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樓的觸手
晚上九點整，楚白和隊員們緊張地坐在客廳，老張和達里婭坐在他們對面。
“女士，我已經確定了人選。”老張淡淡地說道，“991、1311、1312、1313、1314。”
“你已接取污質任務，此類任務不可拒接。”楚白腦海里瞬間響起女士冰冷的聲音。
緊接着，他的眼前浮現出一段圖文:
【任務】:殺死鎣光市金都小區的穢鬼
【人員上限】:5人
【人員總界源值上限】:500
【時限】:兩天
【酬勞】:150界源，隨機源語、源物質、煉金物品等。
簡短的文字下面是十多張實景拍攝的圖片，拍的是一座高二十多層的居民樓，每張照片的拍攝角度不同，仰拍、俯拍、近景、遠景，基本上呈現了該樓的全貌，但看不出樓內如何。
楚白很快就從俯拍圖上看出了這座居民樓的異常。以目標樓為中心，半徑50米範圍內空無一人，連小區里常見的小貓小狗也沒有一隻。
是沒有，還是拍不到？楚白心裏有了可怕的猜測。
圖片下面是一個簡單的圖案，讓楚白聯想到了源語的源形。不知為何，這個圖案被標註為任務地點。
“你們四個的界源值加起來一百出頭，所以我找了一個界源值三百多的傢伙，和你們一起執行任務。”老張說完站起身，體內泛起界源的光亮。
一個半米見方的圖案突然出現在客廳的地板上，圖案線條複雜，兩三秒后整體旋轉了起來，半數線條緩緩抬升，交織成立體的形狀。
“符陣系傳送型源語，資深級六階的遠端接引，可以將特定距離內的目標傳送到眼前。”達里婭語氣平靜地介紹。
楚白震驚地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傳送陣之中，陣中的人走出后，符陣緩緩淡去。
老張神色輕鬆，這一源語似乎沒給他造成任何負擔。
被傳送過來的短髮男人三十來歲的樣子，五官立體，膚色蒼白，眼窩深，嘴唇薄，高鼻樑，典型的高加索人種。
“我正和父母在西班牙度假。”男人冷冷地看着老張，一口標準的英倫腔，“這種糟糕的任務，你這個混蛋偏偏甩給我。”
“我猜你是故意不講通用語的，我不懂英文，這樣你就可以隨意罵我。”老張遞給他一根點燃的煙。
“這是科林，來自倫敦。”老張向幾人介紹，“科林處理過五次污穢事件，這次將和你們一起執行任務。”
科林冷着臉吐出一口煙霧，“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了。”
他沒有和楚白小隊打招呼的意思，把煙按滅在茶几上后，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和新人一起執行任務，難免心情鬱悶。”達里婭幫他解釋了一句。
“我們被嫌棄了么……”李洋洋看起來有點尷尬。
“放心，他這個人只是脾氣差點而已，執行任務時會盡職盡責的。”老張笑呵呵地說道。
楚白看着他，“我有疑問。”
“講。”
“為什麼方舟引擎發佈任務時會設定那麼多限制？”
“問得好。”老張給自己點了根煙，吞雲吐霧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講道，“你要明白智識星域選中我們的動機。”
“難道不是為了讓我們處理污質么？”
“這只是一方面。”老張緩緩搖頭，“地球上這點污質在他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地球上的生物滅絕了，他們也不會太當回事，畢竟界源宇宙中的生靈實在是太多了。”
“只有足夠強大的生靈，在他們眼中才是有價值的。”
“他們通過方舟引擎發佈給我們任務，任務完成後會給予我們各種獎勵，開放引擎權限，賦予進化資源，達到選拔和培養優秀人才的目的。”
“有點優勝劣汰的意思，弱者死於污穢事件，強者脫穎而出，為他們所用。”林大剛摸着下巴上的胡茬。
“如果那些老爺的目的只是處理污質的話，那我們完全可以招來全部成員，大家一起把怪物給平推了。”老張聳了聳肩，“但是人家限制你人數，還對參與者的實力設下限制，就是要讓我們這些倒霉蛋險死還生。”
