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乃天上武曲
瘦小個被推得摔倒在地,偏離了水牛的進攻軌跡,可夏侯安就慘了,水牛已經衝到近前,強烈的態勢令心臟都為之驟停。
我命休矣!
夏侯安心頭驚呼,怕痛的閉上眼睛,臉頰甚至已經能夠感受到水牛那噴薄欲出的炙熱鼻息。
然則,稍許之後,夏侯安並沒感受到撞擊和踩踏的劇烈疼痛,反而聽見了陣陣驚嘆之聲。
於是他又睜開了眼,發狂的大水牛在他面前半尺處停下,雙眸赤紅,大眼對着他的小眼,身體卻在不受控制的往後退卻。
什麼情況?
夏侯安先是一愣,繼而發現了站在水牛身後的身影,儘管這道身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魁梧,卻叫人格外心安。
幹得漂亮,許褚!
夏侯安眼神發亮,心中大聲喝彩,同時也為自己撿回一條小命而感到慶幸。許褚拖住了牛尾,可他腋下已然無人,何曼呢?
夏侯安心頭一沉,糟糕!
目光急忙搜索,果不其然,何曼趁着許褚拖住水牛這會兒,已經從地上狼狽的退回到一眾賊兵後方,保護得嚴嚴實實。
只要他一聲令下,賊兵們立馬就能上前亂刀砍死這兩個膽大妄為的傢伙。
大佬,我現在加入黃巾還來得及嗎?
夏侯安心裏認慫。
發狂的大水牛在和許褚角力敗陣之後,已經恢復常態,跪倒在地上,疲倦喘息。
出乎預料,何曼竟沒有下令進行圍殺。
他推開保護自己的賊衛親兵,看向許褚,拱手抱了一拳,心悅誠服的由衷感嘆:許壯士,真神力也!
方才那頭大水牛的沖勢,起碼蘊含了上千斤的力量,何曼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許褚卻單靠手臂之力,生生的將它拽住。
膂力之強,何其驚人!
許褚沒有鳥他。
何曼也不生氣,目光落在夏侯安的身上,再次拱了拱手:“小兄弟捨身救人,某佩服至極!”
夏侯安心裏呼出一口長氣,看這架勢,他的小命應該是保住了。
亥時將近。
老里正家的院子裏燭火通明。
往常這個時候,耕作一天的鄉民們早已酣然入睡,而如今,村裏的男人全都坐在這裏,沉默着沒有做聲。
反倒是長舌的婦人們七嘴八舌。
“都亥時了,怎地還不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就是,也不知道談得怎麼樣了,可真真急死個人!”
“我之前就說,不該讓兩個孩子前去,那些賊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他兩小胳膊瘦腿的,哪能應付得來……”
“要不,咱們還是趁夜逃吧!”
婦人們越說越離譜,從屋裏走出的老里正聽了,蒼目泛沉,不悅哼上一聲,婦人們立馬噤若寒蟬,顯然這位老人在村裏的威望極高。
“待會兒到賊軍營前,小子只需一席話語,饒舌之後,管教何曼拱手而降,黃巾賊不戰自退……”
這是夏侯安承諾鄉民的原話。
真實情況,只有老里正和許褚兄長知道,兩人是以身犯險,刺殺黃巾渠帥去了。
何曼一死,其他賊兵不過烏合之眾,自然鳥獸四散。
老里正當時也是這般想的。
“可萬一刺殺失敗……”許定對此有過猶豫。
作為兄長,他知曉弟弟從小就力大無窮,飯量很大,曾因少年時將挑釁的路人一拳打得癱瘓在床,差點吃了官司,便不准他再隨意動手。
許褚有多猛,許定心裏也沒具體定數。
不過老里正相信那個夏侯家的小子,許定也只好勉強應下。
這個時候還沒消息,只怕凶多吉少……
許定心底嘆息。
等得焦急之時,負責在外放風的哨漢風風火火跑來,人未至,高興的嗓門聲就先傳進了院裏:回來了!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聽得這個消息,原先窩在院兒里的農漢婦人們“唰”地下起身,臉上驚喜交加,一窩蜂全跑了出去。
鄉邑院牆外,黯淡的月色下,兩道身影緩步走來。
收到風聲的鄉民們定睛一看,正是夏侯安和許褚,一眾人火急火燎的上前,認真數了數,牽去的幾頭水牛不僅一頭沒少,牛背上還馱着數百斤的糧食肉脯,光這些,都夠他們吃上好一陣子。
“小子,你是咋個做到的!”
鄉民們湧上前來,將夏侯安圍在中央,打量起那些肉脯和糧食,咽着乾渴的喉嚨,眼神發亮,感到咋舌不已。
“我啊,我說我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爾等若是與我為敵,他日必遭天譴……”夏侯安拿捏嗓音,以一種十分嚴肅的態度開着玩笑。
鄉民們原本充滿喜悅的臉龐為之一怔,有過剎那的死寂。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
村民們當了真,夏侯安放聲笑着。
“好小子,這話也敢胡咧咧!”
村民們這才從驚愕中緩過神來,略帶責備的告誡,舉頭三尺有神明,冒犯上天的話可不能亂說。
我穿越的是秦漢三國又不是玄幻仙俠,哪來的神鬼妖魔……夏侯安壓根兒沒放心上,來到老里正近前,他咧嘴一笑,帶着少年意氣,拱手抱拳:“老里正,小子不負所托,已經說服何曼,相信黃巾賊很快就會離去。”
看着被眾人擁簇的少年郎,老里正眼神欣慰,佝僂着身子彎腰,花白的鬍鬚一顫一顫,口中高呼:“公子高義,救我懷遠鄉民,如此大恩,懷遠鄉上下無以為報,請受小老兒一拜!”
老里正行禮,鄉民們也都跟着要拜。
夏侯安見狀,趕忙扶住老人,他才這個歲數哪受得起老人的大禮,同時也朝村民們擺了擺手,忙聲說道“大伙兒休要愧煞小子,如果真要感謝的話,那就煩請給小子找個住處,夜已深了,也着實有些乏了。”
於是,村民們再度哄搶起來,紛紛邀請夏侯安去自個兒家住。
至於許褚,從一開始就被擠到人群外圍,似乎早已被村民遺忘,看着人群中風頭十足的夏侯安,他很是羨慕,卻也覺得理所應當。
有人拍了拍他肩膀,是兄長許定。
許褚咧嘴笑了笑,模樣憨憨。
他也想去邀請夏侯安,只是自家房屋破舊,恐怠慢了這位貴客。
於是,只好遠遠的望着。
可就在此時,人群中的少年回頭,他婉拒了村民們的熱情邀請,目光澄澈,看向後方憨實的青年,笑問:“仲康,今夜我可以去你家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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