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年之期
看着汪明福一行人離去后,蕭震帶着剩下的門人一聲不吭地回到大殿裏。
途中,有幾位弟子似乎有話要說,最終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他們不說,卻不代表蕭震毫不知情。相反地,他的心裏跟明鏡似的,他早已猜到了他們想要說的話。
只是經過了剛才汪明福出走一事後,他越發明白了人心思變,唯有自己才能靠得住的這一番道理。
既然這一些人都有了出走的心思,再想要勸人留下來,其實是很難的了。
從太玄老人再不能出關的那一刻起,就相當於門派里撐着的大樹倒了,門人弟子們出走太玄山,是必然會發生的,只是時間快慢的問題而已。
既然他們想要離開,那就讓想走的人都走了吧。
若不是當初在閉關前,老祖宗親自對他說的那一番話,連蕭震自己都有離開的心思。
他之所以熬到現在,甚至還接下了這一大攤子的事,成為太玄山的代掌門,正是因為老祖宗當初的囑託。
只要十年時間一到,若老祖宗還未出關的話,便可以破開他佈置在洞府上的禁制,強行進入裏面。
如今,距離十年之期,也就剩下三天的時間而已。
熬過了這最後三天,一切就將見分曉。到時候,如果事不可為,發現守衛太玄山的代價過於巨大的話,蕭震並不介意將太玄山賣出去。
他一個小小鍊氣六層的低階修士,又沒有了最大的靠山,實在是沒有太多的選擇,還不如換回一些修鍊資源,先提升自己的修為才是正理。
蕭震並不是迂腐固執之人,個性也不像太玄老人一樣執拗,非得撞得頭破血流才肯罷休。
別看蕭震只是一個年過二十的毛頭小子,事實上,在蕭震的記憶中,他還有着另外一世二三十年的人生經歷。雖然說,那個叫做“地球”的地方,與他現在所處的環境很不一樣,但有一些道理還是相通的。
在這裏,弱肉強食,一切以實力為尊。只有在足夠的實力面前,才能守得住屬於自己的東西。不然的話,那些東西就是你的催命符,會將你拖到萬劫不復的深淵裏去。
他已經預見到了,在汪明福出走之後,太玄山必將面臨到一個極為艱難的局面。
如果真的事不可為的話,他也只能是拿着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遠走高飛。
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未來考慮,陸秀容師姑如此,汪明福師叔如此,那麼他也該如此。
就在蕭震掐着指頭,準備默默地熬過三天時,太玄山上卻並不平靜。
先是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小道消息,說是五百里開外的豬籠山突然出現了一隻二階上品的妖獸,正朝着太玄山而來。
緊接着又是什麼低階獸潮即將降臨,很可能會推平整個龍牙谷。
一時之間,太玄山上人心惶惶。就算獸潮一事有金丹宗師坐鎮的藥王谷頂着,但是遠水解不了近火,藥王谷遠在萬里之遙,先行吃虧的還是他們自己。
這一次,不只是一些門人弟子,就連雜役們也都不得不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了。
若是太玄山失守的話,他們無疑是最無助的那一批人。低階弟子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會顧及到他們呢!
於是,一部分擔心自己身家性命的僕人們,已經悄悄在謀划後路了。
就這樣,太玄山渡過了最煎熬的三天。山上的人,心思各異,似乎都在靜觀其變。看起來平靜無波的表面,內里卻是洶湧澎湃着。
當夕陽餘暉落下,滿天星辰亮起的時候,蕭震終於準備妥當了。他悄無聲息地離開洞府,轉而來到了山門處。
此時,太玄山上早已是寂寥無聲一片,就連道路旁邊靈藥園裏的靈草,都沒有了往日的生氣。除了幾處被其他陣法覆蓋著的地方還閃爍着靈光之外,幾乎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儘管蕭震不忍心看到這些,他依然是毫無辦法。為今之計,只有先闖入老祖宗閉關的洞府再圖謀以後了,至少也要把掌門信物拿到手,將他頭上的“代”字去掉。
不然的話,太玄山很可能還未等到獸潮入侵,就會被藥王谷提前收走的。畢竟,藥王谷掌管着這方圓萬里之地,對治下的七家小型門派有決斷權。太玄山附近的兩家宗門不敢明目張胆地試探,也是基於這個考量。
想到這裏,蕭震又忍不住一陣惆悵。
就在此時,山門外閃過了一道黑影。對方隨手一指,一道傳音符化為流光,飛射至山門法陣中,轉眼消失不見。
在裏面等着的蕭震將流光收入袖中,驗證出對方正是自己所等之人時,用手中令牌開啟法陣,將人迎了進來。
來人正是前不久剛離去的汪明福。
在這三天時間裏,他勉強將弟子們在金庭山安置妥當,便急沖沖地趕了過來。
“師叔,你終於來了。”蕭震看着對方,先開口打招呼。
汪明福看起來臉色疲憊,他低沉着嗓音,緊盯着目光炯炯的蕭震,問道:“你想清楚了沒,確定要強行闖入師父的閉關洞府?”
他跟隨師父數十年,最是了解他老人家佈置禁制的手段。別說是修為低微的蕭震,就是他和秀容師姐一起聯手,也沒有絲毫勝算。
要不然早在四五年前,他們二人很可能就出手了,哪裏會等到現在。
“師叔,你看我如今還有得選嗎?若是沒有拿到掌門信物,我這代掌門形同虛設,沒有了你和師姑在一旁輔助,哪裏能讓外人信服。”
蕭震並不打算將老祖宗之前的囑咐告知於汪明福,只得假借掌門信物之名。
汪明福看出了蕭震眼中的堅定,緊接著說道:“既然師侄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麼我身為太玄山的一份子,自當盡我所能,全力助你。只是師尊佈下的禁制太過於厲害了,你必須要小心謹慎才是,切不可冒險激進。
就算我們這次沒拿到信物,你也無須耿耿於懷。只要我還在龍牙谷一天,若是有外人膽敢叨擾此事,必定與他不死不休。”
說完之後,兩人便運轉輕功身法,往山巔趕去。
過了一炷香時間后,他們便來到了一處懸崖絕壁之上。
別看兩地只是隔了一小段距離,若是真有人不知輕重地往前走,就算走上三天三夜,也只相當於在原地踏步。
他們二人深知此處禁制的厲害,老老實實地按照太玄老人傳授下來的九宮步法,繞了數圈后,便來到洞府前的山壁處。
看着原本光潔如鏡的山壁,已經被藤蔓所覆蓋,兩人又是一陣無言。
誰能想到,堂堂的一位陣法大師,竟然長眠於此。要知道,太玄老人在閉關之前,曾被玉景道宮的浩陽大修士看好,被他譽為有很大可能破丹結嬰的新一輩。
然而,世事難料。誰能想到他連結丹一關都過不去呢!
“師叔,我們開始吧!”蕭震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