卻驚在那裏。我知道他使人綁我至此,一定是想用我來交換些什麼,卻不知他想換的竟然是——荊州。

“謝謝皇叔如此看得起我。”我保持了表面上的冷靜這樣說,但心裏仍是禁不住燃起恚怒。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說:“你認為孫權會同意嗎?”

“一定不會。”我正色道。

“為何?”

“受命於天的男人,不會因一個女子放棄江山。”

“受命於天?”他挑起眉毛,以疑惑的眼神看了我,“誰是受命於天?難道你還不知道朕才是受命於天?”

“恕小女子駑鈍,小女子還並未看出這一點。”我逼視他,毫不客氣地這樣說。

他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他指了廳堂里華貴的裝潢,指了穿着蜀錦肌膚勝雪的美人,又指了身後那一群儀錶堂堂的大臣,怒道:

“你看看朕的皇宮,看看朕的嬪妃,看看朕的臣子,看看這裏的帝王之氣!倘若朕不是受命於天,這天下還有誰是受命於天?”

他這樣說的時候,諸葛亮在他身後拚命向我使眼色。我知道他是動了怒氣了,這時還是應該閉嘴放聰明些罷。

然而這樣想的時候,籠中的烏鴉不合時宜地“啊”了一聲。這聲音尖銳刺耳,讓我又不由自主地惱怒了起來。

“皇叔,這烏鴉有三足——”我沉着的聲音讓他平靜下來,抿着嘴帶些得色等着我告饒的言辭。

“——然而即使它有八足,它也只是一隻烏鴉。”

“就如你劉備。即使你身着帝服,手拿璽綬,自稱受命於天,也掩蓋不了這樣的事實——”

“——你劉備,不過是一個會耍點二流把戲的下流坯而已。”

群臣嘩然!

有人大聲地咒罵我,有人說要掌我的嘴,有人乾脆說要拉我出去砍了。而在一片嘩然中,諸葛亮努力地拖住了劉備,勸道:

“她什麼也不懂,陛下不必和她一般見識……”

我知道劉備一直以來都是很聽他的話的。然而此刻憤怒卻戰勝了理智,他撥開諸葛亮,指着我大聲說道:

“你憑什麼這麼說?”

“耍小把戲去籠絡群臣的心,借荊州不還,現在又企圖用綁架這種方法來換荊州。難道不都是二流把戲么?”我冷冷地說。

“你一介婦人,懂得什麼!這是陛下的謀略!”在劉備揚起更大的怒火之前,諸葛亮連忙斥道。

“是,成大事者,經常犧牲他人以為謀略。”我看着劉備說道,“故魏王、吳主也並不是沒有用過謀略。然而劉備我告訴你,他們犧牲的都是已作好犧牲準備的強者,他們不曾犧牲過不應當被犧牲的人來完成自己的功業。卻不像劉備你,摔自己的兒子來籠絡將士,用荊州幾十萬無辜百姓的性命做曹操的肉盾,如今又用女人去換天下。這就是我為什麼看不起你,劉備。”

這話一出,四周一片安靜。連以多智著稱的諸葛亮也不免訝然看我,啞口無言。劉備盯着我,鬚髮抖動,珠簾后的臉上一片驚訝憤怒之色。這一刻我突然覺得他很可憐。也許我並非那麼反感他,只是這幾年來所有的鬱悶和悲傷,在這一天化作了憤怒統統迸發而出。於是他便嘗到這苦果。卻不知這是他的不幸,還是我的不幸。

“朕要殺了你。”他抽出寶劍走向我。

“你卻只能殺我,無法折服我。”我安然道。

他手執寶劍走向我,這時屋外匆匆跑進來一個少年,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臂,用哀求的聲音急急喊道:

“父皇,不要殺她啊!你若殺掉她,阿斗見到孫娘娘最後一點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都沒有了!”

我驚訝地看着他。那一年在江船上見到的懵懂兒童已成為英俊的少年。一雙漂亮的眼睛哀切地看着他的父親。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他仍在思念孫尚香。

劉備憤怒地看他一眼,並不說話。

“陛下,”諸葛亮走上來,恭敬地說道,“或許這是她的計謀。陛下若殺了她,我們就無法要挾東吳了。”

如果我被殺死,他們就無法要挾孫權了。聽到這話時,我微微感到驚訝。莫非我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劉備看看我又看看諸葛亮,終於是嘆一口氣,放下了寶劍。

“你說朕無法令你折服,朕卻偏要令你折服。”他看着我,發狠地說,“在吳人贖你回去之前,朕要你在這裏看清楚,什麼才叫做受命於天!”

我扭過頭,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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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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