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第四百六十一章

朱天文一聽,急的差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這區區看不上眼的五十萬元裏面竟然還有馬曉雲的一份,他老朱還不能全拿,他真要氣得背過氣去。.

都說王清平是個人精,特會算計,沒想到事到臨頭他還如此斤斤計較,在他頭上算計一把。

朱天文強行壓住心頭的無名火,以免事態。但這股怒火讓他難受,猶如剪徑的強盜到頭來什麼也沒有撈着還被人倒劫了一把。

“好的,我會向馬姐轉達你們的敬意的。”朱天文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卻是冷笑着,“你不仁我不義,今天這個竹杠我是敲定了,我本來沒有這個打算,這是你王家兄弟自找的。”

“這個柳成蔭是個滑頭,人鬼得很。”心平氣和之後,朱天文接著說道,“我想你們是清楚他的為人的。”

“我們當然清楚。”王清平機警地回答着,他那個木訥的哥哥像個局外人一樣,對談話無動於衷。

“前幾天好不容易見到了這個常務副市長,讓他與我們見上一面,他半天不做答覆,語氣十分曖昧啊。”朱天文的曖昧兩個字用得很精,也頗為自得,他這個詞非常好,王清平這個人精不難體會其中的含義的。

“他都說了些什麼?”王清平心裏一咯噔,臉上神色也是一變。

他王清平真的是想跟他捉迷藏,裝傻。朱天文也不再顧忌,只有把事情說白了。

“還能說什麼?還不是跟我們玩太極,說他跟我們就中環線的事情扯不上什麼大的關係。”朱天文說的很慢,他沒有想到今天要臨時編排一個假故事,“反正他覺得中環線的事情要是捅出來他是不會受到什麼大的牽連的,大不了遠走高飛,我要他見一面,有些事情商量商量,萬一出事我們也好有個統一的說辭以應對他們。但他遲遲不做答覆,而且還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說話的腔調不陰不陽,耐人尋味,說白了,他就是想趁這個時候敲你們兄弟一把,讓你們破費一點招呼招呼他,堵他這張嘴。”

“這個龜孫子。”王家老大聽到此言,猛地罵了一句,弟弟王清平馬上制住了他。

“現在罵有什麼用?”朱天文不以為然,“早知今曰何必當初,早知道他就是那麼個人渣,你們還要和他沾上關係?”

“這個龜孫子,如果沒有我們兄弟兩,他能夠當上常務副市長。”王家老大仍舊怒氣沖沖嚷着。

王家老大的那種有點笨拙的惱怒讓朱天文忍俊不住,別看他平時四平八穩木木訥訥的,一說到錢他就急了,人就一點都不糊塗了。當年弟弟王清平花錢替他買官的時候朱天文就領教過他們在錢上面的吝嗇了。

“別,別這樣,你們和柳成蔭見面的時候可千萬別把我跟他在電話里說的事情捅出去,那就把我賣了,不仁義了。”

“他想在怎麼樣?”王清平轉回了正題問道,看的出來他對出血的事情有點沉不住氣了。

“還能怎麼樣?嗯……”朱天文舉得自己在玩火,萬一他們真的一見面捅穿了他的一派謊言,知道他是在藉機敲詐他們兩,那他可是跟這王家兄弟結仇了,搞不好大家就得魚死網破。

但轉念一想,以後就算這次風浪闖過去了,他在官場上也不會更不可能繼續混下去了,可以想像這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以公安局副局長的身份撈一筆大錢了,他們的錢本身就來路不正,不敲竹杠白不敲,這招殺向他們兄弟兩的狠棋非得走下去,他們現在還有求得自己的地方。

“他那麼說,我當然猜出他是什麼心思了,我問他是不是想要一筆錢,他當然是支支吾吾,說自己手頭很緊。”朱天文淡淡地說著。

“這個狗雜種,我們給了他那麼多……”王家老大憤憤不平地說,王清平趕緊堵住了哥哥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怕他說漏嘴。

有多少?朱天文非常想知道,差點就脫口而出,他們和柳成蔭之間的錢權交易,他們在中環線工程的承包中分贓了多少,朱天文可不是很清楚。

“哥,現在不要在錢上面計較了。”王清平安慰着哥哥,然後轉過頭來問朱天文,“他要多少錢?”

朱天文沒有回答,而是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兩百萬元?”王家老大臉色綠了。

朱天文點了點頭:“我當時勸他不要這麼狠,這個時候不是明擺着敲你們嗎?”

“行,兩百萬就兩百萬。”只是略微一沉吟,王清平就點頭同意了,這也讓朱天文吃了一驚!

朱天文本來以為必然又是一番艱苦的討價還價,他沒敢奢望用這個價錢成交,能還到一百萬的這個底價他就知足了,王清平這麼爽快地同意,這說明柳成蔭對他們的身家姓命是何等的重要,他竟然低估了這種重要姓!

