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做到出租車後排座位上,開車的司機就回頭問吳忌:“您去哪兒?”
“普陀**小區。”吳忌混亂的大腦,像是夏季飄舞的雪花,燥熱的腦袋裏,即便突然下起了清冷冷的雪,也沒有讓他的腦袋有太大的改觀。
這個司機沒說什麼,回頭老老實實開他的車,然後這一段路程就在沉默中結束。
當吳忌回到家,他才感覺到渾身的肌肉,彷彿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鬆弛,整個人都沒了一點的精神。他躺在床上,連衣服也沒脫,就睡著了。
可是他腦海中,漸漸出現了一副畫面:
茫茫無際的黃沙上空中,一輪幾乎灼人眼睛的烈日,當空閃爍着光芒,而在沙漠閃爍的沙粒上卻留下一連串的足跡。
那是駱駝的腳印,還是那個一商隊,是吳忌初始做這個夢時的第一個畫面。
在商隊中,胡漢服飾交雜,每一頭駱駝上都駝着包裹,或人,而在中間的一個駱駝背脊上,被繩索捆綁得結實的孩子,橫旦在駱駝上。
這時,躺在床上的吳忌雖然閉着眼睛,但是從他轉動的眼珠,和抽搐的面容上看,他很抗拒這樣的事兒。
“停下,吃完中午飯再走。”
咚、咚、咚,伴隨着吳忌夢境中商隊首領的呼喊,間隔的敲門聲響起。
在這時,躺在床上的吳忌緩緩睜開眼睛,敲門聲越加的清晰,咚咚、咚。
他從床上做起,腦海中還沒來得及考慮,為什麼他做了一個相同的夢,而且這個夢像是在夢境中循環一樣,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了。
敲門聲越加的急促,由原來的間隔,變得急促而不間斷,咚咚咚咚。
吳忌揉了揉眼睛,就是在二十步左右這麼遠的距離,他也看不清楚房門。於是他乾脆摸着黑,走到房門前。
可一切又是令他詫異的,敲門聲戛然而止了,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他呆立在房門前,眼神變得空洞而木訥,但是基本的理智,並沒有喪失,他回手按了一下吊燈的開關,然後這屋中的燈立刻就亮了起來。
寂靜的夜,彷彿井裏平靜的水面,沒有外力,是蕩漾不出一點水花的。
此時的房門,在吳忌的眼裏就像是深夜中幽深的井水水面那般的深幽,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剛才的敲門聲,是夢境,還是其他的什麼。
時間久了,敲門聲卻並沒有再次響起,整個房間裏沒有一點的動靜,彷彿沉浸在深夜中茫茫大海的孤舟。
到了最後吳忌的眼帘,彷彿沉重得要合上,他隨即轉身,卻發現自己忘了關燈,於是又轉回身關上燈。
他剛要走回床前,這時咚、咚、咚,間隔的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吳忌轉回身再次打開燈,然後把門打開,幾乎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門外空空如也,就彷彿沉寂的黑夜一樣死寂,只有感應燈隨之亮起的一剎那,吳忌的身影才閃現了一下。
這是一個夢嗎?吳忌看着眼前空空蕩蕩的,連一個蚊子都沒有的白生生的牆壁問自己,然後他隨手要關門,可等他將門拉到一半的時候,在他耳邊卻傳來了一聲低語聲。
“您別關門好嗎?我有話想和您說?”
吳忌詫異地推開門,然後目光左右掃視,空無一人,最後目光又落在牆壁上,可就是像剛才,白生生的牆壁上,連一隻蚊子都是沒有的。
他汗毛倒立,彷彿此刻身體上每一個毛細血孔都在往身外滲着汗水。
“您低頭就能看到我了。”這是同一個人的聲音,這一點吳忌的判斷沒有錯。
他低下頭,緊張的情緒為之鬆懈,像上次一樣,劉艷華蹲在他家門口,眼神獃滯而空洞地看着地面。
到了這時,吳忌心中終於呼出一口氣。
“大姐,你不要這樣,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你怎麼總是半夜來我家敲門,剛才我睡覺,睡的正香甜。”
一而再再而三,劉艷華深更半夜敲門,這讓吳忌失去了理智,甚至言談之間,竟沒了一點的紳士風度。
但是劉艷華也不解釋什麼,就是捂着臉,蹲在吳忌家門口,嚶嚶地哭泣,彷彿她剛才什麼也沒說過一樣。
空空蕩蕩的樓道里,只有劉艷華一個人,她嚶嚶哭泣的聲音,彷彿迴響在樓道中陣陣狂風的嗚咽聲,聽了讓人心焦,心裏彷彿要着了火。
吳忌終於不耐煩了,砰地一聲就將門關上,然後隨手就將電燈關掉。但是還未等到他轉身,門上咚咚的敲門聲,急促而連貫地響了起來。
這沉沉的黑夜,就是進入夢鄉的時刻,哪怕就是噩夢連連,總是循環往複地夢見那個可憐的小男孩兒,他也願意,他無奈地依靠在門上,眼睛死死地閉着,勁着鼻樑想着。
咚咚咚……
嚶嚶嚶……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嚶嚶的哭泣聲混合敲門聲,像是有風在樓道里嗚咽,而吳忌的大腦也在這一聲聲的嗚咽聲中,開了竅,方寔警官問我怎麼認識的劉艷華,我可以將劉艷華的談話錄下,然後等到方寔警官再問我時再拿出來播放給他聽。
想到這兒,他快速跑到沙發前,從褲兜中掏出手機,然後點開錄音。
緊接着伴隨着急促的敲門聲再次回到房門前時,他隨手又將房門打開,低頭看着劉艷華:“您是有話要和我說嗎?有什麼話,您儘管的說。”
這時,劉艷華擦拭了一下臉頰上的淚痕,人雖蹲在地上,但是頭顱卻仰了起來。
“上次我跟您說的事兒,你還記得嗎?”
上次說的事兒,吳忌在腦海中默默念叨了兩遍,猛然就想起5月8號清晨,劉艷華交代自己的事兒,讓他看着點兒自己弟弟,怕他獨吞了家財。
“記得。”他說著,眉頭就皺了起來,顯然對劉艷華交代的事兒有些抗拒。
“謝謝您,您不用再幫着我看着我弟弟了。”劉艷華說著,便站起身,然後邊在樓道里跑,邊又說:“我以後也不會再來麻煩您了。”
吳忌愣在門口,心中卻在折騰着:就這麼點事兒,三番五次地大半夜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