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拉攏人心（二）

胡二聽說有吃的自然答應，見方氏取出麵餅，也不等烤熱，先拿起一個便吃。

陳林回來看見胡二吃冷餅子，待問明緣由，看了看剩下的麵餅不少，把土匪嘍啰也算上，雖不能做到每人一個，卻也能人人有份，便不讓胡二去冒險拾柴，而是跑到小頭目身邊把想法與他說了，讓他派手下弟兄去拾柴禾。小頭目出來這許久也餓了，欣然應允。

少時柴禾拾來，陳林、胡二等圍着火堆烤餅，邊烤邊吃。胡二、劉一刀餓的久了，可謂狼吞虎咽，其餘人等雙手不停，不多時所有麵餅都烤熱了。

陳林先給自己人每人留下兩個，剩下的用原來的口袋裝了，提到小頭目面前道：“大哥，兄弟們出來這許久也該餓了，餅子是我買來在路上吃的，因為不曉得前面會有什麼意外，所以備的多，如今倒正好拿來招待眾位弟兄。你拿去分給大家吧。”

小頭目伸手接過口袋，不過想到要分給所有兄弟，面上略有狐疑之色。

陳林揮手讓胡二等人過來，等他們來到小頭目面前，陳林卻把他們手中尚未開吃的餅子收作一處，然後遞到小頭目手中道：“大哥小心謹慎，才是做得大事的人。這樣，由你來把餅分到咱們手裏，咱們當著你的面吃下去，然後你再分給其餘眾兄弟，這樣總不會有詐了吧？”

胡二起先不明白陳林意思，待聽他說完，怒道：“陳林你和他廢話什麼，愛吃不吃，不吃拉倒，咱們留着自己吃。”

一眾嘍啰平日裏也是只吃半飽的，吃的裏面還摻東西，如今看見這純糧的麵餅，銬過後又散發著香氣，卻如何不想吃。一時間都瞪大眼睛等着小頭目決策，口水也不住往肚子裏吞。

小頭目聽見胡二的話也不好意思起來，不過終究不敢大意，先把小嘍啰招呼到身邊，把陳林後來給的七個麵餅分發了五個下去，言明大家不許吃，免得後來的吃不上，等分好了再分。然後把剩下的兩個還給陳林，口袋裏的小頭目先拿出三四個揣在懷裏，然後分出些給嘍啰們，再分出兩個給陳林，反覆如此。堵住陳林等後路的嘍啰也派了人過來領，麵餅分完，果然有十來個小嘍啰不曾分到。

陳林一邊吃着餅，心裏卻在好笑土匪們竟沒個識數的，要分完了再分，現在東西都到了手裏，再拿出來多難為情。

小頭目揣進懷裏的三四個餅倒不是自己一人的，而是讓嘍啰送了兩個進林子，自己只留了兩個，卻只吃一個，另一個想是要留給什麼人。

陳林雖覺得這樣分略欠公平，不過總是要比自己先吃飽了，再分給嘍啰的要好。那張獻忠、李自成不也是自己花天酒地，嘍啰小兵忍飢挨餓么？

東西分來吃了，正所謂吃人嘴軟，土匪們也變得和善起來。陳林今後也是要做土匪的，後世有句名言叫做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陳林受的是後世的樹立遠大志向的教育，卻不是古代弱其志的愚民教育，做土匪自然不會是衝著做嘍啰來的。既然選了做土匪，且別管實際情況是否會如在家中一般鬱郁不得志，起碼在志向上是要做劉邦，連李自成都看不上。

嘍啰們吃完東西，有那懂點禮節的也沒忘了道謝。陳林更樂得與他們打成一片，當即抓住機會過去與嘍啰們打招呼。嘍啰們提防胡二他們，卻不會提防陳林這種半大孩子，大家一來二去便熟絡起來。

陳林打招呼的同時與嘍啰們開玩笑嘮家常，氣氛很快融洽起來，大家也站得久了，陳林拉着小頭目坐下聊天，嘍啰中有那與小頭目關係好的、膽大的也跟着混去坐到一起，卻是為了省那站着的力氣。陳林問東問西，間插着講些後世搞笑的黃段子。

嘍啰們哪裏聽過這些，聽罷大笑不已，其餘聽得好奇，也慢慢圍攏過來。

好笑之餘，嘍啰們也被那黃的部分勾得心癢。初時不敢冒昧讓陳林再講。後來見他接二連三講出，曉得他肚子裏還遠不止這些貨，有那心癢難耐便央陳林再講，旁人也正有此意，紛紛符合。

陳林一個又一個段子講出來，其中難免夾雜些後世特有的東西，總是引起嘍啰追問，陳林便小心注意，把內容在腦子裏略作修改再講，不多時一眾土匪上至小頭目，下至小嘍啰，盡皆笑得合不攏嘴，有那笑點低的更弄得肚子抽筋卻扔不停起鬨，要陳林再講。

