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簡單願望

於淼原本以為一切會平平靜靜的一直到高考結束，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有另外的一件大事發生了。

這件事跟他並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因為古城柴油發動機廠廠長涉嫌倒賣國J資產，並被當然抓獲的事情怎麼都跟他扯不上直接的關係，更別說接下來對整件事情的徹底調查了。

毫無疑問，劉茂才栽了，這件事情一出，他至少要在監獄待上五到十年，他本來就是快要退休的人了，現在這件事情一出，他這輩子都完了。

老於同志在這件事情當中也沒有露面，露面的是廠保衛科的一個小隊長，而他和老張師傅的女婿是發小。

現在劉茂才已經被控制起來，市縣兩級J委已經進駐調察，畢竟哪怕是柴油發動機廠即將要倒閉，但它畢竟是一個正處級的架子，該走的程序一步也不能少，而且這樣一來不僅不會延誤廠子的破產清算時間，反而會讓一些領導認為應該儘快的結束這麼一個爛攤子，尤其是在古城即將正式申遺的前夜。

其實這對老於他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古城柴油發動機廠在各級領導的眼裏是個爛攤子不假，可那大都是外債，員工工資，養老醫療，最終弄的資不抵債的問題，可並不代表這裏面就沒有“資”了，而這就是一塊肥肉。

這樣的肥肉盯上的人很多，就連老於同志這邊這段時間也有不少人拐彎抹角的找關係找上門來，老劉就是因為沒有能夠抵抗得住某些人的拉攏，這才最終被拖下了水，甚至有可能他當初搞的那一手，就是為了將老周給逼出去，畢竟很多事情他都沒能瞞得過老周的眼睛。

老周給他當了那麼多年副手，很多事情雖然沒有證據，但是該知道的同樣也知道。

他原本以為將老周弄走之後，老於雖然是廠里的老人，但是新上位，再加上他家一大堆爛攤子都推給了他，他根本沒有時間去知曉他刻意遮蔽的事情，也根本掌握不了那麼多的情況，這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老劉沒有想到，老於從一開始想要上位廠長這個位置，目的並不是要將這個老場子給挽救過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想要將廠子重新煥發活力，這裏面需要大量的資金注入，並且對所有的機械設備以及生產工藝進行大幅度的升級改造，這是一件耗時耗力，又需要極大財力才能做成的事情。

人力他們不卻，可是技術呢，技術才是導致他們被市場淘汰的真正原因，而資金呢，現在別說是縣市兩級，就是省政fu也沒什麼錢，你別看山西是煤炭大省，但是現在的配給制度卻是讓山西根本掏不出一分錢來。

所以現在的廠子缺乏實踐，缺乏技術，缺乏資金，這在很久之前已經打斷了它的脊樑，所以廠子根本沒有重新復活的可能，而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廠子的廢墟之上汲取營養，然後重新生長出一顆小樹苗來，至於說這個小樹苗將來是否能夠成為蒼天大樹，這就需要不止一代人的努力。

而這裏面最重要的，就是廠子裏現在所有的這些資產，可是偏偏老劉的行為近乎將整個廠的全部掏空，很早之前老於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只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動手，直接等到證據確鑿之後，才一舉現場抓獲，

當然，這裏面也有其他的考量，廠子裏面的這些儀器設備，如果就這麼放在廠子裏，那麼在廠子破產之後，對這些廠子的所有資產進行清算的時候，廠子裏的東西必然會被拍賣出去，然後對上下游所欠的外債進行償還，同時還要留足一部分資金給廠里的老弱退休和醫療報銷所用，根本不可能讓他們用作其他方面。

但是現在的情形不一樣了，老劉的做法讓整件事情的性質徹底發生了轉變，他的行為屬於倒賣國J資產罪，而那些東西後來也的確被找了回來，但是因為還有一部分流散在外，需要等所有東西全部找回來才能夠結案，而這些東西在現在這個時候就屬於案件的關鍵證據，是無法被發還到廠子裏面的。

而等到案件結束之後，廠子搞不好早就已經破產清算了，而這些東西只能夠公檢法進行拍賣。

到時候稍微走一下內部關係，就能夠以便宜的價格將這些東西給買回來，畢竟不管怎麼說，在公家的倉庫里放上幾個月，沒有能夠得到足夠的維修保養，那些機械能夠剩下多少價值還很不好說。

即便是曾經盯上這些東西的人，到時候看到這些東西的真面目，恐怕也會徹底的喪失信心吧，畢竟這些東西不同於外界那些普通的機床，他們是專門用來生產發動機的，沒有專業的人士進行修理和保養，這些東西很難恢復原本的模樣，而且即便是勉強能用，能夠發揮多長的時間也很不好說。

所以這些東西基本上最後肯定會落入老於他們的手裏的，畢竟性價比在那裏放着。

當然，如果想要拿這些東西來生產發動機，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儘管說破產清算之後，他們沒有了那麼大的負擔，也沒有了那些外債，但是他們畢竟還缺乏關鍵技術，這不是他們一個廠子的問題，現在在外國相關行業全面進軍國內市場的同時，國內相關的廠家破產的也不只是一家兩家。

所以他們必須要轉換思路，要麼就是生產這中間關鍵性的配件，然後提供給一些行業內的大廠子，畢竟他們曾經是同行，對於一些實際使用方面的性能，了解的甚至比專門生產這些配件的廠家還要更強。

畢竟相關的東西儘管可以經過無數次的溝通，但配件廠家設計師和發動機設計師的理念是完全不同的。

這樣的事情，老於同志當年做採購的時候就經歷過無數次，這中間經歷過反覆的溝通協商，好幾次都沒有能夠達成一致的意見，當年跑的很多會議，他就都記憶猶新。

所以如果由他們來做這些配件，是擁有相當的優勢的，但是同樣也擁有足夠的劣勢，因為想要進入這個行業，所需要的資金就非常龐大，這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來的。

當然還有第二個方案，第二個方案的耗子就要小上許多了，那就是想辦法轉型做輕工業行業，現在不比幾十年後，那個時候的物流行業極為發達，成噸成噸的成品衣服可以從南方運過來，但是現在不行。

現在儘管也有相當數量的成品衣服被運進來，但是數量根本不足，大多數都供給了太原，大同等一些大規模城市，像平遙這種小城市還遠遠不足。

他們這裏想要倒賣衣服，去太原進口根本趕不上趟，有的時候必須要跑到石家莊或者更遠的天津去。

所以只要選對角度，即便是少量的資金也能夠開展相關的業務，尤其是老於同志還有足夠的關係，能夠從南方運來大噸的原材料，這樣就足夠保證他們進行啟動和事業初步開展了。

當然，這最多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他們就只能幹一些交通便利的方便，在古城和附近的呂梁離石一帶佔領市場，而關於更遠的臨汾、運城、太原、榆次、長治和晉城一帶，那裏的市場他們根本想都別想。

而且隨着時代的發展，用不了幾年之後，更多更便宜的衣物就會進入到古城，到那個時候，即便是開廠多年的，或許可能也該要倒閉了，畢竟不管在樣式還是成本上，他們都不佔優勢，他們擁有的只有一個物流的便利，只有在這方面能夠消減一些成本，至於其他的，他們根本跟不上。

或許應該從紡織業插手，然後到積累到一定資金的時候，再重新進入製造業行業，回歸根本。

當然，到那個時候，這些東西就跟老於同志沒有關係了，他現在本來就已經快到退休的年齡了，最多也就只能熬上三五年，幫助廠子裏的一些老職工減輕生活壓力，至於之後的事情，他也就管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