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再也說不出話
江林鶴若是關心過她的女兒，當初她被帶回去的時候，就不會認不出來了。
若不是當初的事在京城引起了轟動，他可不會對這個女兒有半點關心。
最初的所有關心，都只是害怕他會被京城裏的人說閑話罷了。
至於後來他的轉變，則是源於周氏多年未有所出，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偏偏與將軍府的嫡子關係要好。
誰都知道這京城之中，吳將軍的地位有多高，能與他攀上關係，這京城裏的人就都不敢惹了。
所以江林鶴才會這般寵着她。
“我怎麼會認不出，那時候我太過高興，所以沒有能看得仔細，你娘她又說，說你在水裏泡了許久，救起來之後又吃了葯，養了許久，所以氣色才會不好。我也就沒有再問了。”
江林鶴明知道自己說出去的話江芊芊不可能會相信，但還是說了。
他想着，說不定會有什麼奇迹。
但他得到的，只是江芊芊一聲冷笑，“你大可不必將我想得那麼蠢，連這個樣的話都會相信。你還沒有說，你是如何發現我不是你的女兒的？我真是很好奇。”
“奶娘。是奶娘說的。應該是周氏將她找來，特意告訴我這個消息的。若不是看到她去墳冢祭奠，我還真不會相信。”
江林鶴當初知道真相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蠢到了極點，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並非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曾發現。
所以他還恨不得能殺了江芊芊，還得想個不讓人察覺的法子。
只能借刀殺人。
可惜，借了那麼多刀，都沒有能殺了江芊芊。
如今反倒死在了她手上。
“原來是這樣。”
這個疑惑總算是解開了，果然與周氏脫不開關係。
“其實，如果你一直如我看到的你那般，沒有任何改變，我絕對不會這樣對你。可後來我才知道，你讓我看到的，不過是你想讓我看到的那一面。其實你根本就是個小人。還是手段最為卑劣的那種。”
江芊芊從前天真地以為他爹在京城之中被欺負被排斥都是因為她，還曾認真地反省過。
還好她這個人就算反應也不會悔改，要不然，她就會錯過與小和尚相遇，錯過這所有的一切，因為那一份愧疚而與蕭逸遲成親。
如今還不知道自己過這什麼樣的生活。
她驀地有些慶幸自己的叛逆。
“小人？你居然說我是小人？那你又算是什麼？你難道就很光明磊落？你難道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要做什麼？”江林鶴咬着牙說道。
江芊芊輕嗤一聲，“我這人一向光明磊落，不管你怎麼想，怎麼說，這一點都不會改變。你會走到這一步，只能怪你自己。你手上沾染了那麼多人的血，可有夢見過他們找你索命？”
江林鶴渾身一顫，眼前彷彿出現了許多血淋淋的人影，要找他償命。
他嚇得跌坐在地上，不斷求饒。
“我這一生，最不幸的就是愛上你，而最幸運的，則是離開你。”羅氏看着他這被嚇到失態的模樣，不由得嘲諷一笑。
她當初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人？
若是她的人生能夠重來，她絕對不會愛上江林鶴這樣的小人。
她這一生，也不會有這麼多痛苦。
“江芊芊，你不要以為自己能夠成功，我告訴你，王舒和蕭逸遲，你一個都沒有辦法對付。更不用說皇上如今已經中了他們的招數……不對，你早就知道了他們要做什麼，所以皇上……”
江林鶴原本想說，皇上如今重病，朝政很快就會被蕭逸遲把持，而王舒早就已經將蕭逸遲拿捏得死死的，以後這大梁的江山，與她和蕭逸疏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可轉念卻想到，既然江芊芊都知道自己會被王舒陷害，怕是一早就已經知道了他們想要做什麼。
既是如此，她必定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江丞相還是好好享受在世上的最後幾日吧，至於我的事，就不用你來擔心了。”聽到腳步聲，江芊芊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
“真是沒想到，了情師太居然會出現在這裏，可是心中還放不下？”
江芊芊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渾身一顫。
來的居然是蕭逸遲。
難不成是她進來之前露出了什麼馬腳，被他發現了。
“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不過是來看笑話的罷了。”羅氏的表現倒是淡定，還起身給蕭逸遲行了禮。
江芊芊也跟着行了禮，她並沒有特意將頭低下去，因為那樣只會讓蕭逸遲起疑心。
這牢房裏的光線足夠昏暗，蕭逸遲是看不出她的臉有什麼不對的。
