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彪哥,要搞錢不要
桌上都是一些農村家常菜,陳有彪父子還整了兩瓶啤酒。
陳有輝起身客氣接過陳嬸遞來的飯,和陳叔倒的一杯啤酒,連連道謝。
先狠狠地吃了幾口,陳有輝才拿起杯子跟陳有彪碰了一杯。
陳有輝一口悶了啤酒,問道:“彪哥最近怎麼樣了?還在一網情深和動感地帶幹着?”
一網情深是鎮上的一家大網吧,動感地帶則是一家集遊戲機老虎機桌球麻將等的大型遊樂廳。
陳有輝中學時光沒少去裏面玩耍,而陳有彪就是在裏面看場子。
陳有彪是鎮上有名的混子,因為兩人同輩沾些關係,中學讀書時老實巴交的陳有輝沒少受陳有彪的照拂。
“昂”
陳有彪更納悶了,這本家書獃子今天怎麼找自己聊這個,太陽打西邊出來呀。
“這兩家的生意還是很火爆吧,彪哥怎麼不自己開一家賺賺?”陳有輝意味深長地說道。
陳有彪嗤笑起來,說:“老弟,說什麼胡話呢,開這東西得要有本錢,老哥除了敢打敢拼幾兩肉,幾個小弟,就是個窮光蛋,別人眼中的地痞流氓,拿手指頭去開呀。”
陳有輝自管自地說道:“我感覺彪哥要開的話,不能像鎮上那幾家破破爛爛的,得學習外面,弄得亮堂高大上一點。”
“整個獨立四五層,一層遊戲廳,二層網吧,三層KTV,我們鎮上還沒KTV吧,開了的話肯定很火爆,四層就......”
“到時一開張,全鎮的生意都吸引過來了,肯定日進斗金,那彪哥可就是鎮上的大款了......”
陳有輝越說越有勁,把後世一些常見的娛樂火爆模式往上套。
而不知覺中陳有彪聽着似乎十分意動,這些想法恰到好處地撓到他心坎,痒痒的,很是舒服愜意。
殊不知這些都是後面12年左右他自己在鎮上走的路子,從那開始陳有彪在白銀鎮算是一號人物了。
現在的陳有彪就算了,現在的他,窮得發餿。
陳有輝講了半天,見火候差不多,話題一轉,說道:“彪哥,你現在下面有一堆兄弟跟着吧,好像都是你的發小堂兄弟之類的,應該兜里都沒幾個錢吧。”
“彪哥,我有路子,想要搞錢嗎?”
陳有彪從美夢中醒來,驚異地望着陳有輝。
他回過神來說道:“輝輝,我知道一些你家的事,你也不要來誆哥,哥是沒錢,也不搞殺人放火敲詐勒索違法的事,哥還有老爹老娘要養呢。”
陳有輝已經酒足飯飽,他不客氣地把放桌上的煙拿過,熟練拿出一支煙彈到嘴上,用打火機點着。
陶醉地吸了一口,這身子好像還沒學會吸煙,有些辣嗓子辣肺,但他還是渾身喜悅地顫慄起來。
彷彿回到那個熬三天三夜上項目的時光,他完全是靠煙來續命,為得就是及時上線的幾萬塊獎金。
陳有彪又詫異地張了張嘴,這學生仔啥時候吸煙這麼老練了,比港片裏面吸煙還帥還炸,大學生活都這麼刺激的嘛。
陳有輝撣了撣煙灰,說道:“彪哥,現在外面紅磚多少錢一塊?”
“三毛左右。”
“你知道我家有家紅磚廠的,我出紅磚給你,你幫我賣怎麼樣?”陳有輝突然扔出一個炸|彈。
陳有彪腦思路跟不上了,“我又不是泥工又不做房子,我要什麼紅磚...”
陳有輝打斷,斬釘截鐵地說道:“兩毛七,我給你這個價格,接下來我不管你賣給誰賣多高價,都與我無關,我只負責出貨。”
陳有彪咽了咽口水,他本來想好不管說什麼都拒絕的。
但尼瑪,這實在太香了。
“輝輝,你能做主嗎?”沒辦法,學生始終都是未成年的感覺,在家都沒有什麼話事權的。
兩毛七進貨,賣出去三毛起步,中間每塊磚三分差價,一個房屋建造零零散散加起來至少得十萬磚,搞定一家就可以進賬三千多。
隨便隨便找幾個大村大鎮就可以賣上幾萬,乃至十幾萬,有搞頭。
陳有輝點了點頭,“放寬心,我可以做主的,彪哥,給句明確話,接不接?不接的話我再找其他人。”
陳有彪舔了舔嘴唇,很是乾渴的樣子,端起酒杯一口乾了,說道:“你家的磚現在都傳有問題,而且這做房子的周圍也沒多少,不好找,我還得找車找人…...”
