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試驗體
“張教授，的確像劉老所說的那樣，你已經步入了唯心主義的不歸路。世界是唯物的，不依賴於我們的感知而存在，只不過為我們的感知所複寫、攝影、反映。記憶，也不是判斷世界真實的指標。唯有科學才是。科學，讓我們明白，我們這個世界，是由無數的各種粒子所構成。離開了我們人類，它也照樣存在。而虛擬世界有什麼？它不過是一段段數據堆積而成，離開了我們人類，它將不再存在。”
面對台下之人的質疑，張遠大笑：“如果你認為這就是唯心主義，那麼，我便唯心吧。誰說粒子構成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你的理論，早已落伍。從粒子、到能量波，再到弦理論，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的構成認知，一直都在變化。弦理論認為，整個宇宙包括空間都是由弦組成的。那麼，既然我們從前認為粒子構成世界，現在又認為弦構成世界，又有什麼理由去否定，數據，也能構成世界？”
質疑者被張遠說的一陣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地大聲道：“見鬼的數據也能構成世界。就算我現在一時無法反駁你的這一胡說八道，但你如何反駁，離開我們人類，虛擬世界就將不再存在的事實？一旦我們停止系統，或者斷掉虛擬世界的電源，這個你所謂的真實世界可就直接消失了。能隨人類的意願而隨時消失的東西，能算是真實的么？再退一步說，虛擬世界的規則，都是我們人類定義的，隨時都能修改。這一刻，裏面的一個NPC還是普通人，下一刻，我就可以把他變成最強大的怪物，或者直接抹殺。這種隨時能變化的東西，你認為他真實？”
張遠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事情似乎真到了唯心主義這條不歸路上。科學的進步，使得人類從唯心論到唯物論，從有神論到無神論。幾千年前，人類對科學一無所知，所以，他們只能將一切現象歸於唯心，歸於神靈。而隨着科學的進步，越來越多的以前只能用唯心、只能用神靈來解釋的現象，漸漸地都已能夠用科學來解釋。這也使得，曾經有一段時間，人類自信已經了解了這個宇宙間的所有奧秘，世上不存在神靈，唯心主義更是荒唐以及。可是，現實真是如此么?這些年來，隨着科學的再次飛速發展，人類卻發現，宇宙之間的奧秘，人類遠未能真正了解，科學也並不能解釋我們日常遇到的所有現象。反而是唯心論，有神論，更能解釋一些東西。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極其著名的科學家，在晚年轉向神學家的原因所在。彈指間，物是人非、世界滄海桑田、一切灰飛湮滅，傳說中神靈所能做到的事，豈非就像你所說的我們對虛擬世界所能做到的事？我們豈非虛擬世界的神靈？這麼看來，我們的世界與虛擬世界，又有什麼區別？”
“荒謬，越來越荒謬。我們是虛擬世界的神靈，那麼我們的神靈在哪裏？你把我們的神靈找出來，我就承認我們的世界和虛擬世界一樣。”
張遠不理那人，抬頭掃視全場，一字一頓道：“我知道，在場之人，對於神靈、對於上帝的存在，一般都是存否定態度的。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以為的神靈，也許不過是更高維度的生物？對於低緯度的生物而言，高維度的生物就像某種意義上的神靈。我們所創造的虛擬世界，從某種維度的意義上而言，它其實是二維的，一維空間點，一維時間線。所以，我們能在我們所創造的虛擬世界中，做出如同上帝一般的事情。而我們的世界，也許也不過是更高維度的生物所創造的所謂虛擬世界。”
“一派胡言。簡直不知所謂，我看我們也沒必要再聽下去了。”說話者直接甩袖離開，有了再一次的示範效應，內心根本無法認同張遠觀念的人們開始陸續離開。
張遠的那番話，簡直將人類直接拉低到了與NPC等同的地位，沒有人能夠接受、也沒有人願意去試着接受。
看着台下的人群陸續離開，張遠沒有阻止、也沒有任何挽留，只是靜靜地看着人群，眼中流露出哀傷之色。
領先半步是天才，領先一步是瘋子，而張遠這種遠超當代科學理論的猜想，更只會被人看做傻子的胡話。
很快，偌大的會場走的只剩下一人。
“你還不走么？”張遠看着空蕩蕩的會場中唯一留下的年輕人，不禁有些奇怪。
年輕人雙眼閃爍着莫名的光芒，反問道：“張教授，請問您的理論有驗證證據么？”
“驗證證據？如果有的話，你認為我還需要在這裏宣揚么？”張遠苦笑了一下，接着道，“我就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我的猜想、我的理論，從而能夠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到我的團隊中來，那樣的話，我的理論才有更快得到驗證、得到拓展的可能。可惜啊......”
