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極品玉鐲
大切和牧馬人一前一後行駛在高架上,因為昨晚的事,陳炫情緒有些低落。如今的她,總算明白了李嫂的擔憂,也清楚了婚姻和戀愛的差別。只是,誰能教教她,這樣的困局該如何打破呢?
尚小飛空出一隻手,與她十指相扣。“我爺爺是一名邊防軍,犧牲時,老尚還不到十歲。縱然有撫恤金,孤兒寡母日子過得異常艱難。後來,奶奶改嫁,又有了孩子,正值青春期的老尚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就投奔了爺爺的戰友,母子從此反目。再後來,老尚懂事了,奶奶也老了,才漸漸又有了聯繫。可時間造成的創傷,哪那麼容易癒合,維持表面和氣,以及過年過節的探望罷了。”
原來如此,難怪雲姨會這麼稱呼她!
城東屬於開發區,許多項目還在建設中,哪哪都是半幅施工,交通非常擁堵。尚奶奶住在一個城中村,道路狹窄、閉塞,地上是髒兮兮的積雪,頭頂是密密麻麻的電線,兩邊則是各色私人商店及網吧。毫無疑問,這裏是外來務工人員的聚集地,治安、環境可想而知。
無論是牧馬人還是大切,在這裏都是稀缺物種,着實扎眼。在周遭各色目光中,大切靠邊停車,牧馬人緊隨其後。停車過程中,陳炫餘光瞥見一位滿頭白髮的乾瘦老婦倚牆而立,渾濁的雙眸直直的盯着他們。
尚崢嶸和鄭雲剛下車,一對三十來歲的夫妻就迎了上去。男的敦實,女的矮胖,兩人點頭哈腰,極盡諂媚。尚小飛不屑地切了一聲,指着敦實男道,“總算明白什麼叫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了。即便同母異父,這也差太多了吧!”
“怎麼說他也是你叔叔,這麼說不合適吧?”
尚小飛摸摸她的頭,哭笑不得,“確實不合適,以後注意!”那些個亂七八糟,自己都羞於啟齒,又何必給她添堵。
“……”幸福家庭都是一樣的,問題家庭就……陳炫捏捏他的手,表示理解。尚小飛又驚又喜,若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狠狠地抱抱她,親親她,怎麼就這麼懂他呢!
他們一下車,老人就顫顫巍巍地上前,拉着陳炫的手上下打量,“好,真好!”那手又干又癟,蠟黃的皮膚上,佈滿老人斑。陳炫還是第一次被這樣一雙手抓着,盯着它,有些怔忡。
“媽,你這是幹嘛,嚇着人家小姑娘了!”矮胖婦女毫不客氣地拉開老人。尚奶奶眸光黯淡,面露怯意,尚崢嶸擰眉,空氣直接凍結。
“奶奶好!我叫陳炫,是小飛的女朋友,外面真冷,我們進去聊好不好!”她笑着挎上老人胳膊,無視面色難看的矮胖婦女,朝最近的大門走。
尚奶奶滿是褶皺的臉上笑開了花,“好,好,進去說,進去說!”
進屋入座后,免不了一通介紹。陳炫這才知道敦實男叫陸勇,在批發市場經營一家五金店。矮胖婦女是他老婆,叫夏麗,無業,唯一的愛好就是搓麻將。他們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初中,一個小學。尚奶奶再嫁的對象叫陸為,年輕時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如今雖然上了年紀,還是喜歡扛着鋤頭,到處開荒。院子裏一畦畦的蔬菜就是他的傑作。
相較於昨晚熱絡的火鍋宴,這頓豐盛的大餐吃得乏善可陳,席間,陸勇幾次向尚崢嶸敬酒,均被要開車擋回。夏麗則拉着鄭雲套近乎,“曉霞明年就該畢業了,她那成績實在拿不出手,班主任說,最多上個技校。可我聽說,技校師資差,學生更差,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混混。我實在不想讓她去,您不是在教育局工作嗎,看能不能幫忙安排個高中,普高就行!”
“行啊!嵐林市三個特殊學校隨便挑!”尚小飛直接幫鄭雲擋了回去,面對夏麗鐵青的臉,無奈聳肩,“沒辦法,我媽只管得了特殊教育。”
“是什麼料就讀什麼學校,挑什麼挑!今天上學,明天借錢,後天通關係,你們也都是快四十的人,老麻煩人家知不知道害臊!”陸為又黑又瘦,聲音卻是出奇得大,一番話說得眾人啞口無言。
飯後,尚奶奶神秘兮兮地將陳炫拉進房間,翻箱倒櫃半天,才從樟木箱底拿出一個裝着紅布的尼龍袋。解開袋子,一層層掀開紅布,一隻白玉手鐲赫然暴露在空氣中。尚奶奶拉過陳炫的手,慎重地將它一點點套上。
“奶奶,這不行,太貴重了!”陳炫對玉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細膩晶瑩,水頭足,‘白如割肪’,羊脂玉中的極品,少說也得幾十萬。
“好看,真好看!”尚奶奶彷彿沒有聽到她的拒絕,沒有看到她的為難,拉着她就往外走,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小小的鐲子上。
夏麗幾次想要站起來,都被陸勇按住,“侄媳婦真漂亮,美人配美玉,好!”
尚崢嶸神色複雜地看着母親,欲言又止,最後煩躁地跑出去抽煙。
陳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知道手鐲貴重,可看大家的表現,似乎不僅僅是貴重那麼簡單。
回去的路上,尚小飛才解釋了鐲子的來歷。尚爺爺是在一次堵截倒玉任務中犧牲的,這枚玉鐲就被他藏在貼身的衣兜里。本來是要上交的,可上面體恤尚奶奶,這鐲子就成了撫恤金的一部分。
都說玉有靈性,被尚爺爺貼身藏着,自然也沾染了他的靈性。尚奶奶睹物思人,視若珍寶,兒子結婚都沒捨得拿出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奶奶是真喜歡你呀!”
鐲子冰冰涼涼,陳炫卻覺燙的嚇人。
肥皂抹了好幾層,整個手腕都滑膩膩的,玉鐲卻紋絲不動。陳炫抹了把汗,一臉困惑,沒覺得緊啊,尚奶奶戴上去時也很輕鬆,怎麼就是拿不下來呢!
洗乾淨手,無力地走出房間,本來想找尚小飛商量,不經意瞥見閣樓的燈光。她知道那裏是尚崢嶸的書房,快十二點了,一個人在上面幹嘛呢?父親的遺物就這麼輕易地給了一個外人,心裏一定不舒服,要不上去讓他寬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