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
“……事情就是這樣的,陳茉莉雖然不是文秘專業,但是為人做事廣受好評。我想她轉正留下來應該沒有問題吧,高總,您覺得呢?”
林振東沒有忘記詢問一下主子的意見,確認一下他這麼做到底是不是拍對了馬屁。
“當然沒有問題!等過了試用期,你讓她來我這裏,工資加一級!”
高懷遠十指交叉着放在下巴下,他覺得也許這是老天給他的機會,把她再次送到他身邊。
他知道她已經結婚了,孩子也快一周歲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給她補償。
對不起,莉莉,我的大青蟲,都是我的錯。
高懷遠在心裏深深的道歉,他的離開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他想總有一天,茉莉會了解的。
夜幕降臨了這個城市,寒冬的夜晚,只有霓虹和街燈在行人稀少的街頭私語和約會。
陳茉莉眺望着遠處的夜景,給宣少華和母親分別打了一個電話。
宣少華還在醫院,聽他的聲音很是疲憊。他說已經有人頂不住壓力,交代了。
茉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她覺得自己說的話是那樣底氣不足蒼白無力,就是她說給自己聽,自己也不會信服。怎麼肯能會沒事呢?少則處分,大則丟飯碗。就看人家是從輕還是從重了。
“宣宣,沒關係的,反正現在我有工作。就是你不幹這行,做別的,咱們總還是能賺到錢的。大不了咱們也去開個小店,賣賣雜貨。我就不信活不了。”
“嗯!這事還是別告訴家裏,你也早點回去吧!我會晚點回來。”
宣少華掛了電話,坐在值班室里,怔怔地看着對面的牆壁。調查工作,明天還要繼續。他不是不想早點回家,而是怕見到那些街坊鄰居。他相信,這事情現在已經人盡皆知了。就算他們瞞着家裏,他岳父岳母也遲早會知道。
實際上,他料想的確沒錯,當茉莉打電話給母親王秀芬時,她早就迫不及待地問女兒回扣門怎麼回事了。
“媽,你別著急,少華沒事!他在手術呢,會晚點回來。我也要加班。毛豆乖么?”
“乖!對了,你們趕緊去給他上戶口,測量隊和調查員就要開始挨家挨戶的測量登記了。”
專業測繪人員即將開始挨家挨戶的上門,用測量儀器精確的丈量出每一套房子的相關數據。然後拆遷指揮部將根據準確的測繪面積,對涉遷的居民進行安置補償。戶口上多一個人,就能多分一點面積。所以王秀芬很是着急,這事兒一定要在這個月辦成。這小毛豆的大名還沒取呢,總不能叫宣毛豆吧,女兒女婿總說不急不急,眼看都要一周歲了。
“好,知道了!等下個星期就去給他上戶口。”
陳茉莉隨口答應。
她望了望窗外的停車場,那輛奔馳還在,看來高懷遠也和她一樣,還沒走。
她努力的想讓自己的思緒回到軌道上來,把剩下還有一點點工作做完,可是心思就是不聽使喚,腦海里一直閃現着他的臉,耳邊一直迴響着他說的話。
“高懷遠,你這個惡魔,壞蛋!!”
她氣惱得把紙上的名字打了個大叉叉,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在廢紙上寫了N個他的名字。
我過的好好的,你為什麼又要出現呢?
她閉上眼,眼前全是一幕幕的連環畫,像電影似的放映着。
她與這個惡魔的緣分難道還沒有盡嗎?