“我能加入您的團隊么？”
“你？”張遠微微一愕，“年輕人，你認同我的理論？可是，就算你是這裏、也是迄今為止唯一認同我理論的人，我的團隊卻也不是誰都可以加入的。你有相關方面的專業知識么？”
“這個......”年輕人有些腆然地摸摸鼻子，“我沒有專業的知識，不過，我可以當您的試驗體。”
張遠明顯愣住：“試驗體？什麼意思？”
年輕人沒有直接回答，轉而道：“如果說，人類世界的各種神話傳說都是真的，那麼說明在人類社會形成的早期、或者說人類世界這個虛擬世界形成的早期，更高維度的生物是在直接介入我們這個虛擬世界的，並以各種直接的手段加以影響、或者說直接的暴力修改。那麼，為什麼到了近代，這種情況基本消失不見了呢？我傾向於認為更高維度的生物認為我們的世界已經完善到了一定程度，他們無需再直接介入，或者說，再過多的介入會不利於我們這個世界的發展、甚至可能導致我們這個世界的崩潰，所以他們從一名參與者變成了觀察者。而我們人類所創造的虛擬世界，還遠未完善，所以，一定程度的介入還是難以避免。”
年輕人略一停頓，眼中閃起莫名的光芒：“照我的猜想，高緯度生物對於我們的世界所做的步驟，應該是這樣的：第一階段，創造一個虛擬世界，對應着世界的起始、餛飩的初開、各種生物及人類的誕生；第二階段，直接的暴力介入、修改，對應着那時層出不窮的各種神跡、仙跡，各種具有毀天滅地能力的仙神；第三階段，高維度生物發現，直接的暴力介入無法完善我們的世界，反而只能導致崩潰、重啟，所以改變方式，以特殊參與者的形式，進入我們的世界，他們成為我們人類歷史上那些極其偉大的人物，以人類自有的方式、卻又跨越式地令歷史發展或者轉折。我猜想，人類歷史上那些極其偉大的人物，導致人類歷史產生跨越式的發展或關鍵轉折的人物，如老子、孔子、耶穌、愛因斯坦等等，都是這種特殊參與者，高緯度生物介入我們世界的特殊參與者！這才可以解釋，人類歷史進程中，某些匪夷所思的轉折或者遠超當時該有水平的跳躍式發展。第四階段，徹底從參與者變成觀察者，旁觀我們世界的發展與變化，從而達到他們的某種目的。而我們所創造的虛擬世界，目前應該相對應地處於第二階段。而讓我變成試驗體進入其中，我相信，我能成為一名特殊的參與者，讓所進入的虛擬世界很快過渡到第三階段。如果人類所創造的虛擬世界，能變得更像我們的世界，那麼，您的理論自然得到了極大的支持與證實。”
張遠呆愣了半晌，失笑道：“你的腦洞，比我還大。雖然你的猜想很不靠譜、有着極多的漏洞，但我不得不承認，我竟然有了讓你一試的衝動。”
年輕人腆着臉笑道：“那您就讓我試試唄？反正您也沒什麼損失。作為一個試驗體，其實並不需要您投入什麼。張教授，我叫蘇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