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故人
謝汐兒從未去過北燕，但北燕暴君十分陌生，在長姐面前的柔情順勢收起，恢復以往平靜，淡定從容又優雅。
這一刻，趙青蘿知道，憐兒長大了，不是少女那般純真無暇。
不知為何，她很心痛，若沒有那些是是非非，憐兒依舊和從前一樣。
迅速長大變的沉穩懂事，在她眼裏，並非好事。
父母不在，家族盡滅，有那麼一瞬，她恨過憐兒。
如果憐兒沒有一意孤行，沒有任憑宇文厲接近，姑母就不會幫助宇文厲，趙家也不會。
沒有那一切，趙家就不會滅亡。
可後來，她不恨了，只覺的想法太簡單，宇文厲的野心一直都有，不會因誰改變。
趙家是先皇心腹，姑母又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誕下皇子，宇文厲怎可能放任趙家？
沒有憐兒，也會有別人，權貴並非只有趙氏一族。
“參見北燕國君。”
思慮之時，淡淡的女子聲響起，恭敬又疏離，給了一國之君該有的面子。
厲風唇角微勾，笑的樣子和寧世遠有些像。
強者，特別是手段很像的強者，有很多相似之處。
“寧遠侯夫人做客，本君該盛情款待。不知何時有空，與寧遠侯一道而來？”
似是邀請，但沒有邀請的意味。
東齊和北燕關係很尷尬，在齊京，沒有臣子和北燕私下接觸。
“侯爺繁忙，我不能替他做主。”
簡單一句，委婉回絕，旋即她看向趙青蘿，之後朝厲風行禮，“先行告退。”
厲風沒有挽留，擺手示意她離開。
謝汐兒緩緩出了廳門，離開時，她有些擔心阿姐。
伴君如伴虎，六年多來，阿姐做了宰相，必定付出無數艱辛。
可事關北燕，她手再長，寧世遠勢力再大，也不能插手旁國。
人一走，殿內寂靜一片。
趙青蘿一如往常，恭敬有禮，“參見……”
國君兩字還未溢出，勁道襲來，旋轉間，她就被緊緊抱住。
趙青蘿擰眉，掙紮起來，卻落入一雙深邃的眸。
“看到故人了？”
似疑問，又像篤定。
趙青蘿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他，欣然承認，“嗯，你不要傷害她。”
下意識的，她加了一句。
即便伴隨多年，但對厲風，他的殘忍手段，總是超出她的想像。
動誰都可以，她不會過問，唯獨趙家不行。
那是她最柔軟的地方，她不可觸碰的逆鱗。
“阿蘿，你太看得起本君。寧世遠的女人，誰敢動？”
就算是一國之主，他也不會。何況，他為何動，沒有任何理由。
一聲阿蘿，叫了多年，每次趙青蘿都彆扭。
只因這聲稱呼，是父母兄長喊的，最親近的人才可以。
“來之前，本君已和寧遠侯見面。”
低沉一句傳來，趙青蘿身子微僵，眼神迅速冷凝，她認真的看着厲風。
“他竟答應與你見面？”
多年前，帶領寧家軍風靡戰場，一舉擊退北燕，致使北燕潰不成軍，休養多年。
那時候，厲風還是大皇子，正是戰亂，皇庭更加亂，他才趁機攻城，平定紛爭。
雖性格殘忍，但不得不說，他的雷霆手段極快穩定朝綱，北燕百姓才有太平日子。
厲風笑了，渾身泛着君王之威，又有幾分柔和，“本君以為，寧遠侯這人，永遠不會有軟肋，誰知……”
說到這他停住，朝着謝汐兒離開的方向看了眼，“趙家哪個妹妹？”
既是故人，就是趙家人，阿蘿是趙家嫡長女，剩下的女子都是妹妹。
“趙家最受寵的四妹妹。”
在趙憐兒眼裏，所有趙家姐妹里，趙青蘿最風光，也最有地位權勢。
但在趙青蘿這，她很羨慕憐兒，得了姑母寵愛，又被大哥捧在掌心，父親雖不管，但每次和她書房談話，都會提及憐兒。
言語間，是對憐兒的呵護，表面慈父，內里柔軟。
厲風一下子明白了，“原來，她就是那位小孔雀。”
趙青蘿疑惑，她何時說過憐兒是趙家小孔雀了？
“是不是好奇？”
一句戳破她的心思，她點頭了。
然而，厲風笑了，笑的格外璀璨狡黠，“不告訴你，除非你親本君。”
明明那麼嚴肅，卻說著最不正經的話。
趙青蘿沒理他，逕自走到桌椅邊，倒了杯茶喝着，“宴會這麼快結束了？”
“你拐了寧遠侯夫人，寧遠侯還有心思用膳？他都要走了，宴席也要散了。”
何況，他看的出來，宇文厲不想和北燕糾纏，他這次入齊，宇文厲不得已招待。
興許因為阿蘿的原因，他第一眼看到宇文厲，就不舒服。
那種不舒服襲達全身，很想大手一揮，砍了。
當然，那是東齊帝王，涉及兩國，他不會拿北燕涉險。
“你和寧遠侯見面說了什麼？”
厲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告訴你。”
依舊是四個字，但這次很認真。
趙青蘿清楚，無法在他嘴裏撬出有用信息。
索性，她起身，手往殿門外一點，“君上，夜色深了，臣要……”
話還沒說完，厲風就自然的進了內寢，似乎這裏，才是他就寢的地方。
這種無賴，趙青蘿見識過，可她沒想到，東齊皇宮，他還敢這樣。
這裏不是北燕，不能隨性而為。
可是，厲風說一不二，她無法拽他出去。
和堂殿外，謝汐兒順着來時的宮道往外走，北燕國君已經回來，晚宴肯定結束了。
“汐兒。”
焦急的女子聲音傳來，宇文青禾快步走來，到了跟前，她壓低聲音。
“確定了嗎？”
眼神交換，謝汐兒明白一切，她努力剋制心情，輕輕點頭。
募的，宇文青禾雙手顫抖起來，眼神也開始閃爍。
各種情緒充斥，她不知作何反應。
憐兒活着，趙青蘿也是。
趙家人，命不該絕。
或許該說，對待好人，上天不會太殘忍。
“青禾，時辰晚了，我們走吧。”
她和趙青蘿私下見面的事，目前瞞住，但宇文厲心思細膩，不是輕易唬弄的人。
所以，她要儘快離開。
宇文青禾明白，隨她遠走。
到了盡頭，侯府暗衛隨行，城南門外馬車等待。
然而，還沒走出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