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痛不欲生
府上過於安靜了。
沒等她回到自己院子,便見兩個婆子遠遠朝她走來,板著臉道:“二小姐,老爺和夫人在前廳等着您呢。”
沈南枝整理了一下衣裳淡淡道:“有什麼事?”
其中一個婆子不客氣道:“那得您去了才能知道,當然了,您晚去一會恐怕水綠那丫頭就得多受一會的苦呢。”
聞言,沈南枝臉色驟變。
水綠今早幫着在小廚房做點心,便沒有跟着她一塊去阿淮那邊,誰能想到這幾日一直在老宅忙着老夫人壽宴的夫婦倆一塊回來了……
“我知道了。”
沈南枝沉下臉色快步朝前廳走去。
還沒接近門口便聽見了裏面的嗚咽哭喊之聲,正是水綠的。
沈南枝一個箭步衝上石階將廳門推開,只見水綠被綁在凳子上渾身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面色白的像紙,但卻好似渾身沒有傷口。
只一眼,她便知道這是何種刑罰了。
古代專為女子發明了一種刑罰,叫做針刑,用細如牛毛的銀針扎入女子身上不要緊的穴位,既可以讓其痛不欲生,又可以不留疤痕傷口,甚至連血都不會流,但卻能讓人生不如死。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誰准你們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動我的丫鬟?”
沈南枝一把推開還想行刑的婆子,將水綠從凳子上放了下來。
“二小姐……好疼嗚嗚……”
“沒事了。”
沈南枝安撫了她兩句,眼神冰冷地看向鄭氏。
這個女人是原主親娘的庶妹,卻早在她懷有身孕的時候同沈父勾搭在一起,原主親娘前腳過世,她後腳就挺着大肚子進門了,很有手段。
“二夫人,是你做主要傷我的丫鬟嗎?”
鄭氏聞言面色一僵,然後立刻反應過來,委屈地看了沈父一眼道:“你這孩子,我同什麼跟你的丫鬟過不去呢?還不是你跑出了府,我們也是找不到你才找了你的丫鬟來問話,可水綠什麼都不肯說,老爺一時情急就……”
“你跟她費什麼話!”沈父板著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混賬東西還不快跪下?!二夫人?這是你該叫的稱呼嗎啊?你讀的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不成?她是你嫡母你得稱呼她母親!”
鄭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假意打圓場道:“老爺,南枝就是這麼個性子,我受點委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算了吧。”
“就是你總是如此縱容她,才讓她現在這般無法無天!給我跪下!今兒別說是你的丫鬟,就是你我也得家法伺候!”
沈南枝挺直脊背沒有動彈,冷笑道:“父親怕不是記錯了?我生母是您的原配髮妻,是江南鄭家的嫡出小姐,她一個庶出繼室也配跟我娘親比?還想讓我叫她母親……倒是也不怕我娘親夜裏入夢找你算賬嗎?!”
“你……!”
沈父被氣的渾身哆嗦,將手邊的茶盞狠狠摔在了她的腳邊。
“我什麼我,”沈南枝毫不在意懟道,“還縱容的我無法無天?在沈家真正無法無天的人到底是誰?我堂堂嫡女被關在後院十幾年,現在不過是去了一趟寶相寺上香我的丫鬟就要被你們如此殘害……父親,你是不是忘了,我除了是沈家的小姐,也是鄭家的表小姐!”
鄭家與沈家經商的路子不同,那是實打實的高門府邸,沈南枝的外祖父乃是江南御守,外祖母身有三品淑人,滿門榮耀,豈是沈家可比?
當初沈父不過是個有點錢的富商,要不是花言巧語哄了沈南枝的娘親,攀上了鄭家,怎麼可能短短時間一躍成為江南首富。
可他卻縱容妾室逼死了鄭家唯一的嫡女,甚至苛待沈南枝,這麼多年要不是原主性子軟弱早就捅到鄭家去了,還能容下小鄭氏如此猖狂!
沈南枝一句話,將沈父的所有話全都堵了回去。
小鄭氏張了張嘴但又閉上了,因為她也好,沈父也好,全都是懼怕鄭家的,這麼多年本以為將沈南枝養廢了,沈家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如今看來,這死丫頭是在藏拙啊。
小鄭氏眸中閃過一絲狠毒,隨即掩藏的很好。
“老爺,南枝說的也是,她不過是出去上香,咱們未免也小題大做了,水綠也被罰了,這件事不如就這麼算了吧。”
沈父看了小鄭氏一眼,雙眼氣的赤紅如牛,半晌才道:“就按你說的辦,只是從今往後不許她再踏出家門一步。”
“這不可能,”沒等小鄭氏說話,沈南枝便先開口道,“我還約了寶相寺的住持講經,再說了其他姊妹全能出門,憑什麼就我不能?難道是父親害怕我遇見鄭家的人亂說什麼嗎?”
這話戳中了沈父的痛腳:“我怕什麼?我不欠鄭家的!有什麼可怕的?!既然你想出去就去,隨便你愛去哪,以後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如此,多謝父親了。”
沈南枝嗤笑道,隨後扶起水綠回了自己的院子。
好在她手裏還剩點銀子,請了一個大夫來給她上了葯,傷得不重休養幾日便可,為了保險起見當日沈南枝便將水綠送到了阿淮的宅子,以免她不在家的時候再被小鄭氏的人欺負。
眼看着天色漸暗,阿淮被突然到來的沈南枝嚇了一跳。
“這麼晚了,小姐怎麼又來了?”
“我租的宅子,我不能來嗎?”
“能是能……這宅子是你租的?”
面對阿淮的疑問,沈南枝突然覺得好像一個租房假裝富二代欺騙無知小姑娘的渣男……
“是啊,”她將水綠安頓好道,“這宅子左右也住不了多久,自然是租更划算一些。”
阿淮忍笑道:“是,還是小姐聰明。”
“行了,水綠那邊你多照看一些,我明日一早便過來。”
沈南枝叮囑了阿淮兩句這才回了沈家。
倒也不是完全信任阿淮,水綠那邊她也留下了防身的東西,只是目前來看阿淮這個人還算老實,總歸是比在沈家安全的多的。
次日清晨,沈南枝親自下廚做了一鍋葯膳帶到了阿淮的宅子那邊。
水綠看起來臉色好了很多,只是心裏警惕着昨夜沒有睡好,喝下藥膳后便又睡了過去。
剩下半鍋的粥,沈南枝本想自己解決,卻不料阿淮聞着味就找出來了,湊到她身邊眼巴巴道:“小姐,好香啊,我可以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