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下狼煙 第八章 謀殺
薛太歲駕鶴飛在半空之中,手掐羅盤,定住南方方位,不住觀望下界,半日工夫才看見依稀小路之上,白天缺和趙挺二人正自飛奔。
趙挺將白天缺背在身上,健步如飛,瞬間驚起一條土線,轉眼之間又竄出去幾十丈。
白天缺不住地哀嚎:“我說趙師弟,你慢些吧,為兄一身傷病,如此顛簸如何受得了?”
趙挺狠聲道:“你是清閑富貴慣了,走得慢了被老賊追上如何是好?若不是你張狂,非要在長輩面前邀功,我倆何至如此?我的雌雄雙劍都丟了,還不知道如何面見師父謝罪。”
白天缺以往修為遠比趙挺高一個境界,哪裏容許師弟在眼前如此放肆,只是此刻受制於人,不由得暗氣暗憋。薛太歲在半空中已然聽得明了,卻不急於相見,只是在後隱隱跟隨,時快時慢。
三天光景,只見兩人進了一個鄉鎮,茶樹崗。
趙挺連日奔波,身體乏的緊了,要了店房,進去后倒頭就睡。白天缺一臉心事,坐在院落當中,點了幾個小菜喝悶酒。
薛太歲瞅準時機,一個近身步走進院落。
白天缺一見是他,急忙問道:“如何?薛兄,老賊沒追來吧?”
薛太歲一搖手指,示意他悄聲,然後低聲言道:“老賊被咱那個兄弟引開了,放心,不會追蹤至此地。”
白天缺如逢大赦,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那就好,那就好。”
薛太歲撿起筷子,夾了一口紅燒肉,慢慢言道:“老賊事小,只怕白兄此番回到師門麻煩很大。”
白天缺一驚:“兄台為何如此之說?”
薛太歲用眼睛瞄了瞄他,又瞅了瞅屋內,繼續說道:“白兄請想,你二人此番邀功前來,無功而返,還把一應寶物都弄丟了,搞得灰頭土臉,這回了師門如何交待?”
“這,也只好向師門謝罪,就說老賊功力甚高,且有眾多門徒,我二人寡不敵眾......”自己越編反而越沒了底氣,想想墜了蜀山的名頭,只怕九刀穿洞,免不得要挨上刑罰了。
薛太歲冷笑一聲:“只怕就算白兄肯扯謊,你那位趙師弟未必肯如此吧。”
白天缺一臉憤懣:“他,哼,當年若不是我關照,他怎會入得了內門,就算他是當朝丞相的遠方親戚,資質那麼差,沒機會的。如今見我落難,竟然如此冷嘲熱諷,真不像話。”
薛太歲用筷子挑着牙說道:“白兄,老賊已經將你修道根基毀了,你這輩子恐怕無法翻身,這趙兄回去只怕要壓你一頭。”
白天缺大驚失色,他急忙運轉周身靈力,才發現靈氣稀薄,散佈在周身血脈之內,卻無法回歸丹田,用了幾個調息方法,依舊如此。頓時臉色灰白,如喪考批。
薛太歲趁熱打鐵:“咱倒有個計較,不知道白兄膽子如何?”
白天缺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薛太歲的蒲扇大手:“薛兄可是有法子救我?”
薛太歲在白天缺耳邊耳語了幾句。
白天缺腦袋像撥浪鼓一般:“不行,不行,這擅殺同門,是噬魂奪魄的大罪,我可不敢,不敢。”
薛太歲一笑:“白兄,無毒不丈夫,你不說,咱不說,誰知道這件事。再說,不用你動手,咱來。如果白兄心慈手軟,那就當咱沒說過這句話,告辭了!”
言罷,起身要走。
白天缺急忙又拉住薛太歲:“可否從長計議?”
薛太歲一回身:“擅殺同門是大罪,可是折辱師門一樣是大罪,趙挺回去定然要實言相告,你如今道基全廢,哪個師長還能回護於你?到時候拿你當個替罪羊,以後你那趙師弟救護同門有功,可就高高在上,讓你做牛做馬嘍。”
白天缺此時已經亂了方寸,前思後想捨不得舊日在蜀山的地位,最後一咬牙:“好,我依仁兄,只是趙挺有龍門境的修為,只怕仁兄你不是對手。”
薛太歲一搖頭:“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我們只需如此這般。”
次日天明,趙挺悠悠轉醒,手捂嘴巴大呼:“好睡呀,好睡,咦......”
他推門而出,卻見院落之中滿滿一大桌豐盛酒席,白天缺特地換了身新衣服,虛席以待。
趙挺一愣:“師兄,這是何故?”
白天缺皮笑肉不笑:“師弟,喜訊昨夜傳來,見你睡得的香甜,故而不敢驚擾,你看誰來了。”趙挺這才看見薛太歲手提兩個儲物袋,正是前幾日繳獲自己和白天缺的那兩隻。
薛太歲一抱拳:“趙兄,咱已設計謀支開老賊,你兄弟二人的物件咱也取回了大半。”
趙挺歡喜連連,在酒桌落座。
白天缺嘻嘻笑道:“師弟,你我兄弟三人先行吃酒,一會還有驚喜。”
趙挺此時心胸打開,連連舉杯,白天缺本不善飲,略表示意,薛太歲卻是和他碰杯不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挺已經感覺喝的有些多了,大着舌頭言道:“兩位兄台,別賣關子了,有何欣喜好叫兄弟知曉。”
白天缺看了一眼薛太歲,用一塊白手帕捂了嘴巴,薛太歲從身後取出一個黑色長條包巾,打開來看,卻是一把紫氣森森的雌劍。
趙挺大喜過望,口中疑惑道:“這,這不是假的吧?”
