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8章

第128章

靜妃入宮后一向和氣,像這樣重懲宮人的事情,倒是頭一遭。

知晚聽了慧熙宮的情形后,想着眼下情況不明,章家表哥又牽涉其中,沒法跟太子交代實底。既然靜妃病了,她正好以探病為借口再去拜謁,不知道這靜妃,肯不肯見她一面。

她又單獨以盧醫縣主的名義,請求給靜妃看病,送去帖子足有半個時辰,那邊才回信說,請盧醫縣主一人前往。

成天復如何肯放心她獨去,可是知晚卻寬慰他道:“我觀着這靜妃並非大奸大惡之人,為人也與她姑母不同,我若去得太久不回,你就在東宮,領人去救我也來得及,怕個什麼!”

最後她終於說服了成天復,讓他留下與太子下棋,便一人去了慧熙宮。

等到了慧熙宮的內室,靜妃果然一臉憔悴地躺在床榻上。

知晚與她行禮之後,靜妃懨懨道:“左右都下去,牆根下面也不準留人。”

因為昨夜剛懲治了下人,宮人都異常聽話,待嬤嬤和宮女都退下后,靜妃慢慢坐起來,幽魂一般看着知晚道:“昨日之事,可是你找人安排的?”

那個男人是柳知晚的表哥,讓田沁霜不能不這麼想。

這個章錫文入宮的時候,宮裏人都說他是盧醫縣主的表親,醫術也很不錯。靜妃原先不過跟他在宮內長廊里碰過幾次照面。御醫來請平安脈時,她也曾瞧見過他。

昨日事發突然,她被騙入屋子裏,便有些神志不清。後來被成天復撞破之後,略略清醒過來,真是想立刻懸樑自盡,可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所以立意要問個清楚,也莫做了黃泉路上的冤死鬼。

知晚見她沒有準自己起來,便有些無奈地跪在地上道:“我為何要做這等坑害自己表兄的事情,娘娘若能平心明察,當知道背後之人想要坑害的是您和我家成大人啊!”

田沁霜的臉騰變得更白了:“你知道……我曾經喜歡……”

知晚低聲道:“都是前塵,娘娘若是忘了,自然便也無蹤無影了。只是希望娘娘明白,成將軍從未跟我提起過任何有辱別人名聲的閑言碎語。倒是我以前有幾次聽到尚在閨閣中的娘娘仗義執言,維護成將軍的清譽。只是此番,有人在背後搗鬼,這才騙娘娘前往西殿,成將軍也是被人假傳了口信,而我的表哥純粹是迷路,入了屋室后吸了迷煙,才造成此困。,雖然那迷煙霸道,可是我的章家表哥犯下的錯誤的確不可原諒,我便代表哥向娘娘您誠心謝罪。”

田沁霜自己哭了一宿,如今已經萬念俱灰,只看着她寬鬆的衣着,閉了閉眼,終究不忍道:“起來吧,你有孕在身,不必在地上久跪。”

看知晚起來后,她冷冷道“如今說什麼也是無用,我也不能如平民家的女兒一般擊鼓鳴冤,身為皇帝的女人,無論原因,委身他人便是必死的重罪。我不想牽連家人……你若是擔心我供出你表哥來也大可不必。昨日陪我去西殿的兩個混賬東西,也是被人收買的,居然只撇下我一個留在那屋子裏,我已經命人將他們杖斃,省得後患……”

就在她說話時,一股似乎故意掩着腥味的檀香傳來,還帶着一股子花生米的焦糊味道。

知晚忍不住提鼻聞了聞,現在她挨得近,終於嗅聞出了靜妃的身上是什麼味道——這不是祖母醫術里記錄的助孕之葯火麟鹿胎膏嗎?

