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張奕琛說的沒錯,我確實喜歡自欺欺人。

晚上的粥味道很美,可我多少吃的有點心不在焉。鄭儉說飯後他會跟我談談,我實在好奇他會跟我談什麼。

我碗裏的粥一解決我就立刻喚來服務員埋單,並催着張奕琛放筷子走人。

張奕琛一臉陰鬱“有你這麼請客吃飯的么?我飯還沒吃完呢你就買什麼單?趕着投胎啊!”

我笑呵呵“姑娘我就是趕着去投胎,怎麼,你吃飯重要還是我投胎重要?”

張奕琛一臉無語。

我一面催他一面掏出手機來看時間“快點嘛,鄭儉馬上就到了!”

他嗟嘆“人面獸心吶,他到就到了唄,他是來接你的,我可不跟你們一塊,你走吧,我自己一會打車回去。”

服務員這時候正好進來找零,我接過零錢袋,點點頭“那也好,你一個大男人本來也沒什麼好送的!”

張奕琛橫眉豎目“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別站在這礙我眼了!”

我哼哼着拎了包,朝翹着二郎腿靠在椅子裏悶頭喝茶的他揮揮手“那改天再約了,古德拜!”

等我下得樓來,鄭儉果然已經等在樓下了。我暗道還好提早出來了,不然這大晚上的要鄭儉蹲在酒店門口乾等,我多心疼啊。

我朝停在路邊的黑色奧迪樂顛顛的走去,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鄭儉朝我微微一笑“吃好了?飽了沒有?”

我撫了撫肚子,“吃是吃了點,就是也不怎麼覺得飽。”

因為著急見鄭儉,我剛也確實沒吃多少。

鄭儉很體貼的問我“那你還想吃什麼?我們再去吃點吧。”

我反問他“你晚上吃了么?”

“沒呢,晚上看了幾個項目的策劃案,就給忘記了,你想吃什麼?”

“燒烤吧。”

鄭儉居然不知道哪裏有燒烤吃,我很驚訝,於是他開車,我帶路。

路上我試探的問他“你和謝文慧約會都做些什麼?都不出來吃吃喝喝嗎?”

鄭儉一笑“我和她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不像你們年輕人講究浪漫,一般都在家裏吃。”

“她調到這邊的醫院來工作了?”

“恩,前陣子調過來的。”

這事其實我知道,馬天宇給我說了,說鄭儉如何如何模範丈夫,連未婚妻的工作問題都給不遺餘力的託人找關係解決了。

我當時冷哼一聲,很不屑。

不過是找個工作而已,鄭儉那種熱心腸的人,別說是未婚妻,只是一個普通朋友只要他能幫上忙,也會一樣不遺餘力。

鄭儉似乎想起來我也還做着無業游民,眉頭微微的揪了起來“燦燦,你現在對未來有什麼計劃沒有?我聽天宇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家裏待着?”

“恩。”

我低低應了一聲,已經知道他後面想要說什麼了。

時間彷彿又回到許多年以前,那時臨近畢業,我忙着找工作,好不容易才回一趟家,鄭儉卻興高采烈同我說我的工作他已經安排好了,要我不用擔心。

那時候和現在不一樣,現在的鄭儉動一動小指頭就能輕鬆搞定一個人的工作,而那時候,鄭儉要替我謀一條好出路是需要狠花費一番功夫的。

我不知道他究竟求了多少人,花了多少力氣才讓本市最好的幼兒園答應接收我,可很遺憾,結果是我並沒有領他的情。

那時候我很極端的想要自立根生,不再依靠鄭儉。我固執的以為只要我不再依靠他,他就能看到我的成長。

可惜,眼前人永遠都只分配給我一個長不大的小屁孩的角色。

我自嘲的想着心思,默默地聽鄭儉念經。

“燦燦,要實在沒別的事想做,就回來鄭安和我一起工作吧?老這麼閑着也不是辦法,青春都給荒廢掉了。”

回鄭安?我有什麼資格回鄭安呢?鄭安於我,實在名不正言不順。

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他“我有我自己的打算,這些不用你替我費心。”

鄭儉聞言眉頭又皺起來。

我真想告訴他,他這個年紀,老皺眉頭容易長川字紋的。可我想了想,還是沒有說,我現在比較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你下午說你要給我答覆,現在可以說嗎?”