陳茉莉發現自己愛上高懷遠是在那一次結束協議女友身份之後,可她的愛僅停留在暗戀上。她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去倒追一個男生,也從來沒有預料過自己會在那樣的場合下向他表白。
高懷遠是校籃球隊的主力,打前鋒。那一次是G市大學校園爭霸賽,所有高校聯合起來舉辦的比賽。
他們師範大學籃球隊經過艱苦的拼搏終於殺入了四強,高懷遠是隊長,唯一一名不是來自體育系的隊長,這當然是和他卓越的領導能力和過硬的身體素質分不開的,速度力量彈跳爆發力等等,不是數一數二至少也是出類拔萃的。連他們的教練都慨嘆,像高懷遠這樣的苗子不進體育系真是太可惜了。然而人家偏偏是學歷史的,平日裏戴個眼鏡,斯斯文文,大大顛覆了人們眼中運動達人的形象。
幾番激烈爭奪之後,很快冠亞軍的比賽即將開始,雙方分別是師大校隊和F大校隊,兩方旗鼓相當,勢均力敵,故此次決戰必定是艱苦而殊死的較量,因此吸引了無數的觀眾。
陳茉莉早早的來到了體育場,高懷遠的每一場比賽,她都不會錯過。不過,她連專業拉拉隊員都不是,只能算業餘的拉拉隊員。
開場第一節雙方打得比較緊,比分不相上下,最後師大隊以6:9暫時落後。隊長5號高懷遠看起來很着急,一暫停就和隊員們碰頭討論戰術。陳茉莉一直在看台上默默地給他們祈禱。以她的直覺,高懷遠絕對是不服輸的個性,不贏不會罷休。
第二節師大隊仍然沒有進入狀態,失誤較多,屢投不中。相反,F大隊倒是配合默契,屢屢得分。上半場結束,X大隊以22:34大比分落後。
不要說高懷遠,連陳茉莉都急了。
中場休息,師大隊的教練對戰術進行了重新指導。由於坐的比較遠,陳茉莉看不清高懷遠的表情,但是看他往臉上倒礦泉水的動作可以感覺他很惱火。
對方有位身高1米89的8號運動員,體格非常健壯,投籃奇准,就他一節就拿下了10分。
顯然師大隊也注意到了這個人,下半場一開始,就加強了對核心人物8號的盯防,有一名隊員死死糾纏住他,像一貼膏藥寸步不離。
8號在這樣的包圍之下,接球極為困難,傳球突破也十分不易。
相反,師大的5號在開場三分鐘就得了5分,陳茉莉拍的手掌都疼了。高懷遠越戰越勇,中投遠投,頻頻得分。場上隊員也漸漸打出了默契,反攻連連得手。一度把比分追到39比40,僅一分之差。
F大校隊開始調整戰術,第四節一開始,就改為盯人防守。5號高懷遠被四名身高馬大的隊員聯防,他一度想擺脫包圍,一個轉身時卻被F大4號右腳一絆,當下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抱住左腳哀號不已。
全場陷入混亂,高懷遠痛得根本無法站立。校醫帶領幾名同學火速趕到現場,用擔架將他抬下。比賽被迫暫停。
陳茉莉心急如焚,不顧一切的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最前排的看台,翻過圍欄,進入賽場一角。
高懷遠的傷牽動了不少人的心,翻過圍欄的人不止她一個。他的身邊早就圍滿了人。他的教練和隊友,以及校醫和一些美女組成的拉拉隊員。
“……不行,你不能再上場了!你想讓腳廢掉嗎?”
校醫十分嚴厲的警告請求休息一下繼續上場的高懷遠。
“是呀,小高,你快和校醫去醫院吧!我們不會輸的!”
隊友們表示一定會把冠軍奪回來。
可是高懷遠執意不願意先行離去,要走也要等看完比賽。校醫無奈之下,只能先簡單的給他的嚴重淤青腫脹的腳踝,噴洒雲南白藥,並用冰袋冷敷。
沒有了高懷遠,師大隊明顯亂了陣腳,防守連連失誤,又讓對手把分數反超。
陳茉莉就坐在高懷遠不遠的地方,他的邊上有幾名女孩圍着,但是他的注意力完全都在籃球場上,看到自己隊連連失利,不禁急得要上場,邊上幾個人勸也勸不住。
他艱難的站起來,呲牙咧嘴的活動了一下受傷的腳,像一隻發怒的公牛一樣,眼神快要冒出火來。校醫與他正在爭執。
陳茉莉又是焦急又是心疼,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飛快的沖了過去,一把把他拽回休息區,厲聲道:“高懷遠,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所有人都被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小姑娘嚇愣了,她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教訓籃球隊隊長,每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懷遠也驚呆了,待他看清楚來者之後,不禁火冒三丈,反唇相譏道:“我要不要命,這關你什麼事?陳茉莉,你憑什麼管我?!”
被高懷遠一激,陳茉莉一時語塞,她確實不是他的什麼人,她憑什麼不許他上去,憑什麼管他的死活?
“你讓開,快讓開!”
她的手還死死扭着他的衣服,他不禁吼了起來。
“高懷遠,你這個惡魔,壞蛋!”
她咬牙切齒地與他對視,她可是為他好,他竟然對她這麼凶。
“你還欠我一個條件!你記不記得?”
情急之下,她想起來這個殺手鐧,惡魔有過一個承諾。
“嗯,我記得!”
“好,你不是問我要什麼嘛?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就要你!高懷遠!從現在起,你是我的,不經我同意,你不能上去!!你給我立馬去醫院!”
此語一出,眾人嘩然,連高懷遠都呆若木雞。
陳茉莉馬上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羞得紅到耳根。她其實想表達的意思是,他得聽她的,不能再去比賽,不知怎麼說出來就成了她要他這個人了。但是話已出口,每個人都聽見了,她也沒辦法再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