這葯的助孕效果雖好,可是使用上大有講究,有時用不好,與虎狼之葯無異,御醫們是絕不會給宮裏貴人開的。

想到這,她遲疑開口道:“靜妃娘娘,您身上……”

靜妃萬念俱灰地看着她,自嘲地一笑:“都說你醫術精湛,最善辨識藥材,果然是真的。不過有什麼好驚訝的?我早就不是我了,只是田家的一枚固寵的棋子,用來證明陛下寶刀不老,提振陛下興緻的玩意兒罷了,自然有人盼着我趕緊懷上一男半女。陛下不行,我就得吃藥……現在我的一顰一笑,都不是我自己。你知道我現在為何得寵嗎?就是因為我學你的外祖母,學得最像……”

柳知晚長長吁了一口氣,她終於想明白慈寧王為何那麼篤定地命人擬了第二道後宮陰水之患的卦辭了。

就算沒有算計到成天復,慈寧王應該也是知道了皇后與靜妃的勾當了吧?

想到這,知晚看了看她,搖搖頭毫不客氣道:“娘娘跟我祖母半點不像,若非要挨靠上,就是陛下喜歡的是這個年歲女子的鮮嫩,逢迎得對路子,自然會得愛寵。”

靜妃抬眼,凄苦冷笑道:“你說我學得不像?是個沒有自知自明的蠢貨?也是,我若是聰明的,又怎麼會抱着一絲痴念,拖延自己的姻緣,最後落得入宮的田地……”

知晚坦然解釋道:“我外祖母的風采,任何人都學不來。她能視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如路邊的的石頭,說踢便踢到天邊,看都不會再看一眼。這份豁達,后宮裏哪個女子都學不來。”

這話說得田沁霜一滯——柳知晚說得沒錯,這份無畏無懼,的確是她學不來的……

就在田沁霜以為她要繼續挖苦自己時,知晚又話鋒一轉道:“可是娘娘不肯屈就世俗,堅持自己的執着,也是旁人學不來的。戀慕本乃一人之事,一人之情,與他人何干?與蠢笨更無關。只是世間對我們女子少了太多寬容,若是堅持本我,不肯嫁人,彷彿只有廟庵一條路可走。不然的話,便如韭蓮、寒梅迎風傲立,獨自盛開凋謝又有何妨?”

從昨天出事之後,靜妃的心就一直跌落在了谷底,心裏盤旋的都是一死了之的念頭。

可是沒想到在這樣狼狽不堪的境遇里,她竟然從一直視為情敵的女子嘴裏,聽到了知己流水知音一般甘涼通透的話。一時間,一向清高自傲的靜妃,心裏的百味雜陳難以言表。

她以前從無機會跟柳知晚好好地說話。可是當年她故意在香會上利用荷包給花心的世子難堪,就給田沁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後的樁樁件件,都讓她對這位盛家挂名的養女暗驚不已。她也是後來才隱約從田家消息靈通的人那裏得知,好像這個柳知晚還跟着成天復入了川中,還去鹽水關做了驅邪祛病的“葯娘娘”。

面前這個眉黛不描自黑,雪肌靈眸的姑娘,她這半生堪是傳奇了。這讓如被困在樊籠力的靜妃不免看着艷羨。

按理說,她甚至應該由艷羨變成妒恨才是。可每次看到柳知晚,都生不出什麼太多的反感。以前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可現在她倒是有所體會,因為她不光羨慕,還敬服她的膽色。

她若有知晚一般的機敏和闖勁,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想到這,她努力忍住了眼角快要湧出的眼淚,淡淡道:“你走吧,好好地對待成將軍,需知有人情願窮極一生,換來你如今立在他身旁的資格……至於我,會選個妥帖的方式……了結一切的。”

這話說得,竟然像是訣別之言。她是保證,過一段時間,會製造意外,讓自己不顯山不露水地死去嗎?畢竟冬日踏冰湖落水,或者一不小心翻落井中,有太多的意外可供人選擇了。

知晚慢慢站起身,想轉身離開的——只要田沁霜能守口如瓶,她若是真想不開尋短見,也能就此死無對證了。

可是她總覺得自己的心在砰砰跳,慈寧王設下如此陷阱,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而且田沁霜也算是受害者,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田沁霜自己尋死,而不做任何的阻攔嗎?