我迫不及待,抬頭蛇一樣緊迫盯住他。

鄭儉卻是眸沉如水,眼裏微微閃過一絲波瀾,卻不是我期望的那種。

見了他這付神色,懂他如我,心也就一涼。

“我和文慧已經訂了明年二月二十四號結婚。”

答案揭曉,審判結束,法官大人大鎚一落,我湯燦耗費半生的痴心終成妄想。

我不知道自己失落不失落,只沉聲又問了他另外一個問題“為什麼?”

這些年,困擾在湯燦心中,來來回回的就只有兩個問題。第一個是鄭儉喜歡我嗎?第二個是如果他不喜歡,那麼為什麼?

這麼多年的相依為命鄭儉你為什麼就可以這麼武斷的認定我們期間不夾一丁點男女之情?你對我這麼一個和你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那麼無私的、全然不計較回報的付出難道就都只源於一個男人的父愛作祟?

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一點類似愛情的東西存在?

“女孩子都難免有戀父情結,尤其我們之間歲數相差又不大。燦燦,你從小沒有父親,缺乏安全感,你會愛上我,只是害怕將來有一天會要和我分開。”

這是對我的愛情徹頭徹尾的否定了,我有些歇斯底里“我想要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和你分開有什麼不對?我看到你受委屈就很憤怒,你一失蹤我發了瘋一樣找你,你消失這麼久我幾乎絕望,現在你回來了,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多小心翼翼患得患失,難道這都不是愛嗎?那如果這些都不算愛,那麼麻煩你告訴我,愛到底是什麼!”

是啊?愛到底是什麼?我捫心自問。

我以為憂鄭儉之憂、痛他之痛就是我愛他,可他現在告訴我,這些都不是愛,那麼愛到底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謝文慧給鄭儉的愛是怎樣的溫暖人心,怎樣的扣人心弦,我只知道我自己這一番情深意切是打了水漂。

不知為什麼,我一下子竟想起許多年前的一句老歌詞,如果這都不算愛,又有什麼好悲哀?

想完這些,我也就沒必要等鄭儉的答覆了。

我悻悻一笑“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激動了,你別放心上。其實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以後你還是那個鄭儉,我還是那個湯燦。你結婚的時候不要忘記通知我,你的喜酒我一定要喝的。”

說完我推門下車,想那什麼勞子的燒烤,也沒誰有胃口再吃了。

孤凄凄的夜裏,我一個人走在行人路上,一溜兒的路燈延綿向遠方,我不知道我的前路又在哪裏,只能這麼一直走下去。

夜涼如水,我緊了緊衣服,突然覺得有些冷。我想,如果這個時候能有個人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裏該有多好,如果這個時候能有個溫暖的聲音陪伴我一路同行該有多好?

只是,耳邊只有風掠過,手依然空蕩蕩,而那個曾經與我手把手穿過人海走過流年的人已經不再。

這一刻我幾乎篤信,人生的每一場相聚都是在為離別做準備。

而一切早就註定。

我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鄭儉的車是否還在原地等待,可我想必他沒有走。

張奕琛以前問我,“湯燦,你為什麼放不下?你只要退一步就會發現其實海闊天空,又何必苦苦相逼,把自己逼成個杯具!”

誠然,我活到這一刻終於活成了個如假包換的杯具,可我現在想通透了,即使要做杯具我也要做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杯具。

我在家中打了兩日遊戲,不想張奕琛卻突然擅闖私宅。

他突然出現在我身後,語氣陰陽怪氣。

“原來你還打遊戲!”

我猛地一驚,手一抖,霍然抬頭轉身,這廝正弓着腰湊在我身後,雙眼看着屏幕。

我瞪圓雙目“你怎麼進來的?”

