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武以止戰
後面的時日,萍姐像轉了性,每天不再抹的花紅柳綠,而是打扮地清水芙蓉般的清純,換了素麵朝天的妝容,臉上洋溢着燦爛的光彩,脾氣也柔順了許多。
她每天早早地來,對狄修文的工作噓寒問暖,每天中午還叫了外賣喊他到辦公室一起吃。
這些快遞員都是經歷過的,見多了萍姐勾搭男人的嘴臉。
不想這次對狄修文着實與勾引別人不同,竟是大費周章、步步為營。
狄修文換了最新的手機,抽的煙也從紅梅換成了紅塔山,電動車也換成了性能最好的,就連送件的區塊也縮小了很多。這些自然都來自萍姐的恩惠。
對於這些好處,狄修文多有推辭,無奈萍姐意堅,他只得同意。
在牢裏,狄修文聽過獄友說過各自感情的波折,多是些血淋淋的經歷,或是恩怨情仇的悲涼。他並未意識到萍姐對自己的愛戀,只有姐姐般的關懷,認為自己遇到一個賞識自己的好老闆,決意更加努力工作加以報答。
那幾個與萍姐有過露水姻緣的快遞員,看在眼裏,恨在心上,不懂這個黑瘦高呆的愣頭青如何能獲得萍姐的青眼。
他們決定暫時將內部競爭放下,一致對外,聯手教訓教訓這個新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狄修文。
狄修文到城裏后,沒有太多錢,看了幾個出租房子都太貴,暫時在一個四人間的半地下室,條件雖然惡劣,但比他呆過的牢房好多了。
同屋的三人經常帶女人回來,在床邊拉個帘子就辦事,毫不避諱。
狄修文血氣方剛,忍受不了如此香艷的情景,下班后將孤兒快遞件再試着送一遍,既消磨了時間,又能拿到補貼。實在不行,他便跑到江邊打坐,如小時一般感受流水的呼吸,等同屋的人辦完事再回去。
牢裏,狄修文遇到一個奇人。
奇人告訴他,氣不能殺人,只能威懾,但拳頭能殺人,需要肌肉骨骼的力量,做到內聖而外王。要將他充盈的玄氣轉為速度和力量,需要極端的條件和難以忍受的情景,剛好牢裏具備這種條件。
經過諸多努力和折磨,狄修文終於打通了玄氣和肉體的限界。從此,他能夠將敏銳的感官反應和速度感應轉化為力量,變被動為主動,有了驚人的行動和打擊能力。
他已經不用打坐提升能力,無論坐卧行走,對流水、風行、陽光,甚至人的呼吸,他不僅能感受,而且能把握到不同軌跡,並用速度超越這行動的軌跡。
自從打通限界后,小時奶奶逼着他不斷描畫的線條,在狄修文眼裏輕鬆轉化為對手各種動作,他反擊起來能料得出手先機,處於不敗之地。
這一日,他送完孤兒快件,已經快十點了。到公司放下電動車,在廁所簡單梳洗一下,看完了晚間新聞,出門回租住的半地下室。
剛拐個彎到河邊的花園,有人快速衝過來,狄修文感受到戾氣,忙停了腳步。
三個同事面色不善,搖擺着圍了上來。來者不善,是找麻煩的。
牢裏八年,狄修文明白了一個道理,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高人告訴他,武以止戰。奶奶反覆囑咐不要輕易露出功夫。所以,狄修文根本不想打架。
狄修文早練出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忙陪了笑臉,點頭哈腰地道“呦,這麼晚,三位大哥還沒休息?來,抽煙!”說著,掏出紅塔山遞了出去。
帶頭那人身形健碩,以為狄修文怕事,一把將整盒煙奪了過來,罵了句“擦,臭小子還算識相!”說著,從煙盒裏顛出一根煙叼起來。
狄修文忙雙手捧了火機點上,笑眯眯地道“在大哥面前,必須的。大哥有啥吩咐,小弟一定照辦。初來乍到,還不得幾位大哥罩着,才能混口飯吃?”
