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茉莉的特殊旅行
其實陳茉莉的工作內容與勤雜工差不多,端茶倒水,掃地抹桌子,外加送文件跑腿,樣樣都能沾邊,辦公室人也習慣了指使她干這干那。原來廠里沒有電腦的時候,財務科的會計們都是用算盤,現在安上電腦了,可大部分人都不會使用,還是用算盤,可這報表要求是電腦報表,這成了那些老婦女們的大難題。
自從陳茉莉出現之後,大難題算是解決了。茉莉雖然計算機水平也就國家二級,可辦公自動化軟件還是使用的相當嫻熟的,在她手把手的不厭其煩的教導之下,幾位阿姨現在都學會了使用EXCEL,這也是她最後之所以能留下來的一大原因。
劉科長指着報表上一項數據說道:“小陳啊,你來看看,這個小數點是不是有問題?”
茉莉湊過頭去一看,果然是小數點點錯了位置。這是王梅香做的表,她沒有經手。
“下次,你先核對一遍再拿過來吧。”
劉科摘下眼鏡,揉了揉鼻子。意味深長的對她說道:“小陳,好好乾啊,現在廠里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
陳茉莉一聽,樂了,這是不是說明她時來運轉,不用擔心被燒魷魚了?
她揣測着科長說的話,屁顛顛的抱着那張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眼角撇到樓下有幾個人正在往停車場一輛黑色奔馳走去。
那個在他們右邊殷勤的打着手勢解說著什麼的人不就是他們的錢廠長么,另外幾個都是西裝革履的中年加青年人,拎着公文包,看上去十分幹練的樣子。
哎呀,她怎麼就覺得最前面那個高個子的人的背影很眼熟呢?
她的腦海中迅速跳出來一個人,高而勻稱的身體,英氣*人的臉旁,笑起來一排整齊的白牙,好像九月的陽光。
那個人會是高懷遠么?
等她在怔忪里回過神的時候,奔馳已經走遠,逐漸成為她眼帘中的小黑點。
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回想起他。陳茉莉趕緊提醒自己,現在有個叫宣少華的男人正與自己交往,讓那個姓高的滾遠點吧。他好也罷,壞也罷,與自己已經是兩條平行線了。還是把注意力放在該放的人身上吧。
誰知道,說曹*曹*的電話就來了,與陳茉莉認識剛剛有一個月,約會過三次的宣少華,小心翼翼的在電話那頭試探:“茉莉,下個雙休日,咱們去旅遊吧!我正好有三天假!你能不能請的到假啊?”
“沒問題。請一天假應該沒問題。我們去哪兒啊?”
這個提議有些突然,不過陳茉莉還是爽快的答應了。她也是個旅遊愛好者,尤其喜歡爬山,可惜的是A市地處平原,平坦如鏡,委實缺乏高山。
“就在離我家不遠的地方。我順便回家看一下我父母。不過那個可是很有名的旅遊勝地啊!”
宣少華開始在電話里描述他說的那個地方有多好玩,他說可以帶上帳篷去山裏燒烤露營打獵。說得陳茉莉心動不已。至於離他家不遠那個字眼兒,她就自動的忽略了。
於是三月初,某個風和日麗的一天,A市的火車站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畫面,剩女陳茉莉背着包包興奮得在候車室門口走來走去,好像一隻被困的小獸。這隻小獸傻傻的咧着嘴巴,一幅激動的想要和全世界人宣告的模樣。她即將進行一次特殊的旅遊——去她男朋友家裏。
他說是說去旅遊,其實就是讓未來的公婆見個面。她心裏清楚地很,那小子打得什麼算盤。
在此之前,她將此事報告給了自己父母,一個贊成一個反對。贊成的是爸爸,他說不就是去玩一趟嘛,就算不是男朋友也照樣可以去玩,聽說他們那裏還是挺著名的景點呢!
反對的是媽媽,她的理由是,才交往了一個多月,就去人家家裏,不太好。姑娘家要謹慎一點。
但是經不過宣少華的軟磨硬泡,經不住他天天念叨的那些好玩的地方的誘惑,陳茉莉最終舉手投降。不過,她一再強調,只是去旅遊,不是去見公婆的。到底這旅遊和見公婆有什麼區別,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難道他帶她回家還能不讓自己父母見着?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宣少華家在離A市五百多公里的一個小縣城的小鎮上的小村莊裏。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據宣少華說在車上打個盹就到了。
結果陳茉莉發覺這是一個彌天大謊,絕對的彌天大謊。
沒錯,他們買了動車,確實打了一個盹就到了他們省城,只是她沒有想到從省城到他家還有這麼多的路。
從火車上下來,跟着擁擠的人群像潮水一樣涌到出口,然後又涌到地鐵口。大概因為是雙休日的緣故,人特別多。宣少華緊緊護着女朋友,不敢有一點懈怠,他三十一年來,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怎麼也不能半路上出了什麼差錯。而且這還是他費盡口舌“騙”回來的。好在他們的行李很少,本來還想買點東西回家,後來一想現在什麼東西都能在超市買,沒有必要大老遠的從A市長途跋涉拎到他家。所以決定到了他們縣城再去買。他們縣城有一家大型的賣場,也是唯一的一家。
“宣宣,你家那兒山高嗎??”