他抿唇一聲冷笑“你門沒有關。”

我微微有些不高興“那你知不知道進別人家之前要敲一敲門,求得主人的同意?”

我這房子,儼然像是我的禁地,我從來不領外人到家裏來。

他環顧我的房間,再一次抿唇冷笑“你這屋裏看除了家徒四壁就剩幾幅舊照片,有什麼不能見人的?”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電腦旁邊那一張我和鄭儉的合影上。我也跟着一起看向那張照片,那是我最喜歡的照片,才會裱起來放在桌上。

這照片是鄭儉三十歲生日那一天照的,當時他哄我許久,我才答應和他照這麼一張相,當做送他的禮物。

照片里鄭儉笑的溫暖如春,那一臉滿足的笑容活像是只要我站在他身邊,世界就圓滿了。

那時候,他對我的態度讓我以為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可惜,到頭來原來他世界裏還另外有一個女主角。

張奕琛對着照片評頭論足道“你怎麼笑起來這麼難看!”

我無所謂的聳聳肩“我本來就不是美女,當然做不來回眸一笑百媚生。”

我不愛照相,會把這些照片洗出來框在牆上,擺在桌上,純粹只是因為這些都是鄭儉和湯燦曾經並肩依偎的證據。

張奕琛目光掠過那些照片,最後落在我身上。

我窩在家裏沒日沒夜打了兩天遊戲,此刻蓬頭垢面、邋裏邋遢,形象要多惡劣有多惡劣,身上甚至還穿着那天出門那身衣服。

他目光如炬,讓我微微有些汗顏,可我轉念又一想,我又不是要嫁給他,作甚要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怎樣?

這麼想着,我也就坦然的接受了他的目光。我下線關機,然後逕自往洗手間裏走。

張奕琛亦步亦趨跟在我後面,看我站在洗漱台前擠牙膏刷牙,頓時再也忍不住向我求證

“你不會兩天沒洗漱吧?”

我滿嘴泡泡,含糊着嗯了一聲。

“你這模樣被我看見,你就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嗎?”

“我幹什麼要不好意思?”

老實說,我在張奕琛面前,好像還真沒有不好意思過。

張奕琛於是很不能理解“我是該說你粗獷呢?還是說你臉皮厚?”

我訕訕,這兩樣評價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張奕琛又追問我,“你這兩天都窩在家裏打遊戲?打遊戲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幹什麼要關機?”

“我真沒有關機。”

我雖然不想有人打擾,可關機也實在沒什麼必要。我人緣差得可憐,手機即使開着也根本沒人找,又何必要關機?

我吐掉嘴裏的牙膏泡,漱了口,轉身回房把黑了屏的手機從包里掏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插上充電器。

我轉頭問他“你這麼一大早找到我家裏來,是有什麼事?”

張奕琛被我的問題問的臉色陰沉了幾分,我和他認識也有好些日子了,這還是他頭一次見他在我面前露出這樣不高興的神色。

“我能不來嗎?我打了兩天你的手機都是關機,誰知道你出了什麼事?你這個人平時獨來獨往慣了,我怕你一個不小心死在家裏,屍體都長毛了也沒人發現。”

他語氣帶煞,可意思我聽明白了。

原來他黑了半天臉,是在關心我。

這一瞬間,我有些感動,這幾年我也交過各種各樣的朋友,生意場上的,歡場上的,可會因為聯絡不到我就找到我家裏來的,張奕琛還是頭一個。

我唇邊露出一點笑“不用為我擔心,我命硬着呢,好人才不長命。”

張奕琛瞟我一眼,似乎沒什麼好氣“誰知道你怎麼想?那天飯都沒吃完你就火急火燎要走,然後又接連兩天沒有音訊。你對鄭儉那痴情樣,平日裏一副沒了他就生無可戀的德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受了什麼打擊就腦子抽風跑去為情自殺!”

我會想不開跑去為情自殺嗎?

誠然我雖然不怕死,而且也覺得死了挺乾淨的,一了百了,可我會這麼做嗎?

