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戀愛
霍家峰隔段時間還能收到父親的來信，雖然無非是家裏一些瑣事，什麼村裡開始交公糧了，家兵太笨學習不行啦之類的。
但他卻從來收不到董芸的來信，因為董芸根本就不會寫信，而他也從來不給董芸寫信，因為他知道董芸根本就看不懂信。即使媒人說董芸自己看書寫字，他心裏也明白，一個沒有上過學的人怎麼會寫字呢。
現在霍家峰感覺自己離董芸越來越遠了，離趙雪兒越來越近了。他有時感覺，以後必須要和一個一年也就見一面的人結婚，有點不可思議，像牛郎織女嗎？那樣的愛情太古老。他感覺徐志摩和自己結髮妻子分開是合理的，兩個沒有共同語言的人為什麼要在一起呢。
自從第一天遇到趙雪兒，兩人接觸的越來越多了，聊的越來越多了，其實離男女朋友就差一張窗戶紙了。
他們的關係最終還是又近了一步，這一步發生在浪漫的海邊。
“北方師範學院”所在的牛市離着海不遠，走過去需要穿過橫擔在中間的一條鐵路，大約三四公里就能到海邊了。
一個周五下午放學，趙雪兒又來到霍家峰的教室門口，他們已經這樣以朋友的身份約出去很多次了。趙雪兒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同學們的騷動。
……
“霍家峰，你女朋友來了……”
“師生戀啊……”
當然，這些話沒有讓趙雪兒聽見。每每這時候，霍家峰總是說“我們高中同學，敘敘舊”，可是哪個高中同學能這麼頻繁的敘舊呢。
這次，趙雪兒說想和霍家峰一塊兒去看看海。
雖然“北方師範學院”離着海不遠，但是霍家峰入學兩年也就去海邊一兩次，人就是這樣容易忽略身邊的美景，卻總在別人的嘴裏聽到遠處的景色，嚮往着看不見的遠方，可能是看景不如聽景吧。
對於趙雪兒的邀請，霍家峰答應了。雖然他感覺有點對不起董芸，但是他總是對自己說“我們只是高中朋友聚聚”。
周六早上，霍家峰像其他戀愛的男同學一樣，把臉和頭洗的乾乾淨淨的，穿上最喜歡的衣服，然後騎上自己的自行車，來到趙雪兒樓下。
這次等的時間有點長，因為趙雪兒也仔細的打扮了自己。
三四公里的路，霍家峰騎車帶着趙雪兒。兩人邊騎邊隨便聊着，話題沒有經過特意挑選，從社會時事到理想未來，霍家峰感覺這和董芸的聊天完全不一樣。一個是一來一往有問有答，一個是答非所問，不在同一頻段。
車行到半路，突然趙雪兒緩緩的把手伸進了霍家峰上衣的口袋裏，順勢輕柔的抱住了他的腰。
……
談話仍在繼續。
……
霍家峰明顯感覺一股熱血湧上頭來，他有些激動，甚至有些反應。
但是他盡量保持着冷靜，繼續和趙雪兒東拉西扯的聊天。
就這樣，一路騎到海邊，一路被趙雪兒輕柔的抱着到海邊，這是霍家峰第一次和女生這樣親密接觸，即便是董芸他們也沒有任何肢體接觸。
海邊永遠和浪漫在一起，無論它內里多麼複雜，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永遠是那樣乾淨，海納百川是把一切都埋藏在了她的心（海）底。
霍家峰和趙雪兒騎過狹長的林蔭小路，跨過中間的鐵軌，緩緩的停在了海邊。
這裏的風景令人陶醉，他們走過沙灘，沙灘上留下兩串腳印，他們走過海邊的小木橋，就飄過一陣笑聲。
走過一段之後，趙雪兒就慢慢的跑到前面，然後把手背到後面，伸到霍家峰的方向，雙手抓撓着，似乎在示意霍家峰去握住這雙手。
握住這雙手，無疑默認了戀愛關係。
霍家峰突然又心跳加速了，擺在他面前兩個選擇，握住這雙手，就等於選擇了趙雪兒，她漂亮，有文化，和自己在一個頻道。不去握住這雙手，就等於選擇了董芸，她也不算難看，但是她沒有文化，感覺絲毫不懂人情世故，而且兩人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少了。
難以抉擇的唯一原因，是他和董芸已經訂婚，雖然沒有法律效益，但這是一種道德上的承諾。
趙雪兒的手仍然在伸着，她背向霍家峰，所以不知道她此時此刻是什麼表情，如果讓任何一個人去猜測，我想他們的結果肯定是“她在焦急的等待一個結果”。