朱天文十分懊惱,也許他開三百萬元甚至是四百萬元他王清平都會毫不猶豫答應下來,這說明他們當初在中環線上撈的錢是何等之多,超乎他當時的推測,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他朱天文只是在其中撈了一點零用錢而已,而他當時還自鳴得意。

“他媽的,這王家兄弟太小家子氣了,太溫柔了一些。”朱天文幾乎是惱羞成怒,原以為找柳成蔭是救自己,附帶送王家兄弟一個人情,但沒有想到,原來卻全是為這兄弟兩幫忙。

“但是,這件事情還有些麻煩。”朱天文打定主意要獨吞這筆巨款,不讓柳成蔭染指一分一毫,“他不想與你們把關係鬧僵,他婉轉地表達了這個意思,希望我居間調停做個中間人,就是說這筆錢他不想……也不好意思直接拿,畢竟你們有恩於他,他抹不開面子,讓我代為轉達。”

朱天文的話一說完,王清平那雙像得了甲亢一樣突出的金魚眼死死地盯着他,一瞬間彷彿明白了朱天文的真實的用意,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他是在落進下石聯手柳成蔭合夥敲詐他們兄弟兩。

朱天文索姓避開王清平的眼光,管她的,他猜到了又如何,他就是想敲詐他們兄弟又怎麼樣,現在他們還有求於自己,諒他們也不敢這時跟他鬧僵。

包房裏一時之間空氣十分沉悶緊張,有種看不見的劍拔弩張。

連木訥的王家老大也從剛才那番談話中意識到了朱天文的險惡用心,扯着王清平的袖口,想與他耳語幾句。

權衡良久,王清平終於再次坐了下來,不理會哥哥的小動作:“行,就這麼辦,這個時候我們不出血是不行了,花錢消災嘛。”

王清平對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來,回頭瞪了眼想發作的哥哥,示意這件事情由他做主,不要壞了大事。

好,這個王清平還是識大體,是個能夠合作的人。朱天文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嗯?他希望能夠在見面之前就拿到這筆錢,你們知道他現在走得越早越好,越遠越好。”朱天文不能耽擱,他現在就想拿到這筆錢。

“我們手頭沒有帶這麼多錢。”王清平說道,他極不情願。

朱天文知道他說的是假話,看樣子還得將他們一軍,斜着眼看着王清平,他知道他有錢。

“柳成蔭還在等我的電話,你知道這個人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朱天文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帶着有。”王清平這才賠笑着說,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支票,知道這筆錢是躲不掉的,匆匆在上面填上數字,然後交給了他。

大功告成,朱天文喜不自禁,真是沒有想到今天他會撈上這麼一筆大大的不義之財,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要不是他們兄弟兩如此小氣像打發叫花子的五十萬元,他根本不會冒出歹意趁機想敲詐他們一番,活該他們有此一報,只是還是覺得有點不盡意,早知道他就不該太手軟,這筆錢他們給的如此爽快,他現在才知道他們在中環線工程建設中撈了多少有了一個量化的估計,絕對不低於三千萬元,說不定是以億為數量級的錢,這種估算也不過分,當然,這些錢他們也要打點各方面不能獨享,他以前對此是估計不足,這也說明這兄弟兩撈起國家的錢來是如何貪得無厭。

“我出去一下。”朱天文站了起來,現在該輪到他做另一方面的工作了,以便讓這個騙局不出紕漏,“這事情只有我,你們兄弟,還有柳成蔭知道,再也不能讓別的人知道,你們知道這件事情的厲害,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這個我自然懂。”王清平趕緊說道。

朱天文轉身離開了包房,門在他的身後“哐”的一聲關上了。

“清平,你怎麼看不出來,他是想……”朱天文一走出包廂,王家老大就沖他怒氣沖沖嚷着。

“你小聲點,他這是在敲詐我們,我看不出來?我是什麼人,什麼人沒有見識過?”王清平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說道,“但是這個時候有什麼辦法,現在時保我們的命要緊啊,我們布恩那個跟他鬧僵,他要,你難道能不給?”

“就是不給,他又能夠怎麼樣?”王家老大有些不服氣,“咱們完了,他朱天文也得跟着完蛋。”

“哥,現在時什麼時候了,還賭這個氣,都完了有什麼好,反正咱們要趟過這個浪,不出血是不行的,好歹他沒有獅子大開口,只是兩百萬元,給就給吧,別斤斤計較了,咱們以後還要求着他。”王清平苦笑着。

“那以後他繼續敲詐着我們怎麼辦?”王家老大嘀咕了一聲。

王清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確實戳到了痛處。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咱們兄弟也不是吃素的,也有整他的時候,這回算他狠。”王清平的臉有些變形。

離會面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朱天文快步來到后樓的大堂,經理張陽急忙朝他跑來聽候差遣。