鄭儉和謝文慧連結婚的日子都選好了,我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自殺呢!我死了不要緊,死亡不過分秒鐘的事情,可我卻不會這麼做,我不會留下鄭儉活着承受各種因我而起的煎熬和痛苦。

手機充了電自動開了機,一下子滴滴答答響個不停。我拿起來一條條翻看,基本都是鄭儉和張奕琛打來電話的來電提醒,還有兩條郭博士的短訊。

我把手機放回一邊,才轉頭回應張奕琛的話“我不會尋死的,都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得活到壽終正寢才對得起生我的父母,養我的鄭儉。”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張奕琛見我這幅模樣,沉默了好一會,終於像是看不下去的建議我“湯燦,要實在放不下就走吧!離開這裏,辦個移民,加拿大也好美國也好,想去哪去哪。也許去了陌生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你才能快樂!”

我有點猶豫,我害怕孤獨,一個人已經夠慘,難道我還要一個人漂泊異鄉?

“人離鄉*,何況我又是一個土包子,英語都說不全兩句,難道還要學別人移民?”

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要移*外,我從前一直以為,鄭儉在哪裏,我就會一直在哪裏。

可我想,或許我現在離開才是對的,在鄭儉和謝文慧現在的世界裏,不該再有一個我,我留下來對誰都沒有好處。

張奕琛像是看出我的心動,繼續鼓勵我“你不會說英語難道不能學嗎?以前那麼大一家公司你都能學着打理了,難道還學不會英語?怕什麼呢?只要你想學,我可以立刻開始教你。我的英語可絕對純正,我有這麼好的老師,保證你速成。”

我差點忘了他是只會游泳的海龜。

“那我先學學看吧。”

我終於答應下來,張奕琛於是催促我去換了衣服,然後拉着我出門吃飯。

我們跑去吃川菜,我一溜煙點了一桌子菜,什麼酸菜鱸魚,水煮肉片,口水雞,擔擔麵。

菜一樣一樣的上,我狠命的動筷子,果然人是鐵飯是鋼一餐不吃餓得慌。

張奕琛今天胃口也不錯,陪着我一塊把一桌子菜掃蕩了。

吃完飯,我招來服務員埋單,我理所當然的從包里掏出卡,卻不想還沒遞出去就被張奕琛一胳膊攔了下來。

張奕琛拿出自己的信用卡遞給那服務員,服務員拿着他的卡去刷卡結賬,我看向張奕琛,只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從前我和他出去,從來都是我埋單,我自認為虛長他幾歲,他願意出來陪我這個老女人消磨時間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每次都很理所當然的自覺埋單。

這一會,我看着他,在想他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他被我看的不自在,露齒一笑“我覺得以後我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應該改一改,你不能老是什麼都自己扛,你要學會女人,學會怎麼和男人相處。”

我有些莫名,難道我以前和男人相處的方式有什麼不對?

張奕琛說,我以前那種和男人相處的方式只會把男友慣成皇帝,他說聰明的女人應該把自己當做公主,把男友培養成騎士。

雖然我一直覺得自己和公主相去甚遠,可我還是孺子可教的向他討教了怎麼把男友培養成騎士。

張奕琛把我帶去逛商場,他眼光毒辣,在他的建議下,沒一會我的手裏就堆滿了新衣服。他眼也不眨的掏卡付錢,自然的拎過購物袋,然後領着我大搖大擺的離開。

我能感覺到周圍人紛紛投來的羨慕眼光,張奕琛本來就長得帥,風華正茂,又這麼有錢大方,也難怪引得一眾女人對他流口水。

走到停車場,他把購物袋通通扔進後座,然後替我拉開車門,對着我揚了揚眉,“怎麼樣,這一下午有了些領悟沒有?”

我點頭。

原來只要有男人在,女人買東西是不用花自己錢的,花別人錢買來的東西還不用自己拎,出門更不用開自己的車,因為統統都有男人鞍前馬後。

我對這樣一種領悟持懷疑態度,我心中驚疑不定,敢情張奕琛以前都是這麼被其他女人呼來喝去的?