陳茉莉一隻手吊著地鐵里的吊環,一隻手拽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大,算不得粗糙,手指頭修長,指甲乾乾淨淨,她覺得被這雙手握着很安全。
“有高的啊,我們村後面就是一座山!有一千多米!”
宣少華對於這個在他看來很弱智的稱呼只能無奈的接受,誰讓他看上了這麼一個精靈古怪的丫頭,年紀也不算小了,卻總是像沒長大一樣。想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覺得她挺淑女的呀,沒想到原來淑女是個假相。
“噢也,太好了!我就喜歡爬山!”
陳茉莉很想拍手叫好,可剛鬆開手,車子一個剎車停住了,她不得不像無尾熊一樣反身吊在了宣少華的身上。
她趕緊鬆開,臉不由自主地紅了。他們除了拉手還沒有更多的肢體接觸呢。
溫熱厚實的胸膛,讓陳茉莉不禁感嘆,男人的胸肌就是發達,怎麼就與女人區別這麼大呢?
“你……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
她趕緊端正態度,收起自己想入非非的思緒。
男人的胸膛嘛,她又不是沒有靠過,只是前一任曾經讓她依靠的胸膛,似乎已經離她太遙遠了。她想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原本以為永遠會記住的感覺,竟然在漫長的等待蹉跎中漸漸忘卻了。虛幻的東西果然經不住一個真實的有溫度,有彈性,還有怦怦的心跳聲的胸膛的衝擊。
她嘆了口氣,把不悅的心情揮去。眼下宣少華正帶着她橫穿馬路,走進一個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長途車站。幾個金屬大字上,矇著厚厚的灰,就如建築本身一樣帶着滄桑感。
“我們還要坐長途汽車?”
“是的,還有兩個小時的車吧!”
宣少華小心翼翼的解釋:“如果坐A市的直達我們縣城的長途車,那要坐七八個小時。而從省城坐到縣城也就兩個小時。”
他比劃着,希望女朋友能明白他這樣安排的苦心。七八個小時坐着,他怕她會受不了。
陳茉莉無奈的跟着他走進售票廳,都上了賊船了,還能半途下來么?
如果她知道宣少華所說的兩個小時,其實不包括他們從縣城到他家的時間,不知道那時候她會不會後悔不去了。
事實上,經過兩個小時的顛簸之後,她才發現未來還有一段路要顛簸,而且這段路比想像中的路還要顛簸。
宣少華從他們縣城唯一的一家大型超市出來,手裏拎着不少東西,那是他回去孝順父母的,一年難得回來幾次,多少總得帶點東西回去。
他們拎着大包小包擠上一輛中巴車。在陳茉莉的記憶中,她似乎在九十年代初在A市見過這樣的公交車,沒想到這些古董還能在這裏見到。
上去時,車廂里已經擠滿了人。各式各樣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抽煙的抽煙,咳嗽的咳嗽,還有雞鴨鵝,菜籃子,土框子,扁擔,麻繩,蛇皮袋,亂七八糟的味道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陳茉莉皺着眉頭,強忍着胃裏的不適,把泛起的酸水,狠狠的咽了下去。她的腳,她才穿了不久的運動鞋此時已經面目全非了。
宣少華似乎明白了她的不適,但是他也無可奈何,只能用方言叫靠窗的一個老頭把窗戶開大點。這是他每次回家必經的過程,也許對於他來說已經是習慣了,但是對於這位城裏長大的女孩來說,卻是頭一遭。他理應預料到她的反應。
於是他開口道:“要不我們下車吧,我叫輛車回去!”