就在這裏，方才還絕望的江林鶴驀地站了起來，指着江芊芊說道：“殿下，她就是……”
他的話還沒有能說完，就感覺到喉嚨一陣疼痛，再也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江林鶴抬手摸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喉嚨處竟然有一枚銀針！
他將那銀針取下來，扔到一邊，想要再次開口，卻依舊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你到底想說什麼？”蕭逸遲覺得他這舉動頗為怪異，不由皺了眉。
“殿下難道看不出來，他已經瘋了么？從高高在上的丞相成為階下囚，很快就會面臨滿門抄斬的結局，誰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羅氏的腦子轉得快，當即用“瘋了”二字來解釋江林鶴如今的情況。
江林鶴扒着欄杆，嘴裏咿咿呀呀，想要告訴蕭逸遲他根本就沒有瘋，只是突然沒有辦法說話了。
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發出任何字節來。
他只能將自己的目光鎖定在江芊芊身上，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蕭逸遲懷疑她的身份。
“瘋了？這世上不是還有一個人能救他？那個人還沒有來，他怎麼會瘋了？”
蕭逸遲說話的同時，目光落在了江芊芊身上。
其實他才到這裏，就已經懷疑江芊芊的身份了。
她的身形，他是記得的。
哪怕她戴了人皮.面具，他也能一眼看出問題來。
更不用說江林鶴最初那句話就是對着她說的，之後也一直盯着她。
若是這樣他都還沒有辦法察覺出問題來，那他就是這世上最傻的傻子了。
“沒有人會來救他。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純屬是自作自受，芊芊與他脫離關係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到這裏來？”羅氏察覺到蕭逸遲已經懷疑起了她身後的丫鬟，但面上依舊淡定。
“這麼說來，先前那件事是真的，而非是假的了？我還以為，芊芊是為了能與二弟在一起，所以才會故意編造了自己的身世。”蕭逸遲冷笑一聲。
“是真的。芊芊是我在大街上撿來的，那時候我失去了自己的女兒，擔心自己會在相府沒有立足之地，擔心會有人以此為由將我攆出去，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好讓自己能留下。”
羅氏的解釋自然沒有能讓蕭逸遲滿意，“那你後來為何還是走了？”
“因為心死了。我還以為我帶着芊芊回去之後，他至少會過問一句，但他卻一直不曾來看過一眼，後來見着了，也沒有懷疑過芊芊的身份。他對自己的女兒，沒有半點上心。
我為女兒感到傷心，也知道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再得到他的喜歡，所以，我才去了紫竹林，守着我的女兒。我離開之前，特意給他送了一碗粥，讓他以後再也沒有辦法有自己的孩子。”
她原本以為，這個秘密，經年之後，會是她親口說出來，讓江林鶴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蠢。
哪知道，卻提前被他給發現了，還差點害得江芊芊出事。
那幾次她的關心和奔走，只是出於愧疚。
蕭逸遲怔住了，他還真沒想到，此事居然會是真的。
他還想要藉著江林鶴的事除掉江芊芊，好讓她無法再幫蕭逸疏做任何事。
哪知道……
“那你可知道，她究竟是誰？”蕭逸遲問道。
這話看似問的羅氏，但他的目光卻一直都在江芊芊身上，想看看她會不會有什麼反應。
“前陣子江湖上的動.亂，不知殿下有沒有聽說過？那件事，便與芊芊有關。她其實是江湖妖女冷煙的女兒，陰差陽錯被我給撿到，讓她成了相府嫡女。只怪她與她娘長得太過相似，才會被認出來。”
羅氏知道，若是不說出江芊芊的身份來，蕭逸遲心中始終會有疑慮。
反正那件事已經有了結果，秘籍不在江芊芊手中，她以後都不會再有什麼危險，說出來應該也無妨。
江芊芊原本想要阻止的。
可蕭逸遲盯着她，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其實仔細想想，就算真實的身份被他知道了也沒什麼。
頂多會讓他用她娘是妖女這一點來說事罷了。
就算她娘是妖女，也改變不了她曾經做的那些事。
大梁的江山，是她和蕭逸疏浴血奮戰保下來的，而今她在大梁的百姓眼中，就是英雄。
蕭逸遲永遠都沒有辦法比得上她。
“妖女？本宮還真不曾聽說過此事，看來，本宮得讓人去好好查查了。”蕭逸遲說完這句，轉身走了。
江林鶴將頭撞得哐哐響，也沒有能讓他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