想到這一點,我深深的覺得以前老被他指使着來去的自己虧大發了。

張奕琛強烈要求我在郭博士身上小試牛刀,他說,男人好不好,值不值得你依靠,只要這麼一試就全知道了。

我將信將疑,我總覺得,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女人爬到自己頭上當女王的,尤其還是我這麼一個沒有姿色年紀也不算太年輕的女人。

可我還是禁不住張奕琛的誘哄,拿郭博士試了一試。

誠然,結果卻很讓我心痛。

郭博士沒有車,以前約會都是大家到指定地點碰面或者我開車去他學校接他。郭博士薪水並不高,我們之間的約會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在買單。外出購物時,我也經常為了表示自己的賢惠而主動去拎最重的袋子。

現在突然一切都倒了過來,起初郭博士還紳士風度的忍耐着,可這麼兩三次后,郭博士就頗有微詞了。

他找我出來談話,義正詞嚴“湯燦,我原先以為你是一個識大體、懂事理的好女孩子,是適合娶回家當老婆的那種。可沒有想到我們才不過交往了短短几個月,你就完全變了個樣子。說實話,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很難適應。”

我正想要開口解釋,可他卻沒給我解釋的機會,毅然打斷我,“經過深入了解我發現其實我們不怎麼合適,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做回普通朋友吧。”

我默然把到嘴邊的解釋又咽了回去,郭博士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男朋友,我們滿打滿算也談了有幾個月的戀愛了,期間我雖然沒有付出多少感情,可力氣金錢和誠意卻是花了不少的。

如今我不過是讓他打車來接了我兩次,給我買了個打折的思加圖的包,又請我吃了一頓198一個人的自助餐,他就開始覺得我們不合適了。

我忽然想,或許我和他從一開始就不合適。

我對他露齒一笑“你說的我明白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其實,我最近也一直在學英語,可能過一陣就要移民加拿大了,現在分手也挺好。”

郭博士如鯁在喉,驀然語塞。

我保持着微笑,好風度的轉身,攔了輛出租車,瀟洒而去。

出租車上我打電話給張奕琛“男人看來還是經不起試煉。”

張奕琛在電話那頭聽我告訴他這個結果卻顯然並不意外,他語氣輕飄飄“我早跟你說了,不要找書獃子,尤其還是這種在學校搞科研的大齡剩男。這種男人有什麼風度?懂什麼疼愛女人?你也別灰心,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回頭我再幫你物色一個新的。”

我努嘴“算了,新男友就不必了,你還是多花點功夫趕緊教我英語吧,我已經下定決心移民了。”

張奕琛這才覺得吃驚“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我看向窗外,繁華都市,即使夜晚也依然車馬喧囂,可這裏卻已經沒有一處值得留戀的地方了。

我之前還報了一絲微弱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如果郭博士能經受得住考驗,我就淡忘前程一心一意嫁給他做他的賢惠妻子,可最後我到底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恩,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

我語氣略顯低沉。

張奕琛在電話那頭安慰我“你能下決心也好,相信我沒錯,等你出了國,拓寬了眼界,就再也不會這麼小家子氣,甘願在一棵樹上弔死了。不過既然要出國,英語就得趕緊學起來,我這幾天已經給你找好了幾本合適的教材,明天你別出門,我給你送書過去。”

我應了好,第二天張奕琛一早就來了,他手裏抱了三本書,每本都有半截指頭厚。

他一坐下就翻開書本直奔主題,從最簡單的語法教起。

我離開校園多年,加上年紀大了,重拾課本分外吃力。

張奕琛沒想到我英語底子這麼差“你當初怎麼學的?”