陳茉莉並不是個嬌生慣養的孩子,家境並不富裕,從小也知道體貼父母,沒有太多的物質上的要求,但是坐這樣的公交車,她還真的是無法適應。然而,天性好強的她又不願意讓宣少華覺得她一點苦也吃不起,是個千金小姐,於是她堅決地搖搖頭,拒絕了。
好在車子開了以後,窗戶里吹進來的風驅散了不少車廂里的異味,解了陳茉莉的困境。
說是公交車,但是卻沒有站台,隨叫隨停。陳茉莉已經十分小心的避讓,可還是免不了乾淨的褲子衣服上沾染上泥巴,甚至雞鴨鵝的排泄物。這讓她忍耐已久的脾氣,走到了爆炸的邊緣。
就在這個時候,車子突然熄火了。
滿車子的人開始嚷嚷,大概是詢問怎麼回事。
可茉莉一句話也聽不懂,在她耳朵里,這些話簡直比英語還難懂。令她不禁懷疑,她與他們究竟是不是一個國度的。
司機搗鼓了半天也沒有修好,然後在整車的叫罵聲中給他們每人退了一塊錢。
人們陸陸續續下了車,站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邊繼續說著一些陳茉莉聽不懂的話。
“現在該怎麼辦?”
陳茉莉一臉茫然的問宣少華,想不到她的這一次旅行如此狼狽。早上出來時,兩個人都還光鮮亮麗的,結果現在已經成了難民中的一分子。
“等吧!等下一班車經過這裏!對不起,茉莉,我們這裏的公交車都是如此。而且車是私人承包的,而且他們大多沒有多好的服務意識……”
宣少華的吶吶着道歉,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早知道如此,他剛才因該堅持下車叫輛黑車回去。
他們縣城也是有出租車的,不過黑車更便宜。
一路上都是山,高高低低的,遠看是峰,近看成嶺,太陽已經滑到了山的那一邊,只留下些許的餘暉,彷彿給山頂戴了一頂金黃色的帽子。
一開始,陳茉莉覺得着這夕陽西下的美景還是相當令人沉醉的,至少在A市,你是看不到這麼高這麼多的山的。
她剛開始的不快,已經被眼前這些鬱鬱蔥蔥的山而轉移了。她看到一隻撲撲的飛鳥從他們的頭頂掠過,向著夕陽落山的方向飛去,猜測那應該是它回家的方向吧。
而這個時候在五百多公裡外的A市,她媽媽必定已經準備好了美味的晚餐,今天是雙休日,爸爸也一定會回家吃飯。可她卻和一個認識了一個多月的男人流落在荒郊野外,等待着下一輛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的破中巴車。
她鬱悶了,這不是她自找的苦么?
她抬頭瞅了一眼宣少華,這個男人一臉的鎮定,正蹲在路邊給家裏打電話。
她安慰了一下自己,還有電話機,那因該不至於真的很山溝吧。
“我爸說,他叫了村上的拖拉機來接我們!不過,可能也要天黑才到了。”
宣少華大着膽子摟了摟女朋友,他打算以後有錢了一定要買輛車,他受點苦不要緊,可是他不能讓老婆和孩子一起跟着受罪。
他把這個想法跟陳茉莉說了,哪知道這丫頭嗤嗤的捂着嘴笑了起來,然後給了他一個衛生眼,嬌嗔:“還孩子呢,誰說我要嫁給你了!你想得也太遠了吧!八字都沒有一撇呢!”
宣少華憨厚的嘿嘿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是他太心急了。才剛認識一個多月,他就想着要人家嫁給他,這似乎有點不太現實。
我一定會讓你嫁給我的。
他心裏暗暗發誓。
他可以預測,爸媽聽說兒子要帶女朋友回來,一定高興得一塌糊塗。這不,從早上到現在都已經打了四五個電話過來,詢問他們到哪裏了,一會又問他你女朋友喜歡吃什麼菜,一會兒又說是不是要再收拾一間屋子。
在這一點上,宣少華竟然出人意料的駁回了母親的提議。他竟然明目張胆的說道:“一間房就行了!”
說這話的時候,陳茉莉正在照相機到處亂拍,其實就算是站在他的身邊,她同樣也聽不懂宣少華在和他母親商量什麼東西。
這是一次鋌而走險的行動,宣少華充分的把自己性格中大膽的一面表現了出來。他雖然沒有追過女孩子,但是耳濡目染總是有的。特別是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他能與她共寢一張床,那麼也許他們之間就會出現突飛猛進的飛躍。當然他也考慮過,陳茉莉會不會拒絕這一安排,如果她堅持拒絕,那麼他到時候再作安排。總之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急也沒有用。
話說陳茉莉拍了一陣照片,又覺得百無聊賴起來,走過來捏了捏宣少華的胳膊,叫道:“宣宣,你家的拖拉機怎麼還不來?”
她還沒坐過拖拉機的經驗,一邊是好奇,一邊是實在等得無聊了。
“快了快了!不是我家的拖拉機,是我爸找別人家的開出來接我們。哎,好象來了!”
