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容點亮了誰的落寞

火車上捂了一晚，石榴渾身都汗嘰嘰的，肋骨被硬硬的果實咯的生疼。睡眼惺忪的下了火車，迷迷糊糊中感覺就感覺有一雙手攬住了自己的腰，石榴猛地往後退了一步，手裏的石榴也滾落到地上。

蘇爾挑着眉毛，叼着煙說：“幹什麼你，警惕性這麼高，你是特工吧！”說完走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撿起那顆可憐的石榴，面對着她將石榴向天空拋出去，接住，再拋出去。石榴看着蘇爾調皮挑釁的神情，心生溫暖。

她走過去牽着蘇爾的手說：“走吧，我們回家。”蘇爾聽見她的話嘿嘿的笑了：“小妞，這大熱天的，你也不嫌熱啊？”石榴一撅嘴說：“我樂意！”剛剛睡醒的石榴素麵朝天，唇上也沒有塗口紅，呈現一種自然的粉紅色。蘇爾看着忍不住舔舔舌頭。

副駕駛上石榴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裏？”蘇爾樂不可支的說：“我猜的。”石榴白了他一眼，他又說：“這是邂逅，懂么？”

石榴坐在副駕駛上專心一意的剝石榴，皮很薄很好剝。蘇爾笑道：“你倒是很會挑啊。”石榴得意極了：“那倒是，家裏的石榴年年吃不完，摸來摸去就摸到竅門了。”

一剝開皮兒，露出裏面一排排紅潤潤晶瑩剔透的石榴籽兒，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擠在一起很可愛。石榴摳了一顆丟進嘴裏，用舌頭和牙齒慢慢的剝去籽上的果肉。蘇爾看着都覺得急：“這樣吃石榴得吃到什麼時候，又能吃出什麼味兒？趕緊剝一把我塞到嘴裏去。”

石榴衣服瞧不起的樣子，但是還是剝了一大把給蘇爾，蘇爾一隻手接過來，一股腦的塞進嘴裏。嚼的汁水四濺，每次看他吃東西，那都是香噴噴好吃看得見。石榴拽了張抽紙托在蘇爾的下巴下，蘇爾吐了一把籽兒出來。石榴不滿的說：“真浪費。”又拿紙巾給蘇爾擦擦嘴，說：“來，擦屁股了。”

蘇爾伸出手去揪石榴的臉，被她輕巧的躲開了，石榴咯咯咯的笑起來反擊，用沾滿石榴汁的手擦在蘇爾的臉上。蘇爾要專心開車，無奈的的任由石榴放肆。

紅燈，車停住。蘇爾一把揪住石榴就是一頓暴打。石榴剛剛還歡悅的神情突然就頓住了，蘇爾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斑馬線上Zoe拎着小花籃一步步的在過馬路，神情蕭索。

綠燈一閃起來，蘇爾就趕緊將車停靠在大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裏，對着車裏的石榴說：“你先回去，我去看看。”石榴緊跟着蘇爾不高興的問：“你管他去哪裏，再說你怎麼知道他去了哪裏。”蘇爾冷靜的回答：“他拎着的是菊花藍，總不至於去醫院吧。”

這麼一說石榴才注意到那個花籃，花店都會有賣，清明的時候就更多，全是白色搭配着黃色的菊花。而且他去的方向是公墓區。

“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你回去，我很快就過去，要不你餓了就在這附近找家店裏吃點東西，等我來接你。”石榴很不情願的扯着蘇爾的胳膊，蘇爾有些不耐煩的甩開手，急匆匆的走了。石榴太熟悉他的這個表情，太熟悉這個甩手的動作了，每次他一表現出這樣，石榴就好慌張好害怕。

石榴慢慢的走出地下停車場，半晌的陽光曬得很，石榴跑到必勝客坐下來點了小披薩和果汁，然後去洗手間洗掉手上的石榴汁，再坐回位子上慢騰騰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心裏一邊咒罵那個整天神出鬼沒惹是生非的假洋鬼子，一邊也在好奇他究竟拎着花籃去看誰。

清明早就過去了，公墓里冷冷清清的，看門的老頭帶着一隻大黃狗坐在房子裏看電視，看了看蘇爾也沒說話，繼續看他的電視。公墓像一個碗，四周的小矮山自然聚攏成圓，山上全是一小塊一小塊的墓地。

要一個個的找可就太麻煩了，不過蘇爾不到黃河心不死的那股勁兒被激發出來，他一排排的開始找新鮮的花籃，跑了一面山就累的直喘氣，找個塊乾淨的水泥地就坐了下來。

一隻手悄無聲息的搭在了蘇爾的肩膀上，在這寂靜的公墓園裏，顯得格外詭異。蘇爾整個身體都僵直了。

緩慢的轉頭，看見一雙寶石般的藍眼睛。Zoe哈哈大笑：“怎麼樣，嚇到了吧，哈哈。”蘇爾點了根煙恨恨的說：“你搞什麼鬼。”Zoe反唇相譏：“是你先跟蹤我的好吧。”“跟蹤？我可沒那個閑心思，你臉也沒那麼大。”“那麼你頂着這麼大的太陽來散步？”