那邊胡二等聽得奇怪，也趕過來看。土匪們看見過胡二的功夫，防範之心又被提了起來，但既與陳林熟絡了，卻沒理由趕他胖友，更不捨得連他也一起趕來，只得讓出半邊地方來給胡二、方氏等人站，雙方仍舊保持一定距離。

陳林見丈母娘也來了，春丫也來了，黃段子自然是不好講出口了。有那腦子缺根弦的嘍啰卻還在鼓噪要陳林講，旁人心中正巴不得陳林繼續，也不去提醒。陳林早講得厭煩，卻改而講一些小故事，土匪們雖不再笑得前仰後合，卻也聽得津津有味。

黃段子好記，小故事卻未必好記，陳林講了三兩個，一時間竟懵住了，想不起什麼合適的來講。不過陳林卻不打算打破腦袋去想了，他講故事給這些土匪聽，一來是要團結這些人，二來卻是要通過故事給他們灌輸些思想。

想不起小故事，陳林打算講長篇小說，這樣不管上山後會得到怎樣的安排，這些嘍啰以後都會被未完的故事吸引到陳林身邊。也不用在故事中夾帶私貨，後世的金老爺子的小說便是活教材，既宣揚懲強扶弱，又講俠之大者愛國愛民，正適合說給這些土匪們聽。只要他們生出了嚮往之心，早晚會對現狀產生不滿，只要稍加引導，到時這些人就會自然而然傾向那個傳給他們思想的人。

陳林選擇從《射鵰英雄傳》講起，從牛家村講到酒店老闆盜寶，一直說到段天德捉去包惜弱，故事裏的楊鐵心、郭嘯天多少都有些嘍啰們以前的影子，只聽得猶如自身親臨一般，說到包惜弱救人時，一眾土匪賤人淫婦的亂罵，連陳林的丈母娘方氏也啐了一口，搞得陳林好生意外。

示意大家安靜，陳林繼續往下講，待講到郭嘯天身死，包惜弱被捉，一眾嘍啰們哪裏還忍耐得住，一時間群情激奮破口大罵，好在是說書，不是公演白毛女，不然演員可要吃大虧。

卻說小頭目派人去喊李三，李三聽見消息自然歡喜，趕緊跑去告訴龍大當家。

龍大當家聽說了也頗為欣喜，喊來小嘍啰詳細了解了來人具體情況，臉上滿是笑意，與李三說道：“來得可真是太好了！”說完一面派了個小嘍啰去告知二當家自己要下山，一面點了幾個親信連同李三一同出了寨子。

話說李三一行眼看着要走到山下，卻聽見前方傳來罵聲，待走得近了，前面罵聲陡然變大，李三聽聲音暗叫不好，龍大當家也臉有憂色。一行人加快腳步趕過去，只見眾嘍啰群情激奮圍成一圈，兀自在叫罵不休。

龍大當家憂急如焚道：“李三，前面可看見恩公陳員外家的公子？”

李三早反覆看了多遍，哪有陳林半個影子，答道：“不曾見到，會不會被圍在人堆里？”

龍大當家一跺腳道：“哎呀，誤事兒了！這光景，都該剁成肉泥了。”說完露出意興索然之色，便站在當地不動了。

李三見龍大當家不動，忍不住繞過他身子向人堆跑去，跑出幾步便大喊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嘍啰們聽見有人喊，都扭頭去看，看清來人里有大當家的便不敢鬧了，紛紛住了嘴，一時間竟忘了挪腳，仍舊圍成一圈。

陳林聽見有人喊，卻聽不出李三聲音，慢吞吞站起身來，腿腳有些發麻，便就地活動了一下。

李三奔到人堆外面停下腳，口中開罵道：“你***二牛，我他媽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李。”說話間撥開眾嘍啰，卻見陳林好整以暇站在裏面，上下打量，也是好端端的，不由愣在當場。

陳林畢竟與李三隻見過一次，看見李三，先仔細打量了一下，確認后竟彷彿覺得遇見親人一般，上去拉着李三的手道：“你可算來了。”說完這一句，竟然滿肚子話倒不出來。

這倒不是陳林故意做作，這幾日他日思夜想的便是到爬頭嶺，到了爬頭嶺，卻要等李三來才能相認，此時看見李三，那是十足的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李三上下打量，確認是陳林后大為高興，拉住陳林的手走到圈外，對着龍大當家喊道：“大當家的，陳林小兄弟在這裏，沒事兒。”

龍大當家略微一愣，狐疑的走上前來。

陳林也趕緊迎上前去，待走得近了，才看清那龍大當家三十五六歲模樣，身形高大魁梧，紫黑臉膛，馬臉闊口，倒有幾分惡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