他欣喜的墊起腳尖,向遠處招了招手。
果然石頭渣渣鋪就的道路上“突突突”地正開過來一輛拖拉機。只不過宣少華的父親並不在車上,據那個司機說,村裏有戶人家的母豬要生小崽了,他爸去幫忙去了。
陳茉莉聽完宣少華的翻譯,一邊爬上座位,一邊問道:“你爸還是獸醫哪!”
“是呀,他這輩子就給畜牲看病,所以他要自己兒子學會給人看病!也算上一個等級了!”
他正在招呼有沒有同路的老鄉一起上來,順路帶他們。
小拖拉機上又爬進來四五個人,載了滿滿,“突突突”的迎着最後一道紅霞而去。
石頭渣的路面原本就高低不平,顯然拖拉機的抗震能力比中巴車遜色多了,因此,到達村口的時候,陳茉莉感覺整個身體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好在她不暈車,要不然准吐得昏天黑地了。
宣少華連拖帶抱將她從車上拖下來,此時天已經全黑了。山村裡自然不會有路燈,若不是家家戶戶的窗戶里亮着桔黃色的亮光,他們就要抹黑走路了。
“還有多遠?”
陳茉莉揉了揉發麻的腿,遠遠望去,是一棟高大黝黑的山體,在夜幕下,好象一個巨人,俯首望着腳下的村莊。三月,正是油菜花開的季節,隱隱約約能分辨村莊周圍大片大片的菜花,那些清香絲絲縷縷的鑽進陳茉莉的鼻翼。她的心情又豁然的開朗起來了。她能夠想像白天,這將會是個多麼美麗的山村。
宣少華指着遠處一棟兩層的樓房,道:“就在那裏!”
這棟房子是他在讀初中的時候建的,當時可是村裡唯一的一座樓房。那時候為了建樓房,借了親戚兩萬塊錢,花了五年時間才還清。他媽的“真知灼見”:兒子大了,要娶媳婦,一定得蓋房子。結果他和弟弟宣少兵,一個在讀書,一個在外地工作。這座樓房就由兩個老人守着,浪費了n年,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迎來了第一位未來的小女主人候選人。只是,樓房已經是舊了,當初的毛頭小子都已經三十一歲了。
離他家越近,陳茉莉的心就跳的越厲害。她不住的給自己打氣,不要緊張不要緊張,不就是見兩個和宣宣很熟悉的陌生人嘛?沒什麼大不了。
她聽見廚房裏的油鍋在“呲呲”的響,從窗戶上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在忙碌着。忽然那個人影從裏面探出來歡快和他們打起了招呼。
然後走廊的燈亮了,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拉住宣少華的手,又拉住陳茉莉的手,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通話,她只聽懂了一句,“餓不餓?”
當然餓啦。坐了一天的車,雖說有餅乾麵包充饑,可哪裏比得上香噴噴的飯菜。那些乾糧進了肚子,跟沒有吃差不多,肚子好象是個無底洞,還是米飯實在啊。
陳茉莉聞到了廚房裏飄出來的香味,好像有紅燒肉的味道,唾液腺使勁地分泌,她趕緊吞了一口口水,脆生生叫了一聲:“阿姨——”
林鳳娥興奮得合不攏嘴,等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等來兒子領女朋友進門的一天了。她左看右看,覺得這姑娘就是水靈,聽說是城裏人,果然比他們村上的任何一個都有氣質。忍不住誇了兒子一句:“有眼光!”
宣少華笑了笑,對母親說道:“爸呢?”
“給李老頭家接豬仔子去了,還沒回來呢!”
母子倆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可憐陳茉莉就像到了異國,只能充當木頭人。她打量這個屋子,比起她自己家的房子當然是高大許許多多了。寬敞的客廳,放了一張吃飯的桌子,幾條長凳子,一個擱着蠟燭香爐的香案,就再沒有別的傢具了,顯得空蕩蕩的。
陳茉莉找了一張小板凳坐下,從包包里掏出手機,給爸媽報了一個平安。那邊媽媽在問:“吃飯了沒?她媽做的飯菜吃得慣嗎?”
她看了看廚房裏的兩個人,好像沒有要開飯的意思,於是說道:“還沒有呢!還在燒!”
“乖!要對她媽禮貌一點,別讓人家說我們家孩子沒教養!”
“媽,你這麼不相信自己女兒啊?我什麼時候給你攤過台?”
從小到大,三好學生的獎狀貼滿牆,老師學生都喜歡她,就是到了大學裏,她人緣也特別好。功課不說年級第一么,前十還是能進的。獎學金不說拿一等么,年年都還是有的。放到哪裏都是一朵活力四射的小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