薛太歲一擺手:“哎,趙兄話從何來,咱九死一生盜得寶劍,焉能是假的?待咱拔出劍來你看。”
“蒼哴”一聲,紫色雌劍出鞘,院落之內頓時光華繚繞,冷氣逼人,真真的雌雄雙劍無疑。
趙挺嘿嘿笑了起來。
忽然,白天缺向趙挺身後一指,大喝一聲:“老賊,如何到此?”
趙挺吃了一驚,急忙轉身去看,一來這一聲示警太過突然;二來趙挺已經醺醺欲醉;三來對於候萬京那老賊着實心理怕了,這才不由得本能回頭去看。
只是這一看,哪裏有半個人影。
突然只覺胸口一陣刺痛,冰涼無比,那把紫色雌劍直挺挺插進左心房。
趙挺回頭看着白、薛二人,用手點指:“你們,為何......”
再也說不出來,“噗通”一聲,死屍栽倒在桌子上。
薛太歲方才撤出寶劍,那寶劍真是神妙,半點血絲不見,滴流圓將趙挺大半身氣血吸得精光。
忽而,半空中雷鳴一聲怒喝:“大膽!竟敢傷我蜀山弟子,封鎖茶樹崗四周,不要走漏了一個賊人。擎天劍,起!”空中一道青銅古劍的虛影,越變越大,灑下四道劍光,將茶樹崗四個出口罩了個嚴嚴實實。
茶樹崗村落中的每個人都被一縷劍光鎖定,難以動彈分毫,村民懵懂,一個個倒身下拜:“仙師,我等無罪,我等無罪呀。”
薛太歲一臉疑惑看向白天缺,白天缺嘴角掛着戲謔:“薛兄,昨日忘了告訴你,凡蜀山內門弟子,每個人在命事堂均有本名玉牌,趙挺一死,本名玉牌碎裂,定是師門中長老們發現了,不久戒律堂的人就要來緝拿兇手了。”
說罷這幾句話,臉上笑意更是盎然。
薛太歲心下明了,暗叫奸詐,此時將殺人的罪名一股腦推在自己頭上,蜀山劍派的人一來,自己定然是個粉身碎骨的結局,知道白天缺秘密的兩個人都死了,隨他怎麼信口雌黃。
薛太歲暗叫百密一疏,此刻拼的一死也要將這禍害除掉,他咬牙運動周身開脈三段的全部氣力,將手中紫色雌劍照定白天缺拋了出去,“噗”的一聲,劍尖直直插進白天缺后心。
兩人距離太近,白天缺未料想薛太歲在擎天劍芒籠罩之下還敢暴起傷人,一時大意着了道。
他瞪着驚恐的大眼睛回身,卻是艱難萬分,雌劍已經順勢吸干他周身的精血。
破空之聲由遠及近,半柱香的工夫,十九道劍芒呼嘯而過,劍身之上十八人白衣素裹,衣角掛着醒目的“蜀”字。為首乃是一個婀娜女子,一身水綠百褶裙,眉目如畫,鬢若刀削,幹練的一頭短髮,英氣勃勃,獨有的江南女性的婉約身段,唯有眼角眉梢帶着千層煞氣。
薛太歲在地上跪着,抬頭望天,心中暗聲叫好:“好一個御劍飛行,英姿颯爽,不虧是蜀中名門大派。”
那女子環顧四周,嬌聲斷喝:“戒律堂十八掌刑使,迅速封鎖四周,查閱戶口人丁,不要漏網一人。”
十八白衣人眾聲齊喝:“尊法旨!”
十八道劍光分散四下而去。
綠衣女子御劍當空,四下環視,十八人片刻后捧着厚厚的一摞本子上報:“茶樹崗鄉民一千六百四十三人,一月內十二人遠赴蓉城探親未歸,外來客商人等四十五人,餘下人等盡在此地。”
綠衣女人不露聲色:“一一查訪三日內所有人等的動向,必須找到相關證人,存疑之人即刻鎖拿至此。”
十八人齊聲呼和:“諾!”
綠衣女子御劍來在院落當中,看了看白、趙二人的屍體,探探鼻息,又看了一眼白天缺背後插着的紫色雌劍。
轉回身奔向薛太歲,薛太歲此刻被劍光壓迫,半跪在地上不能動彈分毫。
綠衣女子居高臨下,冰冷聲音咋起:“你是何人?”
薛太歲不敢仰視眼中驕陽,低頭維諾:“小人李家軍中伍長,奉命尋找水源至此。”
“你可看見他二人如何被殺?”
“小人不知,剛到此地見地面兩具屍體,本想報官,奈何沒有門路,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想離開,忽的被天上的一道光芒罩住,動彈不得了。”
十八人此刻帶回老老少少五個人:“稟報副堂主,全村人口均已查證,唯有這五人無人證明,特地緝拿在此。”
那五人紛紛言道:“姑娘,我等在家睡覺,都是鰥寡朕獨,並無親人在家,因此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卻是足未出屋。”
綠衣女子一擺手,示意眾人不要聒噪,轉身問薛太歲:“你姓名為何?”
薛太歲不敢隱瞞:“小人薛鄂,草字太歲。”
綠衣女子冷哼一聲:“查戶口簿。”
十八人片刻之後回報:“茶樹崗人丁並無薛姓之人,此人定是外來無疑。”
綠衣女子隨即吩咐:“董坤、婁青你二人留下看護現場,其餘人等帶上這一干嫌犯,隨我回蜀山交令。”
眾人齊聲喝到:“尊法旨!”
十七道劍光衝天而起,奔蜀山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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