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痴念
明月高懸半空，透出層層薄霧，照在山間。
北柳正想問是誰能夠在酒之一道上超過老師，卻聽書院院長問道：“是不是想問我為何要讓東雪去參加牡丹花會？”
北柳微笑應道：“正是，師妹喜歡清靜，不喜歡那種噪雜紛亂的場所。所以難免會心中煩悶。”
書院院長抬頭看了高聳的明月一眼，開口緩緩說道：“我自然知道東雪的性情，所以那件事發生以後，我讓她在陋巷中練了三年的琴，就是想讓她斷了心中那份痴念，可是雖然三年已過，她心中仍有掛懷。”
“既然清靜不能斷了她心中那份痴念，那就讓她去喧鬧中去找尋吧。”
“可是，弟子有些擔心。”北柳說道。
書院院長說道：“你不用擔心，冬雪雖然沒有斷了那份痴念，心志卻是極為堅定，這些喧鬧又怎麼會讓她加重那份痴念。”
北柳沉默片刻，說道：“若真是需要書院中人參加，弟子願意前往。”
書院院長瞪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你們幾個都疼惜這位小師妹。難道為師就不疼她嗎？”
“你處事穩健，知禮守正，對外處理事務，自然不在話下，可是你可知道，這一此卧佛寺那幫和尚派出一個年輕陣師。”
“年輕陣師？”北柳微微一頓后說道：“是那個這兩年風頭強勁的柳空如？”
“不錯，就是他。”書院院長說道。
北柳微微一怔，他知道柳空如，雖然是卧佛山俗家弟子，可是並沒有減弱他身上應有的光環。
這幾年來，他境界提升極快，僅僅用了六個月就已經從神遊進入了無距。
六個月從神遊邁入無距，這樣的境界進步的速度，就整個鏡湖大陸都引起的極大的震動。
他年紀不大，相貌不凡，在棋道之上也有非凡造詣，棋道更是得到文壇領袖柳先生的讚譽，今年更有人把他和南楚的明台玉樹稱為鏡湖雙璧。
不但如此，他更是悟出了星河盤上上古奇陣，落木陣。
卧佛寺方丈鳴鐘開言，說此子是近百年卧佛寺中少有的天才。
“聽說他已經悟出了上古奇陣落木陣，此陣雖然在星河盤中排名第六，可是威力卻不在師妹那套奇音陣之下。”
“不錯，他境界不低，倒也算是一個敵手，既然那些老和尚派出一個陣師，自然想見識一下中周的陣道，若是咱們用其他方式取勝，恐怕會讓他們落下話柄。”
“你們四人，只有冬雪修的陣道，若她不出手，難道還要為師出手嗎？”書院院長淡淡說道。
北柳知道大師兄苦修謀道，自己和西風修的是武道，若他們三個出手，自然不會有任何閃失，可如今對方既然要看一下陣道，也只有冬雪出手最為合適。
北柳連忙行禮，連說不敢。
書院院長看了他一眼，又道：“那日你們都不要下山。準備過些天的書院入院試。”
北柳還要在說什麼，只見書院院長揮了揮手，催促他趕快離開。
北柳知道老師性子雖然隨和不拘小禮，可一旦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當下不敢多言，轉身離去。
書院院長喝了一口酒，望着天空的明月。看天空中微風正起，吹動流雲緩緩飄動。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既然想要翱翔在九天之上，又怎麼能不經歷些風雨。”
……
……
東城的朝天街旁有一處府邸，紅牆之上的飛鳥裝飾，展翅欲飛，顯得極為講究。
府邸並不算大，可卻沒有人敢因為府邸規模大小，對府邸的主人有一絲的輕視。
府邸之上有一塊金框牌匾，上面清清楚楚寫着三個大字：“公主府”。
若雲公主，當今天子最為疼愛的幼女。
當今天子有公主十數位，若雲公主能夠得到當今天子的寵愛，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年紀最小。
她自幼聰慧，五歲能文，七歲能詩，后又跟着楚三公子學習，當如今雖然年不十八，就已經是對琴書之道頗為精通。
傳言她十五歲那年，天子生日，她手書一遍福壽頌，字跡秀美，筆法老練，姿骨不凡，被大學士贊有古雅之風。
更兼她性情活潑喜人，又生的十分貌美，在中周境界也是頗有賢名。
月光如同道道銀輝，灑在這座不大的府邸之上。
府邸正中，有一處小湖，湖水清澈見底，幾條紅白錦鯉圍着水中的花草快樂的遊動，它們繞過花枝，不時露出水面，不知是想湖呼吸一下邊岸上的醉人花香，還是想聽一下湖邊亭台內的優美琴聲。
正在操琴的是青衣女子，容貌清麗無雙，雙目顧盼之間，更有一番嫵媚，只見她一雙白皙猶若無骨手指在琴弦之上來回彈動，琴聲渺渺，動人心扉。
不遠處坐着一個淡黃衣衫少女，她衣衫考究，衣衫之上無數紋飾，栩栩如生，髮髻上有一根晶瑩透亮的玉簪，顯得頗為名貴。
亭台外幾個宮女嬤嬤安靜站立，目光卻都在這位黃衫少女身上。似乎是在等候她隨時召喚。
琴聲縹緲悠遠，低沉寧靜。
黃杉少女卻在琴聲中聽出了別樣的一番味道。
一曲彈罷。
黃杉少女撫掌輕笑說道：“姐姐這首《玉殿秋》愈發精妙，真是讓人聽之沉醉。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達成這種水平。”
青衣女子微微欠身，笑道：“公主殿下師承楚三公子，假以時日琴藝必然在我之上。”
黃杉女子正是當朝的若雲公主，青衣女子卻是柳青青。
若雲公主哈哈一笑又道：“姐姐還不知我這位老師，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倒是不假，可是他自稱棋第一，畫第二，書第三，琴最末。要說這棋道書畫臨摹的功夫，那世間恐怕無人能及。琴藝到是聽他講的不多。”
柳青青想起當年在依紅樓上見到楚三公子時的模樣，想起他對琴道見識之深，不由得接口說道：“就算楚三公子琴道最末，也遠勝於我。”
若雲公主微微一笑，想起剛才從玉殿秋這首悠遠空靈的琴聲中，聽出了一些掩飾不住的歡愉之意，又想起了一些傳聞，似笑非笑問道：“姐姐些年深入簡出，很少見人，更別彈奏這首曲子了，我卻聽說，最近有一位蕭公子登門拜訪，姐姐不但親自接見，還給他彈奏一曲玉殿秋，真不是這位年輕公子是何等來歷，竟然能夠讓姐姐如此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