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被抓
碧生跟着虎兒走進後山,穿進密密叢林,往清溪場方向去。
走了一段,聽到林家大院那邊突然喊聲大作,碧生一頓,回身去看,卻只見一層一層的疊密的各種樹木枝葉。虎兒催促道,“快走,不然一會兒那些人追上來了。”碧生說,“就這樣走了,爹他們可怎麼辦?”虎兒說,“老爺說過,他有辦法應付,再怎麼的,你不在林家,他李恪卿也不敢殺人放火。”碧生抹了一把淚,默默跟在虎兒身後走了。
林家已經鬧騰開來。
兩個狗腿子中的一個突然醒過味兒來,想着事情不太對。一向這位林家小姐也不願意這門親事,冷冷冰冰地,突然間卻要丫頭去買什麼霜,這事說不通。兩人嘀咕了一陣,便去敲門,開門的是楊管家。問,“兩位何事?”其中一人一把將楊管家推開到一邊,吼道,“去,把你們家小姐叫來問話!”楊管家一聲冷笑,“混賬東西,我家小姐豈是你等潑皮隨便可以叫來問話的!”一人提起槍托給了楊管家一下,罵到,“老東西,活得不耐煩了。如今什麼局勢你還沒點數?”便往裏闖去。
六姨太急急忙忙趕出來,陪着笑,問,“二位是怎的?何事如此冒火?”拿槍托打楊管家那人說,“我們現在懷疑你家小姐跑了,你去,把人叫出來。”
院裏鬧鬧嚷嚷。
林老爺背着手,從裏面慢慢走出來,站在台階上,平靜地說,“是,我女兒走了。她一個學生,當然以學業為重,難不成這事還要經你二位同意?”
“老東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我們李鎮長看上你家女兒,是你林家祖宗積德,不識好歹!”一人破口大罵。林老爺笑眯眯地,一點也不惱,說,“啊,八成你祖宗不積德,沒生出讓李鎮長看上的女兒!”其中一人說,“咱別在這裏跟他們糾纏,快去稟報李鎮長,拿人去追。”
待兩人走了,林老爺快步走向楊管家,扶住他,說,“親家,你要緊不?”楊管家吃驚地看着林老爺,說,“老爺,你怎麼這樣叫我?”林老爺說,“你我本是親家。這些年你為林家付出了多少,我心頭有數。”兩人對視着,彼此都有些動情。楊管家說,“老爺,我老楊生死不足惜,只要林家無憂,老爺無恙,我便一切都值得。”
六姨太走過來,憂慮地說,“這可怎麼好,碧生跑了,一會兒李恪卿來,定不會善罷甘休。”大太太站在堂屋門口,冷笑一聲,大聲說,“總不成,要把我們這些老東西的命要了。”林老爺意味深長地看了大太太一眼,突然發現這幾十年一直看錯了她。六姨太訕訕然,說,“我是憂心他會報復林家。”林老爺說,“林家如今也沒什麼好怕的了,自從知道李恪卿那些心思后,楊管家早早地將李三姐母子三人送去了蓬溪她妹妹家,如今剩下幾個老的,也不怕他耍手段。”
李恪卿聽到手下說碧生跑了,一巴掌打在報信人臉上,罵到,“你們幹什麼吃的,人跑了不去追,回鎮上來幹什麼?這時追過去,人都不知道跑了多遠了。”
火急火燎地帶了一眾團丁往林家趕。
碧生跟着虎兒跑了大半日,終於接近清溪場地界。碧生從未這樣奔波過。天氣又熱,出了林子,毒辣的太陽照射,碧生臉色有些發白。虎兒說,“小姐,你找個樹蔭下躲一躲,我去找些水給你。”碧生也實在跑不動了,聽了虎兒的話,到一棵偌大的黃角樹下坐了。摘下草帽,當扇子扇着透涼。
虎兒站在山坡上往下看,看到遠遠的一所院子,便過來給碧生說,“小姐,我去山下弄點水,你可不要走開。”碧生笑道,“我哪裏還有力氣走。”
看着虎兒下山去。碧生稍微緩一緩,見四下無人,便將鞋子脫下來揉腳。
且說李恪卿去林家鬧了一番,幾個老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李恪卿也是毫無辦法,砸了些傢具,順走了些值錢的物件,出得門來,始終心頭不忿。問了問底下人,懷疑碧生朝清溪場跑了。便帶上人追過去。
李恪卿想,清溪場,也不過是宕渠大地,宕渠城自己都吃得開,何況一個清溪場。
碧生坐了一會兒,看到山下走來一隊人,為首的一人,左邊一個小廝為他撐了一柄黑色洋傘,右邊一個小廝為他搖着蒲扇,派頭實足。雖遠遠的看不清長相,不過從走路的樣子看,應該是一個年輕男子。後面抬了一乘轎子,卻像是沒坐人,兩個轎夫不像使力的樣子。
正在詫異,又心裏着急虎兒久去不回,身後突然傳來幾聲奸笑。
碧生回頭,赫然看到李恪卿帶着幾個團丁追了上來。
碧生站起身來,四下掃視,想着從哪邊跑。自己唯一可以選擇的路徑,便是山下那群行人來的方向。碧生顧不得多想,拔腿就跑。
李恪卿卻一點不慌,大聲叫道,“跑唄跑唄,看我他媽能追上你不!”沖底下人一揮手,那幾個團丁立刻朝碧生追過去。
碧生顧不得許多,一邊狂奔,一邊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山下那群人停下來,往山上看了看。為首那人往後招呼了一下,有幾個人立刻往碧生的方向快速往上沖。
虎兒剛走到一戶人家,聽到喊聲大作,把手裏的水壺都扔在地上,徑直朝碧生歇腳處跑來。
碧生到底是纖弱女子,沒跑多遠,就被後面追來的團丁抓住。
碧生扭身回頭,對着李恪卿破口大罵,“李恪卿,你不得好死!你強搶民女,總有一天,要得到報應!”李恪卿笑嘻嘻地走近碧生,伸手往碧生臉上捏了一爪,說,“報應?我他媽娶個小老婆還怕報應?你爹林老爺娶了七房姨太太,還逼死了一個學生妹子,你說他的報應在哪兒?”
碧生一愣。林老爺逼死了女學生?這事自己怎麼從來不知道?轉念一想,這一定是李恪卿污衊之詞,作信不得。鳳眼一瞪,罵到,“滿嘴噴糞!呸!”啐了李恪卿一口。
李恪卿也不惱,抬手擦了一把臉,說,“這事龍鳳場誰人不知?你可知你上面還有個五姨娘?人家剛在城裏念完初小,十四五歲,如花似玉的年紀,就被你爹看中,強納為妾,娶進門的當天就上了吊。你說,這是不是你爹逼死的人命!他的女兒就是女兒,人家的女兒就不是爹養娘疼的孩子?”
有人在一旁鼓掌,叫了聲“好”。
眾人回身,看到一標緻少年,好整以暇地站在一塊樹蔭下,微笑看着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