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牽扯心肺的秘密?(三)
說得坦白一點,難道我能揪住呂布的衣領,讓他還我清白?
哼,清白?我有那東西么?
呂布沒有消失,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只不過,他不應該騙我,不應該讓我再次品嘗那種得失之間的大喜大悲。
霍去病,呵呵……霍去病,我竟然分不清呂布和霍去病,我竟然分不清啊……
淚,沿着眼角滑落,一滴滴,一行行,一面面……
在清醒與宿醉之間,反反覆復過了三四天。
我真想一醉不醒,我真想放任自己渾渾噩噩,但是,當我想起元一,想起肚子裏的小傢伙,我才逐漸意識到,自己是一位多麼不負責人的母親。
懷着元一的那會兒,我的身邊便不好,所幸老天照顧,讓雲一健健康康的。現在,我再次懷有身孕,就得擔當起一個母親的職責。我不能像我的母親那樣,一生只為了愛情而活着。我還有我的孩子,我要讓我的孩子幸福。
甩甩渾渾噩噩的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回到現代。有些事兒,還是要面對的。
當一身酒氣的我出現在錦繡公墓里的時候,只看見了大姐和魏忠賢。
大姐哭了。她說:“妹子,你怎麼忍心一走就是這麼多天?讓我們好找啊!大姐不是有意和呂布一起騙你,只是呂布說,如果想讓你像以前那樣快樂,霍去病就必須回來。呂布可以消失,霍去病必須回來。元寶,別怪呂布,他也是因為愛你。要不,誰願意做別人的替身啊?你瞧瞧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快洗洗,大姐給你燒熱水去。”
我拉住大姐的手,含着淚,沙啞道:“對不起,大姐。是我……是我自己想不開,讓你們擔心了。”
大姐與我抱頭痛哭,嚎啕道:“大姐以後再也不騙你了。妹子,我和你說,其實……其實霍去病沒有死。”
我用顫抖的雙手推開大姐,凝視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大姐,你在說什麼?”
大姐吸着鼻子回道:“我說……我說霍去病其實沒有死。”
我指向那個刻有“霍”字的墓碑,問:“那是誰?”
魏忠賢攬住大姐的腰肢,代替她答道:“那隻不過是個假墳。不過,也許霍去病已經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用顫抖的聲音吼道:“你不是說他沒死嗎?”
大姐糾結道:“妹子妹子你別急,這事兒一時半刻也說不清。這個……這個事兒,你還得問呂布。我剛開始還是明白一點兒的,後來也被他們搞糊塗了。”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傾聽着自己心跳的聲音。
眼淚,沿着眼角滑進嘴裏,很咸。
我問大姐:“他在哪裏?”
大姐答道:“我不知道。”
我睜開眼睛,望向了那間門衛室。如同瘋了般,向著那個方向跑去。我有一種直覺,那個躲在暗處的門衛,一定是霍去病!對,一定是他!他說過,要守護着我一輩子的!
如果……如果我再細心一點兒,如果……如果我不是那麼相信大姐他們的說辭,也許,就不會和霍去病擦肩而過卻不知。
我相信我此刻的直覺,我相信,霍去病就守在我的身邊,從來不曾離開過!我相信,那個在夜裏忽明忽暗的煙火,便是霍去病一個人的寂寞!
有人可以用“恍然大悟,後知後覺,醍醐灌頂”等詞來形容一個人的茅塞頓開,然而我卻找不到任何一個準確的詞兒來形容自己。因為,我是那麼的愚蠢,與他一次次的擦肩,卻毫無所覺。
我恨!
門衛室里沒有人。任由我如何拍打那扇斑斕的鐵門,都無人應我。而我,除了不停地拍打,叫喊,已經不能做任何事了。
手拍紅了,拍腫了,拍出了血絲,也拍爛了皮膚……
我知道自己很傻,很固執。然而,當你有可能再次面對愛人活着的希望,沒有人可以理智,更沒有人可以冷靜下來,去思考何謂的“應該如何”。
痛苦的捶打中,一隻大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制止住我瘋狂的舉動。
大手的主人說:“不要糟蹋自己。他確實沒有死。”
我轉過頭,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雙眼深陷,眼布血絲,鬍子拉碴,髮絲凌亂。
他是呂布。
我撲到他的身上,捶打着他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吼道:“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我?!!!”
呂布自嘲地一笑,回道:“為什麼騙你?我也想問問我自己,為什麼要騙你?為了騙你,我丟棄了我的驕傲,我的尊嚴,我的姓氏!”
我停下捶打,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他笑談風月,縱馬躍三國;曾經,他站在血泊中,問我是不是他的妾;曾經,他為我勇闖曹營,甘願被俘。就是這麼一個至情至性的男人,他卻甘願當霍去病的替身,騙得我好苦,也愛得我好苦。
呂布伸出溫熱的大手,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臉頰,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敘述道:“你去找霍去病的那晚,白曉蘇陷入瘋狂,不但給霍去病下了葯,還用刀將他身體多處刺傷。霍去病為了扯住那根捆綁在你身上的繩子,他將自己的手臂釘在了牆面上。在白曉蘇引爆雷管的那一刻,他拔出了匕首,跳出了窗外。
“原本,他可以藉助窗檯等物,跳躍至其他安全的地方,但是,他身受重傷,行動極其不便。最終,還是在磕磕碰碰中跌落至樓下。雖然……他沒有死,但還是因為重傷,而變成了植物人。”
我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能感覺到,他就在我的身邊!他活着,不是植物人!不是!”
