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隱患
“元神出竅，分為顯形和隱形兩類。
顯形或隱形的元神能夠獨立活動，也可以附着在物體上。
而被‘附’的物體，可以是活物，也可以是死物。
其中，附死物，可以附在各種材質的器皿，以及屍體上，只消靈光鏡一照，即會出現重疊的異象。
附活物，可以分作附活體及附活靈。
附活體，便是奪舍，這個‘舍’，可以是任何人，任何飛禽走獸，甚至是活着的花草樹木。
附活靈，則是在你元神出竅后與別一人的元神附融。其中的關鍵是，你與對方的肉身必須是活着的。
死靈無法與活靈附融，死靈可以附在活體上，也可以附物。
因為元神是積蓄記憶與修為的所在，所以另一人的元神附融在你元神上后，他可以窺視你的記憶，攫取你的修為，並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你的思緒想法，甚至是行動。”
無着子閉關石窟，在了解馮化吉的身體狀況后，老人家解釋了其中的緣由。
馮化吉，潘雨潤，守寧聽后各自點頭。
“應該是五弊喪客在你元神昏迷時所為。”守寧看着他，目露擔憂。
潘雨潤深吸一口氣：“馮化吉還有救嗎外公？”
無着子並不答腔，而是一掌拍向馮化吉胸口。
下一瞬，一抹肉眼可見的半透明元神浮在半空，馮化吉的肉身旋即倒地。
馮化吉居高臨下：“老前輩用靈光鏡照我看看，會不會有異象。”
“元神融合無法用靈光鏡照看。這是極高深的道法，唯有天元境修行者才能做到。”元着子注視着他“而且依老朽所見，對方的元神並不完整。”
“不完整？”馮化吉的聲音空洞悠揚，好像來自幽冥深處。“我不懂。”
“老朽看到，一縷殘魂識執之念在你元神天靈位生根，它日益壯大，而你越發虛弱。”
“就不能拔除么？”
“老朽試試。”
話音未落，無着子施展無上道法，石窟內經聲朗郎，符文穿石而出，形成光芒璀璨的龍捲旋風，穿入馮化吉心口，急轉直上從天靈蓋刺出，衝擊着那股殘魂識念。
馮化吉登時頭痛起來，在空中不住翻滾掙扎。
潘雨潤與守寧看不到識念，但是馮化吉元神周圍氣場扭曲，無着子的符法被一股無形之力抵銷，分明就是那股殘魂識念在作怪。
幾個呼吸的功夫，無着子停止施法，抬手抹汗：“不成了，二者已融為一體，同生同死，老朽若強行拔除，你性命難保。”
馮化吉落下地來，立即複位肉身，不住戰慄：“那……可有法子鎮壓……”
“乾坤玉璧，混元劍，或者十戒任一枚都可封禁。”
馮化吉扶着膝蓋起身，心知這三樣他都得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請問老前輩，有什麼法子可以延緩衰勢？”
“一枚龍涎丹可治垂危重傷，補助數月之功。”
原先還憂心忡忡的潘雨潤和守寧聞聽至此，不由得對望一眼，喜形於色。
“靈尊今年才回歸，現在教中用的龍涎丹都是往年存貨吧？”馮化吉思緒飛轉。
無着子微微點頭：“你尋回生死無常戒功勞參天，可是要法勝將教中現存龍涎丹都給你，縱然老朽出面也不大可能。”
守寧急道：“靈尊回來了，再做新丹不就成了。”
無着子道：“靈尊只在閏年二月二十九日那天吐露，且能浮空而起的龍涎才有奇效，每次收集的龍涎大概能制一千瓶，每瓶十粒，教中存量大概百十瓶——下一個閏年在三年後，這期間若是魔界攻上山來，會有成千上萬的弟子需要用此丹救命，而龍涎丹遠遠不夠。”
潘雨潤無比懊喪：“魔界這不沒攻打嗎，存着丹藥也沒用啊。”
馮化吉道：“確實不能為了我而置大家於險境。一定會有其它法子的。”
守寧忙道：“別說你找回生死無常戒有功得重賞，掌教若要找回其餘九戒，不得依靠你這關鍵人物么？所以多要幾瓶丹藥，應該問題不大。”
馮化吉苦笑，坦白道：“所謂的‘尋戒關鍵人’，是老前輩為了護我周全編的，我並不是。”
“真的么？”潘雨潤和守寧異口同聲，一齊望向無着子。
無着子點點頭：“確實是老朽的託辭。”
馮化吉哈哈一笑：“別擔心，天無絕人之路，五弊喪客將這殘魂識念與我元神融合，必然不是要取我性命，只消它們的目的沒達成，我估計想死都難。”
“那它們想利用你做什麼？”
馮化吉略微沉吟：“必然與登科有關，魔界不是想用登科的元神修復欲噬天么，或許這殘魂準備將我吸乾耗死，它佔據肉身，然後趁你們不備搶奪登科，或者破壞地宮結界，釋放欲噬天。我所做噩夢，必然也是殘魂用來影響我心智的楔子。”
無着子手捻長須：“確實如此。”
“若果真如此，我更不能服用龍涎丹了，因為我的修為會被殘魂吸走，你們幫我，等於在幫一個不知名的魔！”
“那怎麼辦辦？”潘雨潤目露無助。
馮化吉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其實在他心中，早已迴響起一個聲音，來自於燼決苦奴，那個苦命的捕頭：
“‘你們氣宗正道只能吸納天地靈氣，要麼依靠天材地寶。而我們妖魔在此之上，還可以吸取活人和同類邪祟的命元精力，以及億萬萬凡人無窮無盡的貪、嗔、痴、慢、疑五毒！想不快都不行。’”
馮化吉心中暗道：“燼決苦奴入了魔，可它並沒濫殺無辜，仍舊存有良知。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能用修鍊魔道的方法來壯大自己的修為，從而延緩衰弱？畢竟修鍊之法是工具，工具不分善惡，只有人才分。好比多年前出賣登科的那個無字輩弟子，好比守沖道人，好比李致，好比李元子身邊助紂為虐的地元境高手……”
“想什麼呢？”潘雨潤在他眼前伸手一晃。
馮化吉收回思緒，不答反問：“你與川王找我什麼事？”
潘雨潤道：“阿舅想起兵，缺幾員大將，他覺得你可以……”
馮化吉奇道：“三清弟子不是不能干預政事？”
“一來這是我家事，不是政事。”潘雨潤辯解“第二，阿舅在盛京的耳目探查到李元子有通魔的嫌疑。正好國師之職輪空，掌教真人打算派弟子前去，若發現有異，教中弟子肩負斬妖除魔之職，責無旁貸。”
“算我一個。”馮化吉露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