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一個地縫兒,吳忌現在都恨不得鑽進去,可是他又怎麼解釋昨夜的事兒呢?就說自己總是做奇怪的夢,要是說了,恐怕這站在門口的老婆婆,立馬就倒在地上被嚇得沒了氣息。
吳忌愣了一下神,然後又發揮了他老吳家不良基因,“對不起婆婆,昨晚看着電視就睡着,所以電視一直開着,清晨起來時這才驚叫的。”
老天爺都不會信吳忌嘴裏的鬼話,可是這糊裏糊塗的老婆婆卻信了,她長嘆一聲,然後說:“下次不要這樣。”說完就走了。
鄰里之間本就應該和睦,吳忌是懂的,這是最基本的為人處世的道理,但是目前,他面對着空空蕩蕩的門口,心中卻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難道說,他就願意做夢嗎?他並不願意做這樣的夢,就算是他的意志力再堅強,總是被夢境困擾,時間一久了,到了最後他的精神也會崩潰。
吳忌心裏長嘆一聲,無奈地關上門,然後又回到沙發上坐下,看着如墨一樣的電視屏幕,獃獃的出神。
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坐在沙發上的吳忌心咯噔一下,他扭頭看着房門,心裏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怎麼了?那個老婆婆又來了,是要醫藥費的嗎?
他有些慌亂,至少這個月才開始,他就花了3268元,再被人要去一部分醫藥費,這個月真就入不敷出了,才月初就有可能花出一萬多元。
這可怎麼是好?
總不能變成蟲子,就此鑽到地下去,躲避婆婆,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
吳忌心裏不情願,但是又不得不從沙發再次站起,再次走到門口去,打開門,見到站在門口的白苓,心裏彷彿懸着的一塊石頭還是落下了。
“白苓,”吳忌說,“是你?”
三十樓到頂樓,正經還有一段的距離,就算爬樓梯,也是要消耗不少的體力,更何況一戶人家的電梯卡扣,只能刷自己家,其餘的就別談。
白苓還像以前一樣,很是俏皮的模樣:她眼睛一對眼兒,彷彿就像是那個片場,被人一腳踹死的令人討厭的群眾演員,對眼兒后又伸出舌頭。
這算是什麼?這算是提前犧牲了嗎?
吳忌壓抑的心境,終究是被白苓搞笑的怪模樣,逗弄得煙消雲散了。
“吳大經理,”白苓說,“讓你驚訝了?”
至於白苓,平時是什麼樣?這幾乎是有目共識的,乍一見面,白苓較好的面容,妙曼的身段,清純的面容,給人的印象,總是那麼的好,就彷彿在燥熱的夏季,流淌入人們心頭的一道甘烈的清泉,讓人舒服;而接觸她后,她俏皮而可愛的模樣,就彷彿總是抹不去的一副畫卷,在人們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就像是山花爛漫時,山坡上盛開的最純潔的花朵,縱然百花盛開,群芳鬥豔,卻怎麼也不能掩飾得了,她自身散發出的獨有的魅力。
吳忌看着白苓,總是有新意的面容,心下里就像是被塗抹了蜜糖一樣,美滋滋的味道翻湧在他的心尖。
初始見面時,他就動了情;再見時,他覺得,她像是一篇晦澀的文章,初始雖有些讀不懂,但是品味得久了,那甘之若飴的快感,卻總是讓他捨不得,就此將她輕易放下。
這算不算是愛情?吳忌並不知道,在他的人生履歷中,多數的時間,他是在老子託人介紹的大屁股姑娘中間周旋,從而也就忘了愛情的滋味。
就像時間會磨平一切一樣,那些大屁股女人,到了現在早就成了他腦海中,一個個模糊的,不清晰的面容,唯有那個頂個兒的大屁股在他腦海中,一晃一晃地在緩慢扭動着。
而唯獨讓他印象深刻的,就屬他老子託人介紹的,那一個屁股不算是太大的,但是嘴巴一說話就會冒出奇臭無比臭味的,什麼碩士的女人。
那是一個初冬季節,興化老家有些蕭瑟,但是身處南方,又見不得枯枝敗葉在狂風后紛紛凋落的場景。
他和她第一次在老家興化的垛田邊上見了面,她總是用玩味而鄙夷的目光瞅他,每說一句話,嘴中都會冒出彷彿十多年臭襪子沒洗過的臭味,既讓人噁心,又讓人十分的無奈。
可是她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總是認為自己很優秀,彷彿自從她讀完碩士后,這世間便也就沒誰了,她真就成了主宰世間一切的存在,一旦吳忌說了她不願意聽的話,她總是會像審問犯人一樣大吼大叫。
那一次吳忌傷了自尊心,他漠然的離去,身影蕭瑟的彷彿一張在空氣中扭曲的紙片,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然後他再也不想見她。
白苓說了話,卻見到吳忌獃獃地愣着,然後又像是表演,舌頭都伸不直了,“怎麼吳大經理,不歡迎嗎?人家為了你,上次從物業那裏要的電梯扣,到了現在都沒有還回去?”
白苓生來性格開朗,還是為了取悅吳忌,才改變了自己,這無從得知,但吳忌看到她時,彷彿總能看到張愛玲描寫的女性,見到了他,嘴上不說,心裏卻樂開了花,總是把自己壓得很低,彷彿要低到塵埃里。
“歡迎,”吳忌回過神,然後就像是與白苓有了默契一般,將自己的一隻手掌高高舉到頭側,然後像是一個等待老師點名的小學生那樣,不肯放下,這才說,“當然歡迎。”
白苓淺淺一笑,然後伸出手拍在吳忌的手掌上,邊閃身進屋,邊說:“吳大經理,我是來為你做早餐的。”
一進了屋,說完了話,白苓就愣住了:餐桌上早就擺放好幾樣早餐了。
吳忌關上門,然後邊為白苓找拖鞋,邊說:“我提前準備好了,白苓,若是不嫌棄,我們就一起用餐?”
白苓臉一紅,但是嘴上又沒說什麼,穿上吳忌為自己準備好的拖鞋,隨着吳忌進了屋,一同在沙發上坐下。
兩人都很沉默,誰也沒先開口說話,但是從窗口中照射進來的陽光,卻正好照射在沙發前的瓷磚之上,形成了好大一塊兒閃亮的光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