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姦細
黃泉路的第一步便是萬丈溝壑,近百米遠的懸崖之上沒有任何可通過的橋樑,幸得夏侯隳手下有能人異士,生生爬下了那萬丈深淵,又從崖底爬到了對面的懸崖上,拉了條鐵鏈過去,如此,又耽誤了一天的時間,等他們走過去時天色已經見黑。
再往裏走是一片溶洞,聽九重宮的三位護法說,那裏面的路錯綜複雜,如果運氣不好,恐怕要被困死在裏面了,另外這洞裏毒蟲繁多,還有一碰就得死的那種,想要過去,委實艱難。
洞中本就不見天日,所以也不分什麼白天黑夜,夏侯隳便吩咐他們立時進洞,速戰速決。
入口處常年無人出入,被植物擋的死死的,他們費了些力氣將洞口清乾淨,點了篝火向洞裏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的走了半個時辰,並沒有遇到什麼東西,再往前走,洞中的地形開始複雜起來,出現了三條分叉路口,夏侯隳將人分成了三組,他和菩提各帶兩人,晏城帶一人,分頭行動。
菩提和那兩個侍衛走了右邊的路口,這個洞裏的空氣潮濕,菩提走了沒多久,便警惕的停下了腳步,那兩個侍衛也跟着她停了下來。
“姑娘,怎麼不走了”,一個侍衛問,兩人警惕的用火把查看四周的情況,並無發現什麼異常。
“別說話”,菩提閉眼聆聽,不知從哪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正在向他們靠近。
聲音越來越近,幾乎就要到耳邊。
“小心”,菩提將那兩個侍衛擋在身後,手心發出一道淡淡的綠光,地上瞬間多出了一層蟲子的屍體。
“這是什麼東西”,一個侍衛上前查看,那蟲子通體發紅,只有蜜蜂大小,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危險。
菩提搖頭:“不知道,我只是感覺這東西很危險,你們小心一點,盡量別讓它們近身,我們繼續走吧”。
剛走沒有幾步,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又來了,這次不僅是菩提,連那兩個侍衛都聽見了,三人面面相覷。
菩提心中越發不安,那聲音越來越近,她喊道:“不好,快跑”。
三人皆是有武功在身的,可是卻連些蟲子都躲不過,尤其是那兩個侍衛,很快就被蟲子包圍,兩人一邊揮舞手中的劍,一邊使用內力震開那些蟲子,但很快,其中一個侍衛便倒了下去。
菩提凝起法力設了道結界,對另一個侍衛道:“快走,我抵擋不了多久”。
那侍衛上前道:“姑娘你先走吧,屬下奉陛下之命保護姑娘,怎可先行離開”。
菩提騰出一隻手施法將他震開,道:“我留下尚可保全性命,你若留下,那便是必死無疑”。
她扔過一個瓷瓶:“你去保護陛下,若是被咬,將這個給他服下,可以暫時抑制這蟲子的毒”。
那侍衛躊躇片刻,看那蟲子無法近菩提的身,終是握緊了手中的瓶子向前跑去。
蟲子越來越多,已經將來時的路堵的嚴絲合縫,菩提狠了狠心,捏了個雷火訣扔過去,蟲子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后,都被燒焦掉在了地上,而菩提的胳膊上也多出了一道天雷留下的傷痕。
胳膊上的傷痕使她滿頭大汗,疼痛不堪,蹲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才能倚着牆站起來。
她拿過火把去查看那個倒在地上的侍衛,已經全無生息,他是被蟲子所咬毒發身亡的,蟲子咬人後無法自行離開,是以都還留在那侍衛的屍體上,可是奇怪的是,那些蟲子居然全都聚集在他的脖頸上,其他部位沒有任何傷痕。
菩提將那蟲子拂下,指尖沾過他脖頸上的皮膚,放在鼻尖細細嗅過,果然有股淡淡的藥味。
如此說來,這根本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為,會是什麼人,竟能將手伸到這裏來,還真是神通廣大呢。
溶洞中的路太過複雜,菩提走過幾個岔路口,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正躊躇不知道該往哪走時,突然有人朝着她跑來。