那三人見他如此慫包,更拽了起來。另一人粗聲大氣地吼道“老趙別和這孫子廢話。干翻他,看看老子的厲害!”說著,上前一把揪住了狄修文的領子。
狄修文不知他們為何為難自己,不願顯露身手,就沒有躲閃。那人只當他怕了自己,嘿嘿一笑,露出幾顆黃黃的門牙,在狄修文眼前揮着拳頭道“就你個軟蛋,還他媽敢勾引萍姐!擦,認識老子的拳頭不?”
狄修文想起前番的話,見這幾人的身形,才明白他們必是萍姐“那樣”的朋友,見萍姐對自己好,必然吃醋,氣不過便來收拾自己的。
狄修文暗暗好笑,不願和他們起衝突,忙陪笑道“各—各位大哥,都是誤會,消消氣—消消氣。小弟只在辦公室見萍姐,全是工作的事。別的,那個啥,別的啥都沒有”!
因為領口被揪,他只能頻繁點頭,同時臉上露出帶着點恐懼的諂媚笑容。
見對方神色有些緩和,狄修文又陪笑道“不過,小弟確實錯了,讓各位大哥生氣,小弟該死,小弟該打。這樣,明天小弟就申請去火車站的分揀點,不在這裏上班,免得各位大哥看着礙眼。成不?”
這就是狄修文在牢裏學到的方法。遇到爭端,一味避讓或者求饒,並不能因為對方的憐憫而解決問題,提出方案才能換得解決問題的時間和空間。
果然,他的方案讓幾人猶豫了起來。老趙對揪住領子的這人說“小胡,我看這小子說的是個辦法!”
姓胡的對被叫成“小胡”十分不爽,罵了句“奶奶的熊,老子哪裏比你小了?老子大着呢!”
狄修文原本以為這三人必是脾氣相投的哥們,一起來找麻煩。聽了幾句對話,相互沒有兄弟相稱,言語之間還帶着火藥味。
他立即明白了這鬆散聯盟的玄機,忙驚詫道“難道,難道你就是胡老大?哎呀,終於對上號了。”
姓胡的一愣,揪着領口的手緊了緊。
狄修文忙叫道“胡老大,高抬貴手,行不?萍姐老說,胡老大是最威猛最爺們的。今天見了,果然厲害。怪不得萍姐總誇您,總說別人都是繡花枕頭,太不中用,只有胡老大才雄赳赳的。”
一番話聽得這姓胡的受用異常,抓住領口的手鬆了松。可其餘幾人的怒火被瞬間點燃,不知道這全是狄修文編的瞎話,反而認為被萍姐玩弄了神聖的感情和健壯的肉體。
狄修文身後一個尖尖的聲音叫道“鬍子,別和丫的廢話。直接乾死!”說著,忽地一拳便打了上來。
狄修文聽拳風虛浮,上身微微一讓,右腳跟輕輕頂了一下這人的腳。
這人下盤不穩,拳頭帶着整個身體的力量,竟從狄修文肩膀上飛過,重重地砸到了姓胡的臉上。
姓胡的吃痛,捂着臉叫罵道“媽的,你個龜孫子,自己每種,嫉妒老子是不是?”說著,一腳踹了上去,正中這人的襠部。
兩人本就互有心結,便如此扭打在了一起。
老趙不妨這兩人打了起來,忙上前拉架。
狄修文卻迎了上去,嘴裏還求饒道“趙、趙哥,別打我。我錯了,饒了我吧。”說著,腳下微微一勾,老趙腳下一滑,摔在了正在扭打的二人身上。
於是,戰局由二人對戰變成了三人混戰。
狄修文閃在一旁,從地下撿起剛才被搶去的紅塔山,點上一根煙,裝成熟地捋了捋小鬍子,幽幽地抽了起來。
他見三人扭打的樣子笨拙,一味憨打笨踹的,心下罵道“三個二貨,不會打架還他媽出來耍威風。”熱鬧看夠了,他掐了煙,轉身走了,留下三個莽漢在夜色里叫罵著、扭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