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人也要償命
西赤，又名妖都。
自古以來西赤便是聲名遠播的妖怪都市，但如今，對於“妖都”二字的由來，人們早已遺忘在漫長的歲月當中，滄海桑田的變遷，使得人們漸漸忘了它真正的含義。
現在人們說起妖都，任誰都會第一時間想到這裏是最強除妖世族——微生氏的根據地，以及那位活了五百多年，被譽為最強除妖師的微生道一族長。
那些善良的人們，稱他為道一仙人；希望他死去的，則直罵他“老不死的”。
正因為有微生道一這個特殊的存在，妖都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妖物傷人的事件，但凡惜命的妖物都會對妖都敬而遠之，退避三舍。
久而久之，妖都無妖，已經變成了人類最安全的城市。
然而，世間沒有永久的太平。最近的妖都也變得不再安全了，每當夜幕降臨，便有各類妖物出現。
為了消滅妖怪，這一天夜裏，微生道一的曾孫女，也就是微生家的二小姐，微生憶夢親自出馬，參與了滅妖行動。不幸的是，消滅妖怪的過程中，她差點變成了妖怪的美食。在她生命垂危之際，一名男子救下了她。
正確地說，她是被另外一隻妖怪給救了。男子救人的方式，着實令人羞於啟齒。
那樣的方式……她寧可一死。
於是，她揮劍砍向了他。並且追殺了他整整幾條街，二人在西赤的樓宇間，跳躍飛奔，兩道黑影猶如鬼魅。直至最後，她一路追着他，來到了一棟摩天大廈的天台上，兩人互相對峙。
微生憶夢一身白色長袖襯衫，外套一件修身紫色開衫，配着底下黑色荷花短裙，腳上一雙簡約的白色平底鞋，完全一身妖都夏日常見的裝束。
而她的容貌堪稱絕世，身材苗條，腰身纖細，且胸脯飽滿結實。那一頭烏黑長發像瀑布般垂下來，長度竟超過了恰好遮住臀部的短裙，底下露出雪白的大小腿，嬌美中透着剛毅。
被追殺的男子名為葛不俊，長得體貌俊美，一副粗礦不羈之態，一襲白色長袍，腰身扎着一條黑綢緞帶，交領幾乎開至肚臍眼。
趁她仗劍喘氣休息的間隙，他笑道：“你如此窮追不捨，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我呸！無恥妖孽！你還敢嘴上占我便宜，今天我非除掉你不可！”說完再次揮起手中大劍，衝著男子就是一記斬擊。
“喂！喂！”他單腳用力一點地，身體靠後險險地躲過，“有你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誰要你救了？再說有你那樣救人的嗎？竟敢趁我……趁我……”她美麗的臉蛋兒不覺飛上了一抹紅暈，底下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你讓我說幾次才肯相信，我對你絕無半點非份之想，那真是為了救你，才不得已而為之……””葛不俊舉起一隻手向著夜空發起了毒誓，“蒼天可鑒，我……”
“無恥！”她又一劍刺向他，阻止他說下去，“今天我非要滅了你這隻妖孽，為民除害！”
葛不俊一邊躲避，一邊感嘆：“自古殺人償命，救人也要償命，我倒是頭一回聽說，就算我是一隻妖，上蒼也有好生之德吧，像我這麼心地善良的妖，你真忍心殺了我？”
微生憶夢停下動作，“大不了殺了你，我再自殺，還你一命就是！”
他料想不到微生憶夢竟然會說出此等話來，啞然失笑，“一命還一命，這樣倒也公平，但如此一來，我豈不是……”
“廢話少說！受死吧！”她不容他繼續說下去，揮着大劍，就是一陣狂砍。
葛不俊連續幾個後空翻，躲過了劍招。但微生憶夢攻勢不斷，已將他逼至天台護欄邊。
倏然“啪”的一聲，她的攻勢被阻止了。高速移動中的劍身被葛不俊一腳踩在了護欄邊上。
“好好聽人把話說完啊，這麼凶，當心以後會嫁不出去。”
“要你管！”微生憶夢臉色緋紅，憋着勁試圖將劍抽回來，但劍好像完全焊在了護欄上，紋絲不動！
“好吧。我投降。”葛不俊一臉無奈的表情，不想與之繼續糾纏下去，“既然你這麼希望我死，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且先死一死了。”
說完，他笑着張開雙臂，身體向後一倒仰，整個人便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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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亮染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暗紅色。妖都自個上個月開始，便被一股不詳的氣息給籠罩着。
這是妖氣，普通人自是無法辨識。它就像一團看不見的水蒸汽包裹着整座城市，預示着這座城市正變得越來越危險。
葛不俊站在街角的暗影處，仰望對面剛剛跳下的大廈，活動了一下靴子裏的腳趾頭，剛踩着劍的腳，還有一股火燒般的痛楚。
“聖道之劍果真不凡！幸好主人還是個黃毛丫頭。老頭子，你這個曾孫女也未免太刁蠻任性了些……”自言自語過後，他轉身隱於夜色中。那背影卻彷彿沾染了太多的滄桑，那背影彷彿沾染了太多的滄桑，無法將他與一個年輕人聯繫一起。
當葛不俊回到自己的安居之所——“有家茶餐廳”——已經是半小時后的事了。
與往常一樣，他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從旁邊的巷子拐到了後門。
此時的茶餐廳，正門前的停車場一輛車也沒有。以往這時候還有客人，自從城中夜晚有妖怪出沒后，鬧得人心惶惶，餐廳入夜以後基本也就不會再有人逗留了。
他走上台階，撳下門鈴，不一會門嘎吱一聲開了，出現一個身着艷紅旗袍的女子。
“俊哥哥，你可回來了！”隨着話落，旗袍女子直接朝他撲了上來，一把摟住他的腰。
“喂、喂！輕點！抱這麼緊，你想勒死我啊？”葛不俊抗議道。
一如既往，每一次他夜裏回來，白雪都會“投懷送抱”，葛不俊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但今晚她抱得異常用力，就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這麼晚才回來，人家擔心死你了！”白雪鼻子一陣噏動，在他身上嗅嗅，突然放開他，“有人類女人的味道！怪不得這麼晚才回來，怪不得這麼晚才回來，你竟然又和別的女人鬼混，嗚嗚嗚……”
白雪轉身雙手捂着臉，嗚嗚咽咽地哭起來，但哭得實在太假了點。葛不俊很早以前就認定，白雪實在沒有演戲的天分。
白雪身為“有家茶餐廳”的廳長，平時負責餐廳的日常管理。葛不俊雖是餐廳老闆，但基本是一個甩手掌柜。
白雪聰明能幹，不但善於經營，更是一名搜集情報的高手。而這一切，主要歸功於她那火辣的身材，以及門前一對可愛的兔牙。她張口一笑，雖非傾城傾國，卻也令人心蕩神搖。在茶餐廳附近一帶，她已經是有名的美人，不少客人都是慕她之名而來，大多數客人與其說是來用餐，不如說是為了看她一眼。
多虧了她，葛不俊才有那麼多的空閑時間，盡情地遊戲人生。對於白雪“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葛不俊早已習以為常，但他因為肚子裏憋着一泡尿，急着進屋去。
“別鬧了啊。我可是被那個除妖師小丫頭，追了半個晚上，好不容易才甩開她回來。”葛不俊讓過她，逕自向屋裏走去。
“除妖師小丫頭？”假哭的白雪放下掩面的手，一看葛不俊已經沒影兒了。接着她小嘴兒一噘，小聲嘀咕：“人家正要跟你說，屋裏正有一個可怕的除妖師等着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