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安以柔回來了
葉梵一言不發的站起身子,先是有些茫然的環顧了四周,很快眼神就變得清澈,冷冰冰的說道:“回去吧,別再往裏走了,洞口有一種紫色的草可以解毒,穿過這個溶洞,你們都會死在前面的幻障森林裏的”,說完便逕自朝着入口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菩提也是搞不清狀況的,她不知道操控着那具身體的是誰,自己也無法回到那身體裏,只猜測是身體裏殘留的仙氣使這裏的一個遊魂暫時借屍還魂,只好先在一旁觀望,再做打算。
“照她說的做,跟着她”,一旁的夏侯隳從震驚中回過神后,還是決定以大局為重,先退出這裏,保住自己的性命。
晏城背起他跟在葉梵的身後,很快就走出了溶洞,也在洞口找到那種紫色的草解了毒。
他們穿過深淵,葉梵徑直便去了他們之前去的那扇石門,早已有人稟報了紫琉璃,九重宮的三大護法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陛下,她到底要做什麼,怎麼感覺整個人都怪怪的”,晏城壓低聲音問夏侯隳。
夏侯隳看着那個一動不動站在石門前仰頭望着的女人,反問道:“你看到小梵的傷口了嗎?”。
還不等晏城開口,他又道:“劍入七分,直刺心臟,人,還能有活路嗎?”。
晏城驚訝的張大了嘴:“陛下是說,她如今已經不是人,而是鬼,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判斷她要做什麼?”。
夏侯隳十分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是說,小梵已死,她已經不是小梵了,會用這種眼神看着這裏的人,你說會是誰”。
晏城震驚的看向葉梵,她的眼神蒼涼,凄楚,還有深深的悲傷,以及戀慕,半晌,他才磕磕巴巴的說出一個名字:“安…安以柔?”。
夏侯隳微微點了點頭。
許是安以柔在石門前站的時間着實長了些,紫琉璃使了個眼神,便有人上前問道:“姑娘,你到底在看什麼呀,這門上有什麼好看的東西,你若是要找我們宮主,煩請快着些,幾位護法大人可還忙着呢”。
安以柔收回目光看向那人,斂下了眼瞼:“可是,我還沒想好該說些什麼”。
那人道:“這有何難,你有什麼要求直說便是,看宮主是否願意應承”。
“要求?”,安以柔道:“我只想見見他”。
那人一怔,回頭對紫琉璃說:“護法大人,這人只怕是魔怔了,不如幾位先回去,若有什麼事屬下再向你們彙報”。
凌絕川道:“無妨,我看倒是有趣的很,不知為何,我這心裏老是‘砰砰砰’的打鼓,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墨寒衣也道:“正好今日無事,便留下來看看吧”。
於是一群人便一聲不吭的站在石門前,看着那個緊盯着石門的少女,這一看,便是兩個時辰。
終於,安以柔下定了決心,向前走了幾步,抬起手,在那石門上敲了幾下,石門堅硬,沒有什麼聲音,她便抽了九重宮人的一把劍,用劍柄在石門上狠狠敲了幾下,大聲喊道:“我知道你能聽的見,為什麼要將自己困起來,若論錯,那也是我對不起你,你這麼快便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嗎?不是讓你好好活下去,好好做你的九重宮宮主嘛,我死都死了,還記着我幹什麼,你開門,讓我再見你一面,我便安心的走了,阿旭……”。
一旁的夏侯隳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倒是九重宮的幾位護法被驚得不輕,尤其是凌絕川,連手中的劍“咣當”掉在地上了都不自知。
墨寒衣攥緊了拳頭,將劍鞘狠狠地捏在手心裏,幾根指頭白的發青,就連臉色也是慘白的很。
最淡定的看似是紫琉璃,菩提卻看見她的身體在微微的發抖,只怕腦中也已經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那扇關閉了數年的石門,終於打開在眾人的眼前,裏面跌跌撞撞衝出一個男人,身形消瘦,卻依然不影響他英俊的樣貌,常年不見陽光的臉色有些慘白,但眼中的堅定神色還是讓他看起來威嚴不可侵犯。
安以柔輕飄飄的一句“阿旭”,便讓他眼中的那種堅定潰不成軍,轉而是深深的痛楚,思念。
他游移不定的站在那少女身前,眼中的悲傷竟如驚濤駭浪般席捲而來,彷彿利箭一般,直刺心臟,連菩提這般不懂感情之人,都被他的悲傷所震撼,心裏像堵了棉花似的難受。
“柔兒?”,他有些不確定的喊道。
“是我,不是說過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都會認得我嗎”,安以柔笑道。
九夜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着,生怕一放手,她便又消失不見了,重新將她抱在懷裏,眼淚竟是不爭氣的往下流,怎麼都收不住,彷彿要將這些年壓抑的思念全部釋放出來。
感覺到肩膀上的潮濕,安以柔哽咽道:“不許哭,你是堂堂九重宮的宮主,怎麼能在下屬面前哭的這麼難看,以後還怎麼領導他們”。
“柔兒,柔兒,柔兒……”,九夜一聲聲呼喚着她的名字:“這些年你去哪了,怎麼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想你”。
“傻瓜,我已經死了,我在這裏守了你六年,好不容易才能見你一面,以後我走了,你可不能再這樣了,你不聽我的話,讓我怎麼能安心呢”。
九夜聞言,痛苦的皺起眉心,將她擁的更緊了些,寧願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自己也永遠不要醒來,就這樣,只要一直這樣抱着她,便足夠了。
“傻瓜阿旭,我要走了,來生我一定還來找你,你要等着我”。
安以柔一把推開九夜,她的魂魄從葉梵的身體裏抽離出來,菩提也被人推了一把,又回到了葉梵的身體裏,回過頭,黑白無常朝她奸詐的笑着,原來是他們在幫忙。
一旁的安以柔端莊溫柔的站着,朝她說了聲“謝謝”。
九夜驚疑不安的走到她身前,被她伸手擋住:“她已經走了,現在,來說說我們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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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這九夜手中便有風靈草,省了我們不少事情”,晏城心滿意足道。
夏侯隳不理會他,問菩提:“小梵,你的傷口怎麼樣了,還能走嗎?”。
“無妨”,菩提道:“雖然傷及心脈,可是被這安以柔上了個身,不知怎麼竟然好了,可能是她為了感謝我,所以治好了我的傷口吧”。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就在這裏歇息吧,明天一早再趕路”,夏侯隳說著便席地而坐,明顯是不打算再走了,菩提和晏城相互看了一眼,便開始忙活着生火做飯了。
天色慢慢黑了下來,晏城打了野雞,三人圍坐在火堆旁吃着烤雞,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眼角閃過什麼東西,菩提突然看向九重宮的方向,很久之後,才有些訥訥的回過神來,低着頭一言不發。
夏侯隳察覺出她的異樣,挑眉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菩提眼神疑惑的看向他,一瞬間,夏侯隳覺得她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她眼中的疑惑,也不知是對於什麼的疑惑。
這樣一來,他便更疑惑了。
晏城看看她,再看看他,問道:“到底怎麼了”。
菩提搖搖頭,神色又恢復如常,聲音淡淡道:“九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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