那人風一般的跑過她身邊,菩提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又返身回來了。
“姑娘”,這人正是之前與她一起的那個侍衛,此時他的背後還背了一個人,夏侯隳。
“他怎麼了”,菩提連忙去探他的鼻息,還有氣,只是已經陷入昏迷。
那侍衛將他放下,道:“被蟲子咬了”。
“我給你的東西呢,怎麼沒有給他喝”,菩提看向他腰間的瓷瓶。
侍衛將那瓶子交給她:“沒來得及,方才剛找到陛下晏侍衛便讓屬下帶陛下走,如今不知晏侍衛怎麼樣了”。
菩提將瓶中的東西給夏侯隳喝下,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他身上的蟲子已經被去除,只是被咬的部位與之前那侍衛一樣,都是在脖頸上。
“將你的脖子包起來,這東西好像專門攻擊人的脖頸”,菩提對那侍衛說,她已看過那脖子上的藥粉無法輕易去除,只能讓他先將脖子包住。
那侍衛依她所言包住了脖子,菩提自己也將脖子包了起來,雖然她已經查看過,她的脖子上並無藥粉。
“姑娘,如今陛下這樣恐怕無法再向前走了,保險起見,我們只怕得往回走了”。
菩提點點頭道:“說的不錯,現在必須將陛下帶出去,你們快回去吧,我自己往前走”。
“不行”,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夏侯隳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菩提驚喜道:“陛下你醒了,太好了,你快隨他們離開這裏吧,你是一國之君,不能任性妄為,你放心,我定會找到九夜,找到風靈草的消息”。
夏侯隳不語,先是眼神複雜的看着她,又突然轉為凌厲,菩提正不解,只聽他說道:“小心”。
菩提還沒來得及轉過身,手臂便被劍划傷,頓時鮮血直流,那侍衛舉着劍站在她身後,道:“對不起了姑娘,今日陛下不能活着離開這裏”。
說著又舉劍刺來,菩提大驚,一腳將劍踢開,站起身擋在夏侯隳身前。
“你是誰派來的,你知道現在殺了他的後果嗎,難道黎民百姓在你們眼中與權勢比起來,就這麼不值一提嗎”。
那侍衛道:“姑娘放心,即便他死了,這朝中能掌控局勢的也大有人在,若是姑娘執意保他性命,那就別怪屬下不念方才的恩情了”。
“恩情?”,菩提嘲諷道:“怕是沒有我,那些蟲子也無法傷你分毫吧,他們脖頸上的藥粉都是你抹上去的吧,倒是我要謝謝你,沒有給我也抹上那藥粉”。
“廢話少說,受死吧”,那侍衛出手凌厲,招招致命,菩提赤手空拳,堪堪接了幾招,胳膊上天雷所留下的傷便讓她動作緩了下來,那侍衛一掌將她甩在一邊,倒也沒有取她性命,舉起劍便向夏侯隳刺了過去。
夏侯隳此時動彈不得,菩提心急如焚,用盡氣力使了個瞬間轉移的小法術,將那將要刺進夏侯隳心口的劍堵在了自己的心口裏。
“小梵”,夏侯隳滿臉震驚的看着她,菩提勉強扯了個笑,便一動不動的倒在了他身邊。
這具身體損傷太過嚴重,她的本體又受了傷,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支配這具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侍衛再次舉起劍刺向夏侯隳。
“噗嗤”,又是劍刃刺入血肉的聲音,只是那侍衛的劍尖停留在夏侯隳心口一指處,自己卻緩緩倒了下去,滿身是血的晏城提着劍站在他的身後。
菩提的眼前慢慢陷入黑暗,只聽那晏城說:“屬下救駕來遲,請陛下降罪,我們的人中混入了姦細,屬下已將他們全部剷除”。
靈魂離開了肉體,輕飄飄的落在了一旁。
菩提看見夏侯隳倚坐在牆邊抱着葉梵的身體,對一旁的晏城充耳不聞,他的手撫在她的面頰上,一遍遍的撫摸。
他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緊緊盯着她的眼神晦澀難懂,似是隱忍,又似是疑慮。
片刻后,菩提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夏侯隳懷中的“她”,突然眨巴了幾下眼睛,慢悠悠的坐了起來,一旁的晏城已經被驚呆了,夏侯隳還好,只是他的嘴張張合合幾次,似是想說什麼,卻又被生生的堵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