那一刻,知晚走得步履有些艱難。彷彿又回到了她從盛家逃離,躲在樹上聽到奸人商討要給盛家滅門,而她面臨著兩難抉擇的一刻。

就在她走到門邊的時候,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衝著田沁霜道:

“娘娘,你想不想知道女人這一輩子,其實還有別的活法?”

……

半個時辰左右,知晚從慧熙宮裏走了出來。

盧醫縣果然醫術精湛,她給靜妃瞧了病後,靜妃娘娘似乎好了很多,睡了一整天之後,竟然能坐起來了。

第二天,皇后將靜妃叫了過去,詢問那個盧醫縣主跟她說了什麼。

田沁霜低頭說道:“不過是說我身體虛弱,非要給我針灸一番。”

田皇后撩起眼皮,不甚滿意地看着她:“只是這些?你何時跟她這般好了?”

靜妃依舊柔柔地說:“她說我身體失調,若是拖延下去,恐怕於身子不利,所以用時久了些。”

皇后再也忍不住,扔掉了手裏的佛珠,冷哼着說:“你簡直蠢到家了!難道不怕她發現你身上的氣味不對?她和成天復都跟田家不對付,又不是個好利用的狡黠丫頭,你該離她遠些……我再問你,你昨晚命人杖斃了自己院裏的一個宮女和一個小廝又是怎麼回事?”

那兩個人都是曾經陪着靜妃同去西殿的人,可是卻半路撇下了她走了。聽皇后這麼問,靜妃眉眼不動道:“我昨日在宮裏燃了濃香,她並沒有聞到異味。那兩個人不敬奉主子,依着宮規處置了。”

皇后已經習慣了侄女在自己面前言聽計從的樣子,現在看她波瀾不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頭一時心裏不甚舒服。

她直覺田沁霜有事情瞞着她,可是她也知道這個丫頭看着柔順,泛起倔勁來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

如今田沁霜終於成功邀寵,田家正指望她,皇后也不想跟她言語鬧得太僵,只綿里藏針地暗示她不要起么蛾子之後,便讓她回去了。

田沁霜從皇后的宮中出來,又穿過中庭,拐上一條長廊時,看見那個與她共度片刻春宵的男人跟在御醫的後面,正低頭前行着。

當他抬頭瞥見了她時,慌亂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撞到前面的御醫身上。

田沁霜並沒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微微抬起頭,滿臉冷霜、目不斜視地從他的身邊匆匆而過。

若是依着章錫文的意思,是想立刻從太醫院請辭的。

可是知晚卻說這個時候突然請辭,反而會惹人嫌疑。就算要走,也得等到年後,有個妥善的理由再走。

她讓表哥靜下心,可以借口摔破了頭,再多休養幾日,減了去宮裏的次數。

章錫文依着知晚的話照做了,他現在偶爾在宮裏看到那個靜妃娘娘,都心慌得不得了。

她生得那般端雅高貴,就同自己的表妹一樣,帶着一股子貴族高門小姐特有的氣質。可偏偏這樣的人,卻被自己給……不用別人說,他都生出十足的罪惡與自卑之感。

可是靜養了幾日之後,他還得入宮做差,原本慧熙宮並非他的差事,不知道怎麼的,倒是輪了幾次。

每次出來的時候,章錫文都是內衫濕透,惹得御醫都問他是不是得了盜汗之症,年紀輕輕就這麼體虛,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有那麼幾次,章錫文被靜妃冷言冷語擠兌得頂不住了,甚至紅着眼圈出來的。在別人看來,都是因為他笨手笨腳,才被靜妃訓斥。