“即便如此，我們仍該心存感激。”達里婭坐姿筆挺，“畢竟智識星域給了我們力量，給了我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你實力越強，智識星域就會顯得越親切。”老張用這句話結束了話題。
“按照慣例，新人參與第一次任務前，有享受本人占卜服務的特權。”
老張邊摳鼻屎邊問道，“你們四個誰想試試，占卜內容僅限於這次任務的結果，不一定準。”
“我還是不知道的好。”林大剛第一個起身回屋。
李洋洋看完楚白，又看了一眼王玥，一言不發地走了。
“謝謝您的好意，不用了。”王玥也低着頭離開。
“都是聰明的孩子啊。”老張語氣感慨，饒有興味地看向楚白，“你呢？”
“你的占卜方式是什麼？星座、撲克，塔羅牌，還是烏龜殼？”楚白好奇地詢問。
“源語，神秘系占卜型源語，資深級七階的未來視覺。”達里婭幫老張回答。
楚白仰頭思量片刻，淺笑道，“我想知道這次任務的結果？”
“愚蠢的決定。”老張打了個哈欠，“最好再具體一點，越具體準確度越高。”
“那就我們能不能活着回來？”
“很聰明的思路轉換。”老張稱讚了他一句，然後緩緩瞪大了眼。
他眼內黑與白的界限漸漸模糊，眼眶似乎變成了兩個望不到底的漆黑坑洞。楚白只覺得自己的心神都要被吸攝進去，連忙撇開目光。
界源的線條在老張的眼眶內浮現，很快就在有限的空間內交匯成兩個分毫不差的球狀物體，像極了一雙造型奇特的眼球！
“未來視覺的源形涉及到了立體建構和扭曲壓縮的操作。”達里婭在一旁解釋。
楚白突然覺得源體術的源形有點土鱉。
大概過了半分鐘，老張身形猛地一顫，眼睛恢復原狀，輕輕地喘息着。
“你們中有人活着回來，也有人會死。”他嗓音沙啞地說道。
……
第二天早晨八點，所有人重新在客廳聚集。
老張又露了一手，施展了另一種傳送型源語——定點傳送。這是一種可以將眼前的目標傳送到遠處的源語，與遠端接引正好相反。
楚白注意到他構築好源語后，在傳送陣中又加入了一個圖案。
那個圖案之前在方舟引擎的任務介紹中出現過，被標註為任務地點。
楚白恍然大悟，心想那圖案應該是傳送的坐標，可以將傳送目的地定位到事發現場。
是不是給老張一個坐標，他就能把我傳送到任意地點，包括地球以外？楚白暗暗思忖。
“這是一次豪賭。只有在首次任務中活下來的人，才能得到方舟引擎的承認，真正意義上踏入超凡領域，死者，將會失去一切，不復存在。”老張背過身，揮手和幾人道別。
光芒閃爍間，楚白和隊友們也體驗了一把傳送的感覺。
強烈的暈眩感讓他喪失了思考能力，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視野漸漸恢復。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棟居民樓的天台上，三個隊友還緊閉雙眼，科林則一臉凝重地瞧着對面大樓。
楚白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整個人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那座在照片里出現過的大樓，就在他們對面六七十米遠的地方矗立着，只是實物與圖片極其不符。
總共二十四層的居民樓呈現出一種向外膨脹的態勢，彷彿樓內被什麼東西塞滿了，外壁上遍佈蛛網狀的裂痕，窗玻璃大多碎成了渣，與碎石一起不斷地滑落着，讓整座樓籠罩在了塵埃里。
最駭人的是有數十條尺寸不一的暗紅色詭異觸手從窗戶與牆壁的裂口裏伸展出來，最長的一條就在楚白面前不遠處扭動着，混雜着血腥氣的腐臭味讓他忍不住地後退。
條狀觸手最細的也有成年人大腿粗細，最粗的能完全將窗口擠滿，表皮是細密的褶皺狀，與大樓剮蹭出的傷痕流淌着黃黑色的粘液。
觸手不是實心的，有螺旋狀的內壁，上面附着的白色不明粘稠物質，像是肥膩的油脂。
粗大的觸手有意識似的指着楚白，中間幽深的孔洞大張，似乎在對他咆哮。古怪的味道讓人直欲作嘔，楚白聯想起了一種自己極其討厭的食物，豬大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