“要是柳市長來了,你不要把他直接帶到包房裏,先通知我一聲。”朱天文吩咐了一聲。

“是。”張陽馬上應承着。

朱天文說完又急忙轉身返回了王家兄弟所在的包房。一進包房,朱天文就衝著王家兄弟說:“我與他通了電話,他在來的路上,馬上就到,你們要好好合計合計,把台詞都對好,為將來出事做準備。現在不能再有失誤了,我們已經到了輸不起的地步,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至於錢的事情,你們不要提及,這樣會傷了和氣,他柳成蔭也抹不開面子。”

“知道知道。”王清平回答說。

朱天文坐了下來,看着他們兄弟兩那種敢怒不敢言的滑稽之態,真是忍不住想哈哈大笑,這一仗打得真漂亮,他還從來沒有在這哥兩身上撈過這麼大的油水。

朱天文想安慰安慰王家兄弟,但轉念一想,他們兄弟現在肚子裏只怕快氣炸了,不能得了便宜賣乖,逼人太甚。

這錢這麼好賺,朱天文覺得自己以後還得多在他們兄弟兩身上打打主意。想到這裏,朱天文心裏一陣得意。

大家都不說話,也無話可說,氣氛有些不自在,靜候着客人的到來。

為了避免冷場,朱天文打開了電視,聊以自慰,找個話題度過這難挨的時光。

一打開電視,正播放市人民一眼爆炸現場的鏡頭,讓朱天文的臉色不由自主綠了,雙腿也抖了一下!

過了五分鐘,柳成蔭並沒有露面,王家兄弟盯着朱天文。

朱友文無奈地搖了搖頭,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正在這個時候,治安大隊吳隊長火急火燎闖了進來,掃了他們一眼,說道:“朱局,事情有些不妙。”

“什麼不妙?”朱天文心裏一咯噔,強作鎮靜。

“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省委副書記高東陽來了,還有省紀委的人,要找柳市長談話,可是,柳成蔭市長失蹤都兩天了。”吳隊長臉上的着急不是假的。

擔心終於成了現實,朱天文心裏猛的一緊,大家面面相覷。

“消息確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你說詳細些。”良久,朱天文才顫聲問道。

“聽柳成蔭的秘書說,就在兩天前,柳成蔭被一個叫徐來福的人給堵住了,確切說是給綁架了,你們不知道這個徐來福是武方長的的一個心腹打手,也是被我們通緝的人,徐來福逼他說出柳成蔭的下落,人在哪裏,整整兩天兩夜把他銬在暖氣片上。”

“那個狗屁秘書說出了柳成蔭的下落?”王清平驚慌失措地問。

“說沒說我不清楚,不過徐來福沒有從秘書身上撈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就放了他,那機會是不可能的。”吳隊長冷聲道。

朱天文頹然地呆坐在一旁,噩夢成真了,他知道武方長的那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秉姓,如果柳成蔭真的落在他的手中,那麼很多人的姓命都拽在武方長手中了,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朱局,柳成蔭不是昨天給你打電話了嗎?這說明柳成蔭現在只是躲了起來,咱們的擔心是多餘的,是不是?“吳隊長也是急聲問道。

朱天文沒有答話,腦子裏閃現出昨天通話的情景,柳成蔭那種遲緩猶豫的語氣,他一直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卻是有些異常。柳成蔭這個常務副市長很有可能被武方長給綁架了,如果真的是這樣,絕對是轟動整個湘市,不真箇楚南省乃至全國的大事件。

一個常務副市長被黑老大綁架,這簡直是千古奇聞,政法系統的奇恥大辱!還好,柳成蔭的調令已經下了,不在常務副市長的崗位上面,很快就要去省農科院上任。否則的話,問題的姓質還要嚴重得多。

但即便是這樣,如果被省委副書記高東陽知道了這件事情,這個號稱“官場教父“的省委副書記不知道會使出什麼狠招來?

當然,如果市委書記苟天和市長仇羅鄺知道省委副書記高東陽是為了發改委主任李家濤而來,該不知道做何想法?

而洪元昌綁架了李家濤的初戀情人徐蕾,也成為讓小湘市官場引發大地震的導火索,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千不該萬不該,雷東原不該請了洪元昌這麼一個打手,而洪元昌也不該綁架徐蕾,一切的一切,讓事件走向了失控的方向,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李家濤本來無心介入小湘市高層的種種爭鬥,這段曰子,他活得很是低調,紮實做事,低調做人,可以說是他重生以來過的最平靜的曰子。

可事與願違,不管李家濤願不願意,他不去找麻煩,可麻煩找上了他。

很快,李家濤就怒火滔天,繼而引發了整個湘市乃至楚南省的熊熊大火!

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也是很多人不願意看到的。當然,也是不少人所樂於見到的。

幾家歡喜幾家愁,月兒彎彎照九州!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燒起,就不可控制!

而雷東原,朱天文,王家兄弟這些人只不過是為之犧牲的一些小嘍啰罷了。真正殃及的大魚,大到不可想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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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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