陳有輝白了一眼,說道:“我家的磚什麼質量你心裏有數吧,有啥直說。”
陳有彪搓了搓手,笑道:“那個,得加錢。”
“彪哥,廠子的人工加材料加設備損耗,出廠成本就得有兩毛三,給你出貨兩毛七,再讓你賺得比我家還多了。”陳有輝一臉為難說道。
其實陳有輝家廠子背靠一座大山,盛產優質土源,這處土質偏軟,燒制紅磚時候不太吃火力,可以節省很多燃料,出磚成本預計也就兩毛一左右。
“不過我家現在也遇到些困難,也不是不能讓。”
陳有輝眼睛眯了眯,似乎兩杯啤酒就有些醉了,“彪哥,我給你讓利到兩毛六,但有前提條件,我家廠子只出貨到廠子門口……”
“出了門口後面的事你全得負責,聯繫車子來拉磚,後續所有運輸找買家都是你的問題。”
“行行行,兩毛六可以了可以了。”陳有彪眼睛也快笑得眯成一條縫,好像又可以多賺些了,那剛描述的娛樂城也不是不能搞。
開心!
陳有輝提醒道:“運磚的車子進出都會經過陳家咀和熊風村,我家遭遇你也知道,到時會有許多人不樂意的。”
熊風村是個沿山脈而建的村落,只有一條古老青石路,紅磚廠又在建在盛產紅泥的山裏面,運輸紅磚進出都會經常過村子。
陳有彪撇了撇嘴,揚了揚赤膊上的紋身,傲然道:“明天老子帶十幾個兄弟親自跟車運輸,誰家逼逼賴賴,老子上門問候他們。”
好一個不幹敲詐勒索違法的事。
陳有輝舉起酒杯,哈哈大笑道:“痛快!”
“干!”
上輩子陳家紅磚廠剛脫手,接手的人就陳有彪看場子的老闆。
這人後面就叫來陳有彪跟運磚車,熊風村的人屁都不敢放一個,這真是惡人得讓惡人磨。
連飲幾杯期間,陳有輝又開始描繪着合作的前景,工作十幾年的他可是很會畫大餅的,麵包會有的,美女都會有的...
把只在小鎮廝混過的陳有彪講得一愣一愣。
金錢加持下,庭院盛夏,芭蕉樹下把酒言歡,感覺相見恨晚呀。
陳有彪直言道:“輝輝呀,真沒想到哇,就一年不見,你讀了個大學,感覺大變樣,比我老闆楊禿子還會侃,你以後肯定夠大本事。”
“沒辦法,大學生活好,教得多。”
“是嘛,可惜我不是讀書的料。”
陳有彪摸着鬍渣說道,“輝輝,說實話,你找上我,我真蠻驚訝的,你以前見到我都盡量避開的,我知道,我在你們眼裏就是個地痞流氓,不受待見。”
“彪哥,你說,有人欺負你爸媽你會怎樣?”陳有輝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道。
陳有彪揚了揚手,兇狠地說道:“那還用說,誰敢欺負我爸媽,老子砍死他們。”
“哈哈,就這點就夠了,方圓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我彪哥孝順。”
笑着笑着,陳有輝眼中似乎帶着一些淚花。
上輩子,發達沒幾年的陳有彪因為縣裏嚴打,開的店也關了,錢沒賺多少還欠了一屁股賬,跑外面躲去了,美其名找發財路子。
陳有彪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老農,為幫兒子在江邊撐船打魚多份收入。
誰知有一天,一個自殺的浮屍漂在江里,周圍有個跑船的村子開價撈屍五萬,死者的家裏實在拿不出錢,也不知從得知的,就跑來陳有彪家跪着,死命地磕頭求陳有彪父親。
陳有彪父親心軟答應了,而且分文未取,事後被那些跑船村子的人打了,六十多的老頭哪禁得這折騰,在家裏整整躺了兩周就去世了。
得知消息的陳有彪從外地回來,叼着只煙,手提一把刀就獨自一人衝進那個村子。
一人一刀,砍死了三個,重傷了七八個,大搖大擺地出來去自首,自然是死刑。
這事在當時鬧得挺大的,知道的陳有輝很是感慨,他要是有這個狠勁,劉大巴子也沒這樣張狂吧。
時事過遷,陳有輝一直很敬佩着陳有彪,不為別的,就為他做了陳有輝不敢做的事,就是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