我白他一眼“還能怎麼學的!只是出來社會這麼多年,學了什麼還不早還給老師了。只可惜我知識還給老師了,他卻沒有把錢還給我,真是虧大發了。”

張奕琛眼皮子跳了跳,“你能不能別這麼渾?照你這個速度,天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出的了國。”

我笑一笑“急什麼,總歸是要等到明年二月二十四號吃完喜酒我才走的,時間還很寬裕。”

張奕琛不動聲色看着我,打量我臉色神色。

“他們訂好日子了?二月二十四么?你真打算要去喝他們的喜酒?”

我低頭去看手上的英文課本,曾幾何時,我湯燦需要這樣努力學習我最討厭的英語?只為了離開這個我活了二十幾年,有着深厚感情的城市。

我心中啞然,面上卻始終保持着無動於衷的平和。

“我不去能行么?你放心,我都想通了,現在鄭儉於我只是親人,我不僅要參加婚禮,我還要要求做他們的證婚人。”

我笑的凌然,把心思深深藏入心底,再不叫任何人看透。

張奕琛盯着我看了幾秒鐘,最後才又把注意力轉回到書本上。

他循循善誘“其實學英語並不難,你不能只死背單詞,關鍵還是要培養出語感。回頭我再從網上找點聽讀的音頻文件傳給你,你多花點時間重點鍛煉聽說。”

“謝謝你。”我真心向他表達感謝。無論是誰,能在這個時候及時向我施以援手,都堪稱為雪中送炭。

張奕琛不僅教我英語,還幫着我辦移民的相關手續,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經常是他白天開車載着我輾轉於各相關部門,晚上再到我家裏來給我當輔導。

他手機一天到晚響個不停,這段時間為了我的事他推掉了不少應酬。我有時候挺抱歉的,讓他不用管我自己和朋友去玩,他卻渾不在意,反而笑嘻嘻的反問我

“你也是我的朋友,而且還是馬上就要移民出國的朋友,我不陪你陪誰?你別過意不去,現在我幫你,回頭有要你幫忙的時候,我也不會客氣。”

我這才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幫助。

等到我把一切手續都辦了個七七八八,鄭儉結婚的日子也就近了。

這段時間我和鄭儉的聯繫很少,基本都是他給我打電話。他打電話的時間都很固定,每周一通,詢問我的近況。

我聽得出他話語裏對我的關懷依舊,只是我對他大逆不道的感情橫在我們中間,讓我們都再也回不到從前毫無芥蒂的親近。

我滿心以為他大約是不敢再貿然見我了,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回打電話來問我願不願在婚禮上做他們的伴娘。

我沒有立刻答覆,雖然之前我和張奕琛開玩笑也說要做他和謝文慧婚禮的證婚人。可真的事到臨頭,當他邀請我出任伴娘時,我還是猶豫了。

我聽說鄭儉把婚禮的場地定在了本市最高檔的半島酒店,包了最大的宴會廳,邀請了眾多名流。

當然以鄭儉如今的身家,這樣辦婚禮並不算什麼。

他送給準新娘一枚六克拉的南非鑽,給女方家裏一棟位於本市富人聚集區的四層樓別墅做聘禮,好讓他們將來來看女兒可以有個地方落腳。

莫怪乎都說女人的婚姻是第二次投胎,謝文慧這第二胎可真是投的好。

張奕琛把這些小道消息轉述給我的時候一臉奚落,像是要看笑話。

“湯燦,那些本來都是屬於你的東西,可現在你心心念念盼的鄭儉回來了,這些東西都屬於了另一個女人,你難不難過?”

我難不難過?我當然難過!

鄭儉要娶另一個女人,我難過的想死。

可他的那些身家,說老實話,我不在意。等你真正成了失意之人,連吃飯的胃口都欠缺的時候就會知道,錢真的只是身外之物。

鄭儉見我不說話,很有耐心的停在電話那頭一直等。他對我總是這樣有耐心,他總是這麼溫溫吞吞,我真好奇有一天他耐心用盡會是什麼模樣。

我向他提出心中疑惑“為什麼輪到我來做伴娘?”