呂布並不理會我的嚎叫,接着道:“可能是因為我們擁有着同一個靈魂吧,我能感覺到他的意識,他希望我們替他保密,不希望你看見現在的他。他希望我代替他照顧你。所以,這輩子,我就是霍去病!”
呂布看向遠方,淡淡道:“第一次假扮霍去病,被你一眼認出來了。那時候,我其實是懷有私心的,不希望自己成為別人的替代品。第二次,你從慈國回來,我再次假扮霍去病,很成功。”轉過頭,凝視着我的眼睛,“你知道嗎?想要假扮一個人,都需要做什麼?”抬手指向自己的胸口,“你知道嗎,當你知道自己只有假扮成另一個人的時候,才會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接受,才能有給她幸福的權利,這裏,多痛么?!”自嘲一笑,“呵呵……可惜,這些你都不屑。”轉過身,背對着我,“他在醫院裏的身體不見了。我也正在找他。你……去找他吧。”說完,大步向公墓外走去。
我想拉住呂布的手,但卻拉不住他的決然。
望着他的背影,我竟然有種與幸福失之交臂的錯覺。
這種感覺很無力,很彷徨,很糾結。
此刻,我很混亂。
我真想滿世界地去找霍去病,質問他十萬個為什麼?!
然而,我知道,如果我現在走開,呂布,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是個男人,是一個驕傲的男人。
雖然他欺騙了我,卻也為了我忍讓了許多。
如果……如果他不是那麼愛我,也許,我不會將他錯認為霍去病。也許,在我的潛意識裏,一直尋求着那種強大而有力的愛情吧。
望着呂布的背影,我落淚了。
我哽咽道:“呂布,你別走。”
他腳步微頓,卻仍舊不回頭。
我喊道:“呂布,你是不是我的男人?!”
呂布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過身。他說:“別可憐我。你的憐憫,只會讓我更瞧不起自己。”說完,大步離開。
我突然發了狠,衝著他吼道:“呂布,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讓你們老呂家一屍兩命!”
呂布瞬間轉回頭,衝著我吼道:“你到底想怎樣?孩子就不是你的嗎?!”
我指着自己的肚子,開始耍潑:“是我的,但也是你的!你要是不想要,儘管走!我讓他認別人當爸!我家別的沒有,就是男人多!”
劍拔弩張的氣氛里,呂布竟然被我氣笑了。他罵道:“你個無賴!”
我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他的手,開始往家的方向拖,“我這個無賴都不和你計較你騙了我的那件事兒,你還想怎樣?我發現了,我越是好說話,你們越是不拿我當領導看。今天,你們都給我老實獃著,敢妄動者,統統跪釘子板!”回過頭,瞥了呂布一眼,沙啞道,“你活着,真好。”眼眶在不知覺得再次濕潤了。
呂布一把抱住我,緊緊地。
我哽咽道:“你們都是混蛋!”
呂布呵呵笑道:“混蛋配流氓,正好。”
我啐了他一口,信誓旦旦道:“走,跟我收拾霍去病那個傢伙去!他要是再敢跟我玩詐屍,我就……奸-屍!”
呂布的唇角抽動了兩下,曰:“你活得真有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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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嘗試過滿世界找一個人的滋味么?
如果說等待是難熬的,那麼尋找便是將你放在溫火上慢慢地熬,死不了,卻每時每刻都處於窒息的邊緣。
我問呂布:“霍去病的身體在醫院裏消失,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能自己行動了?”
呂布若有所思道:“醫生說,他復原的幾率不到百分之一。”
我的心一沉,卻仍然相信希望。
思索片刻后,我靈機一動,打開大衣櫃,沖入地下室。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知道霍去病會不會躲在地下室里?
很顯然的是,這句話大家都知道,霍去病也知道,所以他沒有躲在地下室里。
我失望之極,卻流不出眼淚。
跌坐到地上,喃喃道:“為什麼不肯見我?為什麼躲着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呂布說:“男人不會離開自己心愛的女人。相信我,他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我伸手抱住呂布的腰,認真地說:“謝謝你。”
呂布閉上眼睛,沙啞道:“我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主動抱住我。”
我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用力地啵了一口,打趣道:“我不是你的妾么?”
呂布張開眼睛,直視向我,信誓旦旦道:“對,你是我的妾!我呂布的妾!”唇角緩緩勾起,綻放出幸福的笑顏。
有些感情,就像哥倆好膠水。分開的時候,都自以為是,但凡攪合在了一起,也說不清是個什麼反應,卻再也分不開了。就像……我和呂布。
因為他騙了我,所以他默許了魏小侯爺的存在。
因為他騙了我,所以我在失去霍去病之後仍舊能幸福地生活。
孰是孰非,且留看客評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