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異國
“之歸……”馬緋沒想到,之歸嫁給那人的原因竟是如此,眼眶漸漸濕潤。
“我沒事的,總歸要嫁人的,能嫁入他們家,享福都來不及,你擔心什麼呢!”之歸看出了馬緋的擔心。
馬緋搖搖頭:“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富貴人家裏的齷齪,是你無法想像的。”
之歸一直好奇,馬緋為什麼那麼討厭富貴人家,於是當下便問了出口:“阿娘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大抵忘了你阿爺家的事情了。”哪怕含着淚,也掩飾不了馬緋臉上的厭惡。
“我記得,他們條件並不好。”之歸還記得那山間的樹,以及盤亘於床底,嚇她夠嗆的花蛇。
“是了,你記憶里的他們,已經敗落了。”馬緋顯得有些疲累,也不知是得知了伊可的消息,懸着的心突然放鬆的緣故,還是因為事情有關阿爺。
“不說那些了,你好好休息,我今天還得去拿錢,伊忠欠下的錢,快到期限了。”宿欽雖然走了,但他留下了人在明輝酒樓。
馬緋點頭,囑咐之歸萬事小心,撿起黃豆莢,繼續剝着。
路上沒花多少時間,之歸來到明輝酒樓。
最近她經常往這跑,加上小二們都是些機靈的小子,不等之歸開口,便領她上了二樓。
二樓到了秋季,很少迎客。
空蕩蕩的平台,唯獨一抹長發在邊緣飄蕩。
之歸見過那人。
她是宿欽綁架她那次出現過的女人。
“我按照宿堡主的約定,來拿錢了。”之歸說明來意。
“我知道。”女人轉過身,坐下了。
之歸走到她身邊,並肩坐下。
“據說,你是堡主夫人?”之歸問。
“名分上確實如此,”女人回答,神情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
“看來,岳老的事情,你也知道。”之歸望向女人的視線落處。
那裏,是一座屋子。
一座她曾進入過的屋子。
“我見證了他們的一切。”女人察覺到了之歸的視線,轉過頭,看向之歸,“你即將踏上的路,比你想像中還要來得艱辛,希望你能堅持下去。”
之歸不明白,女人為什麼要說出和岳無芳類似的話。
看岳無芳這閑散的模樣,就算是皇族,大抵也不過是個王爺而已,嫁給他,真的就有那麼難以生存嗎?
“就連岳老也沒辦法保護我嗎?”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宿欽安排的人,應該不至於被殘害至死吧!
“如果不是這樣,你認為他倆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女人輕笑,嘲諷一閃而過。
“和我說說?”之歸試探問道。
“不行,反正你要嫁過去了,到時自然就會知道。”女人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同病相憐。
“果然是夫妻,一樣的不安好心,明知是火坑,還硬要我去跳。”之歸忍不住抱怨道。
“哈哈哈,火坑嗎,誰又不是呢?”女人低低笑着,眼淚都快出來了。
“姐姐叫什麼名字。”之歸看得出來,眼前這女人,對宿欽是有情意的,不然,她又怎麼會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不過只是名分上的夫妻這種話。所以,她稱她為姐姐,而不是堡主夫人。
“我嗎?我叫宿遺,遺失的遺。”女人回答。
“宿姐姐好,我叫伊之歸,之子于歸的之歸。”之歸學着伊可曾教她的那樣,伸出了手。
宿遺雖說不知道之歸伸手的原因是什麼,卻也有樣學樣的伸出手。
之歸握住之歸的手,上下搖動,笑得像個傻子。
看着之歸的笑,宿遺也莫名跟着笑了起來。
兩種完全不同的笑聲飄散出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倆遇上了什麼好事。
笑了許久,兩人眼角都帶了些淚花。
她倆同時鬆開手,撐在身子,仰頭望着如洗的天空。
“宿姐姐,我今天來,是來拿錢的。”之歸突然說明來意。
宿遺不覺意外,躺倒在地:“宿欽原本只讓我把錢給你,之後的事情不用去管,但咱倆投緣,這錢,我會去替你還的。”
之歸有些意外:“那多麻煩。”
“和那些人打交道,不適合你。”宿遺輕飄飄的說道。
之歸大概知道宿遺的意思,說不感動是假的:“那我就先謝過宿姐姐了。”
“沒事,舉手之勞,還輪不到我親自上門。”宿遺表現出的瀟洒與自信讓之歸忍不住羨艷。
之後宿遺留之歸吃了頓飯,兩人相談甚歡。
臨走時,宿遺還戀戀不捨地叫之歸常來。
之歸自然滿口應下,然後便往懷古學院去了。
學院門前不似以往的高遠冷清,圍着不少人。
之歸有種預感,那些人圍觀的事情必然與自己有關,就算不是直接相聯繫,也多半是有幾分瓜葛的。
忐忑走近圍觀人群,之歸仔細聆聽着那些人的議論。
“怎麼突然就要成婚了?不是說岳老他……”未盡的話未說完,便被周圍的人捂住了嘴。
“別亂說話,隔牆有耳的道理,你學得還少嗎?”那人小聲說著,並帶着懷疑的眼神四處張望。
之歸不動聲色往人群中又挪了一步。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不加以仔細辨別,並不能聽出什麼來。
之歸竭盡所能搜集着那些未盡的話語。
有人說:“聽說岳老家裏派人來了?”
有人回應:“那可不,要知道,之前岳老可是放下話,此生不婚的!”
“那這可不得了!”短暫的詫異消化后,先前問話之人再次出聲,“毛兄可知那位將與岳老成婚的姑娘是那戶人家的小姐?”
“不怕告訴你……”
被稱作毛兄的人壓低聲音回答了什麼,之歸沒能聽清,但從問話人聽完后滿臉的驚訝能看出,她的家世身份,怕是早已被人扒得一乾二淨。
輕嘆口氣,饒是她按照岳無芳說的那樣,早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有些無所適從。
穿過一層又一層的人,之歸總算是來到了前排。
至此,她才知道聚集這許多人的原因。
懷古學院古樸的大門上,張貼了一張醒目的紅紙。
紅紙約有四尺見方,上寫了幾行字,每個字都有巴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