鄭儉溫聲解釋“文慧在這邊不認識什麼人,你來當伴娘再合適不過。”

謝文慧現在都調到這邊來上班了,就算沒有朋友,可同事總有吧?即使同事沒有合適人選,可要來參加婚禮的她的那些娘家親戚裏頭,難道就沒有一個兩個未婚的表姐妹堂姐妹?還要我這麼一個男方的養女來充當伴娘角色?我想,謝文慧心裏頭我肯定不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只有鄭儉才會覺得我合適。我嗟嘆,鄭儉還是不懂女人。

我淡淡開口問他“伴郎你們準備找誰?”

鄭儉聽我語氣略有鬆動,似乎鬆了一口氣,“伴郎是天宇,或者,你有別的人選也可以?”

我沉吟,我在鄭儉心裏怎麼樣都是他最親的親人,他想我在他的婚禮中出演重要角色也無可厚非。

“如果你們都協商過了,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我來當這個伴娘,那我也沒有意見。至於伴郎,你們選誰都可以,不用考慮我。伴娘禮服的話你們要是有要求我就配合你們,如果你們沒有什麼特殊要求,那我就自己看着買一件。”

鄭儉見我態度合作,分外欣慰,“燦燦,謝謝你能答應來參加我的婚禮。”

我想鄭儉期望的婚禮,一定是他一手拉扯大的那個小女孩能毫無芥蒂的簇擁着他美麗的新娘子,和他一起,一家人相親相近,其樂融融。

這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我答應下來,他卻這樣誠心誠意來謝我,這一刻我又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

鄭儉又在電話里問我“那這個周六可以嗎?這周六文慧會去婚紗店試婚紗,到時候你也一塊過來,我周六早上九點去接你。”

我推辭了他的好意,“你一會把婚紗店的地址發短訊到我手機上吧,我會自己開車過去。”

說完我率先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到一旁矮柜上,我開始繼續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移民手續辦下來后,我立刻就預定了二十五號飛溫哥華的航班。

二十五號轉眼就到,而我有許多東西都要打包帶走,現在再不開始着手收拾都來不及了。

正忙着,手機鈴聲又響。

“你要置業的事我已經托我在溫哥華的朋友去物色了,我給他們說要幫你找個交通便利點的,最好在唐人街附近的公寓,這樣你英語不好也不用怕。你到底哪天走?想好了沒有?到了溫哥華,事情可不少,買房子、找工作、熟悉環境,到時候你一個人肯定不行,你趕緊把時間定下來,我這邊也好騰出空。”

我失笑“我出國,你要騰出空做什麼?我都多大的人了,好不容易出趟國,你就讓我自力更生吧,你能幫我一時,難道能一直幫我?我早晚要靠自己。”

張奕琛卻不贊同我的說法“你要想我照顧你一輩子那肯定不行了,那可是你未來老公的責任。不過這一會你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走出國門,英語又上不了檯面,我也不能放心。國外也不說就是天堂,犯罪什麼的也很多,你到時候在那邊語言不通,雞同鴨講,被人賣了怎麼辦?而且,我也不是純粹陪你去,我的新女朋友聽說我以前在加拿大獃過幾年,一直吵着要去那邊度春假,我自然也不好推辭她。”

我打趣“原來你是和女朋友你儂我儂着還覺得不過癮,想要我去做那個眼紅的電燈泡。”

張奕琛氣不打一處來“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女人。”

我給他說了我飛的航班號,他趕忙要掛電話打去航空公司訂票。臨掛電話,他又突然拋下一句“你二十五就走了,這事你打算和鄭儉怎麼說?要我覺得,你就乾脆別和他說了,他讓你這麼痛苦,你最後怎麼著也應該讓他為你心急如焚一次。”

他一句話倒提醒了我,我確實該想想要怎麼和鄭儉告別。鄭儉會震怒嗎?我連要出國,手續全都辦好了也沒有和他說一說,他會很氣我惱我吧。

可會氣會惱也頂多只是一陣子,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妻子,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有自己的孩子,而我的存在很快就會被那個新出生的孩子取代。

我和鄭儉從來都做着兩個截然相反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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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夢裏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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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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