可章錫文卻知道自己被穿了小鞋。

這種有苦難辨,着實煎熬人,他從宮裏出來后,便會去羨園找表妹夫喝一口悶酒,想到委屈處時再哭一場。

成天復忍住了再打他一拳的衝動,少不得讓他忍一忍,就算是彌補自己的錯失,也得熬過這一關卡。

至於在京城外的名山大川盤旋一個多月的慈寧王,在苦等多日之後,終於收到了皇帝宣他回京的詔書。

當慈寧王入京的時候,第一件事兒便親自面見父皇,叩謝隆恩。

順和帝這幾日的身子骨實在是有些乏累,加上最近就連最擅長大病化小的御醫都頂不住,說陛下要注意龍體,最好少寵幸妃子,這讓他不得不想到在道觀求得的那三卦。

三卦里有兩卦是凶卦,這讓順和帝心裏彆扭極了,倒是又找道長化解。道長只說須得找個裨益陛下八字的人近身服侍,才可逢凶化吉。

身邊的太監也低低提醒了陛下,是不是最近離開了什麼八字親重之人?

順和帝自然便想到了他的那個大皇子,好像就是從他離京之後,他的精神就一日不如一日。恰好那日下殿的時候,他腳下發滑,居然摔了一跤,腰也摔傷了。當晚,陛下就發出了宣回的聖旨。

慈寧王不是一人回京,為人至孝的他,聽聞父皇有恙,還帶了個在名山裡尋訪到的神醫入宮。

不過當他來見父王時,發現那個盧醫縣主也在,大約聽到陛下身子不妥,再也顧不得養胎,便入宮探看陛下的病情來了。

她剛給陛下診脈,似乎發現了有些不妥之處,卻吞吞吐吐不好直言的樣子。

慈寧王心裏一急,皇后的錯處可不好被這女人搶了頭籌。

於是他快走幾步撲了過去,遊子歸來,自然淚灑父王龍床前,哽咽得不能自抑道:“父皇,兒臣不過走了不足一月,您怎麼清減了這麼多?”

說完便忙不迭舉薦自己尋來的高人為陛下診治。高手出招果然名不虛傳,那郎中一看,便驚詫問陛下最近是否用了助孕的火麟鹿胎膏。

順和帝蹙眉道:“朕已經這把年歲,膝下的皇子也不少,又怎麼會用這樣的藥物?這葯有毒不成?”

那郎中連忙解釋:“若是年輕的夫妻求孕生子,此葯大有裨益。可是若是上了年歲之人來用,便有些逆行養生天道,尤其是對年歲大些的男子很傷元氣的。不過民間有些老爺宅門裏的小妾太多,因着年輕爭寵,也有偷用此葯的。還有的用此葯泡湯沐浴,效果更佳。男子若親近這樣的女子,倒是如服了滋補之物一般,雄風大振,可若身子原本就虧損,過去之後往往萎靡不振,難以為繼啊……”

順和帝聽了這話的時候,花白長眉下的眼睛慢慢睜大,騰得做起身來,陰騭問道:“你確定有人給朕用了這個?”

那神醫連忙磕頭道:“若用了此葯的女子,身上會帶着股檀木加了花生的味道,因為此葯里有淫羊藿和鹿血,都是腥味極重,須得掩蓋的……不知陛下可曾接觸過此類女子?”

慈寧王在一旁挑眉道:“大膽,陛下的親身女子皆是宮內嬪妃,個個都是高門大戶女子,豈會學了這些鄉野狐媚爭寵的手段?”

他這話看似維護後宮女子清譽,實則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可是順和帝這邊已經驚怒不止了,他突然想到自己後宮的女子可不止一人曾經身有檀木花生的熏香味道。

一個是如今正在得寵的靜妃,而另一個則是她的姑母——皇后!

後宮女子各類熏香總是變着花樣子,循着節氣在不停調換。皇帝這輩子都是從女子各色熏香里一路過來的,所以姑侄二人共用同種熏香,也不足為奇。

可現在聽聞這種味道,竟然與女子助孕之葯相類。

皇帝一下便想到了皇后老蚌生珠的關隘了。若是沒有記錯,皇後生下小兒子前,身上便是這種味道,很是撩撥人,讓他那段日子頻頻幸她,然後讓她生下了兒子。

順和帝曾經很為這個兒子出生引以為傲,畢竟這足以證明他寶刀未老,有什麼比男人老年得子更提振精神的?

