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無皮人
花辛也曾經被虐打過，可程度不及這人的十分一，心生憐憫，安撫那無皮人道：“你別怕，我們不傷你。”
無皮人嚇慌了神，那裏聽得見他人說話，只是抱頭護臉，口中喃喃：“別打了......別打了......”
逐漸適應了眼前畫面，千葉調整了狀態，穩下心神，環顧一周房內，確認並無魔物蹤跡，才踏進門：“我不打你，你告訴，魔物所在何處？”
一陣蓮花清香襲來，減輕了無皮人的躁動。
無皮人從手指縫隙偷看二人，二人陌生且並無動手之意，情緒平靜了些，但不敢回話，仍縮在床腳下顫抖。
花辛從腰間乾坤袋取出一個瓷瓶，將瓶中粉末均勻撒在無皮人雙臂上。
傷口傳來一陣清涼，無皮人見兩人面善，又主動救治他，移開胳膊，方開了口：“你......你們......你們不是來打我的？”
無皮人整個腦袋漏出來，一絲白凈的皮膚都沒有，兩個眼球空洞洞地長在眼眶中，就像個只長着血肉的骷髏精。
千葉再次受到衝擊，閉上眼做足了準備才睜開，又閉上又睜開，反覆幾次才好些：“是魔物把你折磨成這樣的？”
“不......不是。”
“那是什麼東西？”
無皮人背過身去不再回答，似是不願提起。
花辛眼尖，看到無皮人後頸上長了一塊酷似蘑菇的凸起物，便示意千葉。
果然，黑氣就是從這凸起物上散發出來的。
“你後頸上的是什麼東西？”
無皮人摸了摸脖子，上面除了傷疤什麼都沒有，老實回答：“有血。”
蘑菇虛無搬穿過無皮人的手，兩人才知蘑菇並非實體，肉眼凡胎看見不。
千葉手指點在蘑菇之上，蘑菇湧出一縷縷黑氣，沒入千葉指尖，一息間，黑氣盡數被千葉吸去，無皮人後頸上的蘑菇也消失不見。
消失的單單是無皮人身上的黑氣，茅屋內仍瀰漫著濃鬱黑氣。
“菇類乃叢生之物，你看看還有哪裏長得有。”千葉指使花辛道。
花辛詳細查看無皮人身上，沒有其他凸起，接着視線沿着整個屋子轉了一圈，頭頂四周都沒有，最後在桌子下發現了一朵通體漆黑的蘑菇。
移開桌子，花辛將蘑菇指給千葉：“它就是罪魁禍首？”
千葉仔細辨別，沒認出這是什麼品種：“魔氣確實是從它身上發出的，我從未在地界見過這樣的蘑菇，想必是魔界品種，采了就是。”
一聽要采蘑菇，無皮人踉蹌地爬行過來，擋在蘑菇之前，激動道：“不能采，不能采，自我搬到這裏，只有這蘑菇一直陪着我了，不能采！兩位要是想吃蘑菇，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山裏給兩位采來，求兩位別采這朵。我什麼都沒有了，不能連它也沒有了。”
這無皮人果然認得這魔物，都說魔界物種陰險狡詐，定是迷惑了這人。
千葉強硬道：“此乃魔物，再給它些時日，它便成了氣候，可通靈，屆時便不好對付了。再者你這模樣難道不是拜它所賜？摘了它，你便能痊癒了。”
地界人類愚昧，千葉以為只要講明其中厲害，無皮人就知道應當如何抉擇。
可無皮人堅決不讓，猶豫地說出了實情：“它就是一個蘑菇，不是什麼害我的魔物！我......我，我是被村裡人打的！”
這番話千葉是一個字都不信。
都說妖不為善，在妖境，不管多惡的妖，欺辱軟弱也不會下手成這個樣子。
稍微強一點的妖，要麼打你一頓打到服，要麼乾脆利落要了你的命，萬不會這般虐待。這種虐殺是要折耗極大功德的。
妖尚且如此，人為萬靈之長，斷不會如此行事。
這蘑菇怕是有致幻的本事，無皮人應該是被它控制了。
軟的不行，就只能來硬的了。
千葉握住鞭柄，甩尾禁錮住無皮人，把他拋到床上，對花辛說：“看住他，我去解決這破蘑菇。”
花辛同為妖類，深知魔族物種險惡，也不相信無皮人說的話，安慰道：“等下你就能擺脫它了，別怕。”
千葉蹲下，一手握住蘑菇，源源不斷的黑氣湧入身體。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非得要跟一個蘑菇過不去！”無皮人傷口被鞭子磨得生疼，不敢掙扎，阻擋不了二人，無力質問道。
沒人回答他。
隨着千葉的吸收，蘑菇脫了魔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直至屋內魔氣盡數吸凈，千葉才鬆了手。
花辛調侃道：“怪不得神帝派你來凈魔，你當真是魔物剋星。”
千葉本體為魔瓣佛蕊重蓮，天生魔瓣，一碰觸到魔氣便可自動吸入花瓣，供給魔瓣所需養分。平日裏沒有魔物出現，僅憑藉天地間微量魔氣，亦可生長。
這使她成為天地間唯一的魔物剋星。別的仙、妖、法師除魔，只能以經文法術驅魔，魔氣飄散，遇到機緣仍可重聚。而千葉，是直接將魔氣吸入，納為己用，可真正稱之為凈魔。
“整個天界都知道神帝私我，若不是輕鬆差事，未必會派我來。”
兩人都以為事情到此便算結束。
千葉站起拍拍手，吩咐：“把它挖出來，等太陽升起時燒掉，這人應該就能好了。”
算算時間，距離破曉不足兩刻，花辛從門口找來小鋤頭，在門外挖了個坑，進門把蘑菇拔掉。
菌類一般沒有根莖，拔掉這朵蘑菇，花辛卻發現這朵不僅有根莖，還紮根很深。
拿着小鋤頭一直往下刨，足足三尺深，將整條根莖取出時，黎明前的黑暗到來，房中一下子黑了不少。
導致兩人均未發現這條根莖尾端纏繞着的東西。
待一絲陽光重回大地，兩人準備焚燒蘑菇之前，才看到附着在根莖上的東西——一片巴掌大小的龜甲。
千葉拾起殘破不堪的龜甲，刻痕已經嚴重磨損，依稀能辨認出複雜的構造，每一道刻痕中仍蘊含著不明顯的魔氣。
顯然，蘑菇是長在龜甲只上的，應該就是這龜甲，為蘑菇提供了生長所需的魔力。
吸凈龜甲上殘留的魔氣，千葉將龜甲收入乾坤袋：“不知這龜甲是何來歷，先把那蘑菇燒了吧。”
花辛聽令，取出火摺子，於先前挖好的坑裏，燃盡了蘑菇。
確保蘑菇屍骨無存，兩人返回查看無皮人情況。
無皮人仍傷痕纍纍，甚至有了陽光后，皮肉細節能夠看的更清楚，顯得越發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