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打芭蕉散,牆摧恨憑生(一)

第10章 雨打芭蕉散,牆摧恨憑生(一)

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陳路躺在床上,思緒開始將白天所發生的一幕一幕如同電影般在自己腦海中放送:

從早上跟着全班同學還有老師一起到西城郊外的新手試煉區;

到被突然出現的燎原狼團滅;

再到自己躲藏在悶熱的溫泉水底,惶惶不可終日的等待死亡來臨;

然後是鐵壁王華天雄的突然出現,告訴自己西陵礦場遭到妖獸突襲;

又莫名其妙給了自己一具王級妖甲,曾經夢寐以求的成為一名妖甲戰士的機會,突然從天而降;

再然後是自己跑回長安城南門,向巡邏的軍隊士兵求援;

……

一開始,陳路意味着一切不過都是巧合,試煉去遇襲和西陵礦場遭到妖獸攻擊,這兩件事之間應該沒有什麼聯繫。

可是當督察局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切沒有那麼簡單。

督察局是什麼單位?

那可是專門負責政府內部以及軍隊中間貪腐或重大政治案件的部門,一般的案件,他們根本不會理會。

也就是說,每次他們出現,要麼是驚天大案,要麼是重大政治事件。

可一群高中生在畢業試煉中遭受到妖獸的突襲,這算是什麼“重大政治事件”?

除非這裏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牽扯到一些令人震驚的內幕。

而這時候,陳路又不禁想起了徐莫傾離開前那句意味深長的話——長安城和西陵礦場之間的通訊線路,被人給破壞了。

到底是“人”,還是妖獸?

妖獸可沒那麼聰明,就算是王級的妖獸,擁有不亞於人類的智慧,但它們也得先知道電話線的埋設線路啊?

除非這中間,有人類在和妖獸勾結,把這些訊息透露給了妖獸!

想到這裏,陳路猛地一個寒蟬,心裏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個可怖的念頭:

難道說這次的事件中,真的有人類和妖獸勾結,製造慘案的可能?

別以為人類和妖獸屬於食物與獵物的關係,不共戴天,人類當中就不會出現叛徒,和妖獸進行勾結。

從古至今,人類當中最不缺的就是叛徒。

歷史上,無論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還是村與村之間的械鬥,內奸和叛徒的身影都永遠活躍在其中,有些人的道德底線和思想意志是難以捉摸的,他們總是會為了種種匪夷所思的原因,就輕易出賣自己的同胞和戰友。

人類當中出現叛徒,和妖獸相互勾結謀取利益,這件事早在上百年前就已經出現了,為此人類還清洗了很多意志不堅定的叛逆者,這些人,在俗語中被稱之為“鬼仔”。

人類文明延續到今日,為了保持人口的昌盛和發展,人類在絕大多數刑罰中已經取消了死刑這個選項,但迄今為止,唯一能保留下來必須被執行死刑的犯罪,就是勾結妖獸的“反人類罪”。

具陳路所知,長安城外還有很多曾經因為犯罪被流放的罪犯,而這些人當中,就有一部分賣身投靠了妖獸,成為他們潛伏在人類當中的“鬼仔”。

如果這一次的事件,真的跟這些背叛人類的鬼仔們聯繫在一起的話,那陳路覺得,督察局的出現倒也合情合理了。

只是那些人攻擊西陵礦場倒也罷了,他們為什麼要對付像西城中學畢業生這樣一群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難道是因為在攻打西陵礦場的過程中,那一群燎原狼迷路了,誤打誤撞才闖進了新手試煉區?

陳路越想越覺得這個問題充滿了困惑,他完全找不到自己和自己的同學們被牽扯進這件事的動機和理由。

不過幸運的是,在這次的慘劇當中,他卻是最幸運的那一個,不僅活了下來,還得到了甲王華天雄的承諾,有機會拿到一具屬於自己的妖甲。

看來自己要成為強大的妖甲戰士這個夢想,就快要達成了啊!

想到自己即將擁有屬於自己的妖甲,成為一名強大的妖甲戰士,威風凜凜的穿着拉風的甲胄,站在周圍街坊鄰居的面前,陳路的心情,漸漸又好了起來。

於是這時候,他下意識地將手伸進懷裏,摸出了那顆散發著微光的星雲球。

那顆如夢似幻般的球體依然呈現出星河般令人迷醉的浩瀚模樣,入手觸感,如同捏着一團雲霧般不太真實,不過它卻老老實實的漂浮在陳路的指尖,裏頭的那隻強大的妖靈,也依然保持着那副兇狠殘暴隨時好像要去和人干架的姿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路總覺得那妖獸的活力好像減弱了一些,隱隱有種頹靡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脫離了寄主,所以妖靈的生命力也在不斷流逝?