蘇爾瞪了Zoe一眼，Zoe得意的晃動着腦袋。蘇爾不死心的問：“難道你也是來散心的嗎？”Zoe突然聲音低了下去，說：“當然不是了，我來看我媽媽的，她睡在這裏。”蘇爾深吸了口咽，拍了拍Zoe的肩膀說：“好了，別悲傷了。我去拜拜你媽媽。”

Zoe轉過身往大門走：“不用了，我們回去吧。”蘇爾看得出Zoe的悲傷不是裝出來的，但是他究竟來這裏看誰，Zoe似乎並不想蘇爾知道。蘇爾識趣的站起來跟着Zoe往大門口走。

Zoe穿着運動裝和運動鞋走起來腳下生風，蘇爾還是西裝皮鞋，兩個人在灼熱的陽光下穿着風格迥異的服裝，一前一後快步的走着。老人從保安室里抬起頭看看走過去的兩個人，一臉平靜，又轉過臉繼續看電視。

十字路口，蘇爾和Zoe一個向左一個向右。Zoe走了幾步，站在樹蔭里轉過頭，蘇爾背對着他往前走，一邊拿着手機講電話。斑駁的光影投在Zoe精緻的臉上，隨着風飄搖。他看着蘇爾眼神迷離，喃喃的喚了聲：“哥哥。”

接近中午，必勝客門外排了長長的隊。蘇爾大汗淋漓的坐到石榴對面，拿起石榴吃一半的披薩大口塞進嘴裏。石榴小口抿着果汁不搭理蘇爾。蘇爾笑着說：“怎麼啊，還生氣啊，瞧你那點小雞肚腸。”說完伸出油膩膩的手去捏石榴的下巴，石榴頭一擺躲過去了。

石榴拿着點菜單問：“你還要吃什麼？”蘇爾說：“隨便，你看着點，好吃就行。”石榴給他點了橙汁，芝士披薩，一對烤翅。蘇爾擦擦手問：“剛才那麼想跟着去，現在怎麼不問情況？”

“你願意說自然會說，我可不願意咸吃蘿蔔淡操心。”

“喲，你還橫起來了。”蘇爾笑眯眯的看着石榴，石榴左手撐着下巴不看蘇爾。

食物很快就上來，蘇爾的眼睛裏迸發出渴望的光芒，他脫了西裝，挽起襯衫的袖子準備大吃一場。頓了一下，蘇爾又從西裝的口袋裏拿出手機遞給石榴。石榴接過來翻閱通話記錄，上面有蘇爾的兩個未接來電，還有一個花花的。

石榴一邊回撥給花花一邊埋怨蘇爾：“你怎麼不早給我？”蘇爾低着頭狂吃，壓根就沒聽見。

“喂，花花。”

“恩，是我。”那邊似乎很吵。

“你最近怎麼樣，找新工作了嗎？”石榴提高了音量。

“沒，想好好休息一下。”

“哦，電話丟家裏我沒接到。有事嗎？”

那邊沉默了一下，石榴試探的問：“是打錯了嗎？”那邊撲哧的笑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平靜，說：“前天晚上我遇到楊錦年了，似乎過得不太好，喝的醉醺醺的，他平時都不喝酒的，有空勸勸他，他聽你的。”

“嗯&8226;&8226;&8226;我現在這種身份不是很方便吧&8226;&8226;&8226;”

“那隨便你了，我只是看着他那樣難過。”

“好，我想想，你在哪裏，不用上班我們逛逛好不好。”

“不了，今天有些事要辦，下次吧。”

“好，我再給你電話。”

石榴放下電話一定睛，滿桌子的食物已經被席捲乾淨，石榴目瞪口呆。還剩最後一個雞翅，蘇爾正全力撕咬。蘇爾口齒不清的問：“你們和好了？”石榴心一慌，聲音提高了好幾個音貝：“不是他，是花花！”

雖然必勝客里很喧嘩，坐在附近幾張桌子上的人還是轉過頭來看石榴，石榴趕緊低下頭。蘇爾好笑的說：“我說的就是花花，不然，你以為我說的誰？”

石榴抬起頭怨恨的看着蘇爾，蘇爾把手指挨個兒的放進嘴裏吮吸的津津有味。等幾根手指都舔完了，站起來說：“我去洗手。”

石榴把最後一點果汁喝乾凈，坐在位子上等。她的眼神穿過層層吃東西的人落在角落的位子上，那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咧着嘴，無比歡快的往嘴裏塞着意大利麵。石榴驚喜的笑了，拿起蘇爾的西裝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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