霍家峰最終握住了那雙手，或許離開董芸太久了，他也快忘了這個定親的未婚妻是什麼樣子了。
那天，霍家峰和趙雪兒在海邊走了很遠，等到回到學校已經是深夜了。到了趙雪兒宿舍門口，她站住了，良久。
……
“我們找個地方獨處一會兒吧。”趙雪兒說。
這是戀愛的感覺啊，兩個人想找一個私密的地方，孤男寡女，去肆意的感受碰撞的火花。
……
“好……”自始至終，霍家峰都感覺自己在按着趙雪兒的安排進行。
這和與董芸相處完全不同，一個是毫無主見，完全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聽他的安排。一個好像在安排着他，假設以後成家，至少會和他一塊兒規劃未來，當然很有可能替他規劃好未來。
兩個人沒有去宿舍，獨處的地方還有哪裏？
——教室。
學校的教室很多時候成了這些學生的私密空間。
趙雪兒帶着霍家峰又漫步到教學樓，這時已經九點多了，教學樓稀稀落落還有幾間亮着燈。大學的校園，晚自習不做要求，晚上學習的同學就自己尋找教室。今天是周六，九點多還在亮燈的教室也許是有人還在自習，但也有可能是兩個情侶的私密空間。
霍家峰和趙雪兒把自行車停在樓下，進了教學樓，走過昏暗的走廊，來到最裏面的一處教室，教室前後有兩個門。他們走進教室，就把前後兩個門都關上，然後反鎖了，趙雪兒又推了兩張桌子把門堵上。
現在，這裏成了兩個人的私密空間了，一對剛戀愛的情侶，在最初的三個月裏會無法控制的想和對方在一起，尤其是獨處。過了三個月的“蜜月期”，矛盾會逐漸暴露出來。
霍家峰和趙雪兒剛確認關係，還不存在矛盾一說，現在他們眼裏的對方是最好的，情人眼裏出西施。所以他們想多一點時間獨處，尤其感性的女生趙雪兒。
兩個人就這樣在一個屋裏坐着，過了好久，趙雪兒站起來了，走到窗前，靜靜的看着窗外的月亮。霍家峰也從後面跟過來，就緊挨着趙雪兒站在那裏。
他並沒有敢再有多餘的手上動作，今天牽了趙雪兒的手，他已經感覺過火了，這可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啊。
霍家峰站過來后，趙雪兒轉過身來，面對着霍家峰，霍家峰也就轉過身來。
此時，面對面而站，距離不大於十公分，霍家峰能清晰的看見趙雪兒飽滿的額頭和長長的眼睫毛。
趙雪兒又抬起頭，說到：“你說我們會這樣相守一輩子嗎？”
一瞬間，霍家峰腦袋裏又閃過了父親的話“做人要講良心，不能對不住人家女方”，伴隨着的是董芸樸實無華的一張微笑面龐。
但當他低頭的時候，眼看着趙雪兒這張朦朧的精緻的臉，水汪汪的大眼睛伴隨着有節律的眨動的眼睫毛，他能聞見淡淡的香水味，還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
剛才的念頭，瞬間又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
霍家峰低頭下去，眼睛裏是趙雪兒淺紅的雙唇。
……
他輕輕的吻了她，做為剛才問題的回答。
……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感覺里他的雙唇觸碰到了一對柔軟的有溫度的，甚至會放電的某種聖潔的存在。
但他腦海里又閃過了父親的話和董芸的臉龐，所以只是稍微觸碰，迅速又離開了。
“我不能！”他小聲說著，轉身回到剛才的座位坐下來，腦子裏亂亂的。
趙雪兒也跟了過來，對面坐下。
“怎麼了？”她輕聲問到。
霍家峰只是低着頭，沒有回答。
趙雪兒又站起來，她雙手就捧住了霍家峰的臉，慢慢的把霍家峰“提”起來，當霍家峰的臉和趙雪兒一樣高時，這一次是趙雪兒主動吻了上去，而且是長久的吻。
……
霍家峰沒有拒絕，只是身體不由得開始極度的興奮起來，一條腿不停地抖動。
十幾秒后，兩個人停下來，又坐回原處。
“沒想到你反應這麼強烈，我都沒事。”趙雪兒能猜到，這是霍家峰的初吻。
……
兩個人又安靜下來，相對而坐，直到牆上的鐘錶時針指到“12”的位置，才整理好了，從教室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