陳路以前就聽人說過,離開寄主以後,妖甲也會逐漸邁入死亡,不過他不知道具體的過程是怎樣的,這段時間又到底需要多久。

但是現在他感覺到了,即使是王級的妖甲和妖靈,脫離寄主的時間恐怕也不能過長,否則死亡的速率應該是很快的,最多也就是在兩三天之內。

或許只有達到皇者級別的妖甲,才能在脫離宿主之後依然擁有強橫的實力,甚至可以外放到體外和強大的敵人進行戰鬥。

那麼說來的話,他明天就得儘快想辦法把這具妖甲送回華家了,否則萬一這妖甲真的“死”了,華家會不會履行華天雄的承諾,那還真的很難說了……

帶着一絲忐忑的期待和股難言的興奮,陳路慢慢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趕快進入休眠狀態。

他已經在幻想這明天將這具妖甲送回華家,然後拿到屬於他的那頭蹄呤獸,再接下來迅速進行煉化,擁有屬於自己的強大妖甲的那一刻了……

可是第二天,陳路卻在昏昏沉沉中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給弄醒了。

他睜開眼一看,才發現天色剛剛泛紅,那是太陽還沒有躍出地平線的標誌,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早就來攪醒了他的清夢。

可是當陳路打開門的時候,卻被門外那龐大的陣仗給嚇呆了。

只見一個胖乎乎額頭還在不停冒汗的禿頂大叔站在他門口,身後圍着一大圈人,一個個面色悲戚,眼泛紅光,看着陳路的眼神,就好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樣。

“你們是……”陳路微微一愣,隨即突然感覺到這群人有些眼熟,頓時一下子呆了起來。

那個禿頂的胖男人卻沒有給他緩和到時間,當即從肥膩的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柔聲對陳路說到:

“陳路同學,我是西城中學教導處主任王金髮,我有點兒事想代表學校向你詢問一下……”

陳路這才恍然大悟,他終於想起來了,眼前這個禿頂的胖子確實是學校的教導處主任,他以前曾多次在做早操的時候見到過,不過那時候王金髮都是高高的站在主席台上,和他隔得太遠,所以記得不是很清楚。

而周圍那些面帶戚容的人,則是他那群倒霉的同學們的家長。

這一下,陳路立刻明白王金髮的來意了,當即讓開半個身子恭敬地說到:

“王主任您好,有什麼事進來說吧。”

王金髮探出頭去,從他肩頭望了一下那逼仄而低矮的屋子,立刻擺出一副受之不恭的表情:

“進去就算了,我只是隨便問幾個問題,在這裏稍微打擾一下你就可以了。另外這些人你也應該認識,他們都是你那些同班同學的家長,有些情況,他們也很想了解。”

陳路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朝那群家長微微鞠了鞠躬,算是表達問候。

接下來王金髮就問了一連串問題,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他們這次畢業試煉的遭遇和細節,從他的表現來看,這些問題,更多應該是身後那群家長們想知道。

畢竟自己的孩子早上還在家裏快快樂樂的和家長吃着早飯,出門一趟,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堆血肉碎末,這種事,落到誰身上都會覺得受不了。

陳路也很理解這群家長們的心情,於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儘可能的回答王金髮所提出的所有問題。

只有在回憶到那群同學們是如何被狼群獵殺,又是如何一個個在凄厲呼喊中死去時,他的情緒才出現了波動,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的神色。

畢竟那血肉橫飛的場面,不管誰回憶起來都會覺得心有餘悸,陳路只不過是一個運氣稍微好一點點的高中生,如果沒有遇到華天雄,他恐怕也會成為那群倒霉蛋同學當中的一員了。

所以當他回答完王金髮的問題之後,整個人就像是被從地獄裏撈起來一樣,臉色同樣蒼白到難以言喻,而王金髮身後的家長們,則已經哭成了一片。

等到好不容易應付完王金髮,又打發掉那群哭哭啼啼的家長后,陳路抬頭看看,才發現天色居然已經到了晌午。

不能再耽擱了,得趕快去華家!

陳路匆忙關上房門,都來不及和隔壁的小香打聲招呼,就帶着那具他視若珍寶的妖甲,急匆匆的朝着城中心的方向趕去。

長安城原本就是一座非常發達的現代化都市,在大災變以前,它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通海”。

當時這裏曾經是彤國的重要港口經濟城市之一,擁有世界上最大的深海港和最繁忙的海運貨物吞吐量,經濟實力和人口基數都相當龐大,所以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大災變的時候,長安城能迅速建造一個地下掩體城市並且保留大部分人口的原因。

不過因為害怕太陽風暴導致的海嘯和水位上漲,長安城當時興建的地下掩體,並沒有建在通海市的正下方,而是選在了靠近城西山體更多的地方。

後來太陽風暴逐漸停止肆虐之後,人類從地底回到地面,就在原有的通海市殘留建築的基礎上,興建了這座全新的城市。

當時為了能夠祈求上蒼保佑,讓新建的城市平平安安,人類就取了“長治久安”的寓意,將這座城市改名為“長安”。

這也是為什麼長安城的建築如今變得頗有些古怪,城內擁有多座起伏不定的山峰,而城外有城,還是一座廢棄的大半建築面積都浸泡在海水中的城市的原因。

不過這一切,都不能掩蓋長安城市中心的繁華和昌盛。

階級是人類自古以來就有的關於地位和身份的劃分,不管是奴隸制也好,封建制也好,哪怕是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也不能完全消滅人類之間階級的劃分。

而不同的階級地位,就享有不同的社會待遇,這一點,即使在大災變之後也未能完全避免。

和長安城外廓那些低矮而又破爛的小平房比起來,長安城市中心,就是屬於階級社會中上流貴族們的聚居地,所以這裏無論是建築也好,環境也好,綠化面積也好,就連空氣,似乎也比周圍那些破破爛爛的貧民區要高了好幾個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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