可萬萬沒想到,他堂堂大西天子竟然被拿來當了配種的公雞!

想到這,他又轉臉看向知晚:“你方才一直吞吞吐吐的,是不是也想說跟他一樣的話?”

之晚連忙跪下道:“啟稟陛下,雖然臣女也看出了陛下似有元氣折損之脈象,但是不能肯定一定是火麟鹿胎膏。臣女實在不敢妄議宮中妃嬪的德行……”

順和帝見知晚也這般說,立刻陰沉着臉道:“來人,將皇后和靜妃宣過來!”

慈寧王進宮的事情,老早就有人傳給了皇後知曉,就連皇帝和那位名醫的對話,也有人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皇后。

田皇後有些慌神了,她沒想到這個慈寧王居然又殺了個回馬槍,還如此篤定地道破了鹿胎膏的隱情。

一旦過去跟陛下對峙,勢必要露出馬腳,那麼田家就完了!

想到這,田皇后的腦子飛快,她早就不用那藥膏了,就是一口咬死自己從來未曾用過此物,陛下現在也拿不住實證,如此一來,他廢后不得,畢竟如此大張旗鼓,勢必牽連太子,就連朝臣也會勸諫陛下三思而行。

可靜妃不同,她正用着這葯,一驗就能驗出來,證據確鑿。

若是如此,豈不是連累了田家?若是再被陛下審出,是她這個皇后迫着靜妃用的,那危害龍體圖謀子嗣的罪名可就落實了。

想到這,皇后明白要立刻切割,所以起身出宮,可並不是往陛下的寢殿而去,而是抄近路去了慧熙宮。

待入了慧熙宮時,靜妃已經得了消息,正換衣梳洗,準備去面見陛下。

可是皇後進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喝退左右,迎頭狠狠給了她一嘴巴:“都是你不謹慎,竟然露出破綻,如今陛下已經知曉了你用藥,若是發落起來要禍及九族!”

靜妃被打懵了,只能先跪下聽訓。

皇后又急走幾步,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道:“你明知自己沐浴了藥膏,怎麼能如此不知檢點地頻頻引着陛下與你同寢?現在陛下的身體折損,居然精神不濟在殿上摔傷,這是謀害龍體,誅滅九族的大罪,別說你我,就是田家上下滿門全都要被誅連,一個都活不成!”

靜妃捂着被打得通紅的臉,還是不說話,皇后看她一副榆木腦袋的德行,乾脆蹲下身子,捧着她的臉,強壓着火氣道:“孩子,我知道你現在也被嚇傻了,可是現在陛下馬上要我們去面聖對峙,一族人的性命,可全都掌握在你的手裏啊!”

這次,靜妃終於開口說話了,輕輕道:“那我該怎麼辦?”

皇后正等她如此一問,便深吸一口氣道:“折損龍體,難逃死罪!你這一劫是渡不過去的,唯有儘力保全你父母和滿族上下的性命,我這裏有葯,吃下去之後,不消片刻就可以發作,並不痛苦。總好過你被那些下作卑賤的宮人折磨……一會你到陛下面前,只要誠心懺悔,說這火麟鹿胎膏是柳知晚調配給你的,便可以讓田家逃過一劫。然後,你當著陛下的面服藥,以死謝罪,也算止了這災禍。”

靜妃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的姑姑,從牙縫裏擠出了話來:“你……要我用死來替你頂罪?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你逼迫……”

她的話沒有說完,皇后已經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許她再說下去了:“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整個田家!你的兄長,還有你的侄兒侄女,她們的命全都攥在你的手裏!還有你母親,你母親娘家的人,難道你全都不管顧他們了?如今上百條性命全攥在你的手裏,容不得你自私!再說,就算你不死,陛下難道會輕饒了你?就算他將你貶放到了凈房洗刷馬桶,難道你要在屎尿里度過餘生嗎?去那的人又能活多久?數九寒冬地浸泡冷水,那是人過的日子嗎?”

她身為姑母,自然知道田沁霜的驕傲性子,那樣的日子,她一天都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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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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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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