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軍部的叛徒
軍部的叛徒?
聞言至此,那些抵擋在巷口通路上的諸如鄧飛白一樣的退伍老兵們的臉色,驟然劇變!
原本平靜的神情瞬間化作冷酷的殺意。
那些從屍山血海之中真正存活下來的,背負着死去無數死去袍澤與戰友性命的老兵們,生平最聽不得的便是‘叛徒’二字。
因為,這樣一句極具羞辱性的字眼污衊的不僅僅是那些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還有那些將屍骨與血水留在帝國遠方的疆土之上,再也回不來的烈士們。
在某一個清晨或者夜晚,他們或是被暗處襲來的流矢穿破咽喉,或是被身後敵方的寒刀捅破心口,又或是被因失足倒下,而被紛亂的鐵蹄踩碎了腦袋。
那些烈士們已經用自己的性命證明了一件事……
他們是大唐真正的軍人,而不是叛徒。
所以,他們決不能夠被人輕易污衊。
站在衝突的最前列,那個全身黝黑的精瘦漢子,龍武軍歸德執戟長丁流已經默默將手裏的寒刀緊緊握住,把刀尖點向了方才說著‘叛徒’二字的黑甲壯漢的下腹。
只要一個異動,連眨眼間的須臾片刻時辰也不需要,寒刀便會頃刻砍出,將那名黑甲壯漢攔腰斬斷,徹底結束他的性命。
唰!唰!唰!唰!
與此同時,站在後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們已經開始如潮水般涌動起來。
那些聽起來極為肅殺的‘唰唰’聲音,正是他們將手中的寒刀點地的時候,近而使得刀鋒在空氣之中震顫的殺意。
春雨滴滴落下,敲打着無數寒芒。
冰冷而沉默氣息在空氣中瞬間瀰漫開來。
但……
被無數寒刀所脅迫的那名黑甲軍士的目光卻並沒有望向丁流又或是那群糙漢子,也沒有望向鄧飛白,而是望向了左驍衛歸德司戈阮成周,望向了他手裏的大開弓弦的箭矢……
作為軍人,對於冰冷的殺機最為敏感不過。
然而,面對着眾多的殺意,那名黑甲軍士的直覺卻告訴他,只有那根蓄勢待發的箭矢,才是最凌厲,最可怕的殺機。
倘若緊捏着箭尾的大拇指與無名指微微一松,自己必將必死無疑。
既然一方已經開始有所戒備,那麼作為裝備更為精良的黑甲軍士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鋥!鋥!鋥!
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命令,也無需得到任何人的命令,隨着一陣寒刀出鞘之音,他們已經默默抽出了別在腰間的寒刀。
“動刀子,也得先把事兒說明白了!”
“都把傢伙收起來!”
正當一觸即發之際,坐在最前方輪椅之上的邊防軍懷化司戈鄧飛白驟然出聲而道。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老兵們的最高統領,鄧飛白此時此刻發出的命令卻如耳旁風一般被所有人選擇性地忽略而過。
根本沒有人收起手中的寒刀,不僅如此,反而隨着一聲令下之後,全身的軀體更為緊繃,處於一種極其興奮的戰備姿態。
顯而易見,這位精通於帶兵的邊防軍懷化司戈與他的兄弟袍澤們已經有了足夠的默契。
偏偏是到了要講道理的時候,通常必須把自己的刀子亮出來才行。
“唔,你這傢伙……”
“說話最好小心點兒。”
鄧飛白面無表情地瞟了一眼,極為認真地解釋道:“我和我的這幫兄弟是不是叛徒,軍部與陛下比你更清楚。”
“若想從這裏過也可以,把軍部的文書又或是陛下的親印拿出來,否則免談。”
“閑雜人等……”
“立刻離開,若不然……”
停頓了片刻,他露出半口白牙,極為滲人地笑道:“桀桀桀桀……”
“格殺勿論!”
軍部的文書?
陛下的親印?
興許是聽見了什麼極為刺耳的言語,那名頭戴黑色盔甲的黑甲軍士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不經意之間,抽了抽嘴角。
他極力壓制着心間的怒意,極為不善道:“鳥盡藏,走狗烹!”
“爾等不過是一群……”
“苟延殘喘之輩罷了!”
“無論是軍部的文書又或是陛下的親印,以爾等如此卑賤的身份,還遠遠不夠!”
“呵呵。”
“是嗎?”
聞言至此,鄧飛白極為鄙夷地冷笑道:“話別說得太早了。”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話音未落,他緩緩伸手入懷,似乎在摸索着什麼。
很快,一塊掌心般大小的黑色古樸令牌從被鄧飛白從懷中掏出。
他舉着這塊黑色的令牌,沉於黑甲軍士的眼前。
“這是軍部的調令。”
“看清楚了。”
鄧飛白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塊黑色的令牌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通體古樸黑色。
然而,即便是如此,當那名黑甲軍士看見令牌之後,雙眼的瞳孔卻不禁微微一縮!
因為,黑色的令牌當間有一個字……
龍。
複雜而紛繁的筆畫在這一刻化作了無數凌厲的刀光,徹底撕碎了那名黑甲軍士心中最後一絲僥倖。
他的額間開始泛起冷汗。
他的背脊被打濕了一片。
就連象徵著發號命令的三尺青鋒也險些有些握不住。
那名黑甲軍士雖然沒有見過如此模樣的軍部調令,但……
這並不妨礙他辨認這塊調令的真偽性。
畢竟,沒有人敢在天子腳下,長安雄城假造這種東西,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隨着心中某些可怕事實的確認,他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看清楚了嗎?”
鄧飛白絲毫不理會陷入了魔怔之中的那名黑甲軍士,依舊平靜地問道。
他撇了撇嘴,有些玩味地笑了笑:“現在……”
“小子,該輪到你了。”
停頓了片刻,鄧飛白將手裏的刀‘鐺’的一聲,架在了那名黑甲軍士的左肩上。
“告訴我……”
“現在長安城內瘟鬼肆意,除了軍部與陛下,不可能膽敢大規模調配人馬,你們……”
“究竟是哪一部的人?”
“又是誰,派你們來的?”
便在此刻,他玩味的目光驟然變得冰冷而充滿殺意。
沒有理會架在肩膀上的寒刀,也沒有理會時刻瞄準着自己的箭矢,那名黑甲軍士卻望向了小巷的深處。
似乎頗有些心急如焚。
“龍武軍辦事,讓開!”
於是,他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