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下狼煙 第七章 設計
薛太歲聞聽白天缺之言,心頭一驚,暗道不妙,心想果然是此人無疑。
候萬京似是自嘲,又似對薛太歲言道:“習武之人,不可有絲毫怯懦之心,心生萬法,有退無進,只可遇強則強,否則如何對得起一顆英雄膽?”
一旁薛太歲,低下了頭顱,又自沉思起來。
白天缺和趙挺二人此刻踉踉蹌蹌,相互扶持:“我二人就此離去,望槍王前輩不必對我等剛才冒失舉動在意。”
候萬京瞟了一眼二人,繼而面露微笑:“二位賢侄,一身傷痛,如何還能駕鶴而去?這樣吧,丟掉所有累贅之物,在我這漓泉寺好好療傷幾天,待身體康健再走不遲。”
二人大驚失色,巴不得趕緊離開是非之地,如何還敢逗留,正自沒主意,突然看見一旁薛太歲正在擠眉弄眼。
白天缺急忙走到近前抱拳:“這位兄台,有何見教?”
薛太歲一齜牙,饒是白天缺也嚇得一個機靈,暗叫此人面相好生兇惡。
悄聲言道:“我說白大仙師,你怎麼死腦筋,這候萬京既然不同意你兩人離去,你強要離去不是自討苦吃?莫急莫急,今夜晚間,咱多灌老頭幾壺酒,待他熟睡之時,咱放你兩人離去,一切罪責由咱一人承擔。”
白天缺此時已經沒了主意,激動地抱拳連連:“感謝仁兄高義,感謝仁兄。”
薛太歲大手一擺:“先別急着謝,咱自小乃是窮苦人家孩子,也沒甚積蓄,你看兩位是不是方便則個?”說罷用手指了指白、趙二人的儲物袋。
白天缺一笑:“原來仁兄是缺錢,這個好說,趙挺連你的儲物袋一併拿來。”
趙挺奉上儲物袋,白天缺從中拿出三千兩大禹寶鼎齋的銀票,自己儲物袋中又拿出五千兩銀票,雙手奉上:“仁兄,我兩人全部家當在此,莫要嫌棄,結個善緣。”
“這裏好吵呀,你們剛才作甚?”邱八此刻酒醒,眼睜睜看着院落中多出的兩個人。
薛太歲抻着脖子大喊一聲:“你說什麼?要法寶?你大點聲!”
白天缺面色一陣尷尬,急忙將兩人儲物袋中開脈階段能用的法寶一一取出,並作了詳細介紹。
邱八此刻踉踉蹌蹌從屋內走出,大喊道:“你耳朵怎麼還不好使了,我問你們吵什麼吵呀?”
薛太歲挖了挖耳朵:“什麼?還嫌少呀?”
趙挺早已惱怒,白天缺卻耐着性子,索性把兩個儲物袋都遞上去了。
邱八大怒:“薛頭兒,你這個人真夠賤,當真聽不清我說什麼?”
薛太歲繼續大喊:“什麼?要寶劍?”
趙挺急忙護住身後的雌雄雙劍:“這寶劍可不能給,這是我蜀山護山重寶。”
哪裏料想,那雌雄雙劍竟然似無主之物,掙脫了趙挺的背後,雙雙飛出,落入候萬京手中。
候萬京不斷用手摩挲劍身:“可惜,可惜,當年這雌雄雙劍在純陽真人手中何等威風,斬黃龍、戰摩羅,立下何等功業,落到司馬長空手中漸漸沒落了名頭,不知怎的給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一成威力都發揮不出,可嘆呀可嘆,我為純陽真人不值呀。”
那雌雄雙劍彷彿心生感應,不斷嗡鳴作響,似是回應。
趙挺噶了噶嘴,忽覺心頭牽絲一斷,已經於雌雄寶劍失了聯繫。本命飛劍被奪,氣的老血翻湧,卻不敢再說什麼。
候萬京大手一揮:“大個子,趕緊烤狼肉,擺酒席,好好款待這兩位賢侄,這話怎麼說的。”
篝火又起,五人團團圍坐吃着烤狼肉,白天缺和趙挺受了打擊,此刻萎靡不振,香酥狼肉在口卻是難以下咽,如同嚼蠟一般,唯有一杯杯酒入愁腸,不一時便醉倒了。
反倒是薛太歲,頻頻向候萬京敬酒,一口一個老英雄,一口一個老前輩武藝通天,馬屁拍了個山響。
五人飲酒,直挺挺喝到三人,最後又只剩下薛太歲和候萬京,薛太歲依然頻頻舉杯:“老爺子,咱爺倆再走一個。”
候萬京打着飽嗝:“咯,行了小子,你灌不倒我,我有內勁化酒,倒是你小子,沒練過內功,沒修過靈氣,還能喝這許多,確實豪飲,海量,咯。”
薛太歲臉一紅:“在下別的本事沒有,一個烹飪,一個飲酒,確實是咱行伍中屬第一,有個小小外號‘烹飲牛’。”
“噗”候萬京一口酒水噴了出去:“你特么乾脆叫飯桶算了,還有這個綽號。”
薛太歲臉色一正,用手指在地上寫了幾個字“此二人必須殺”。
候萬京撇了撇嘴:“我已用武夫罡氣化了小天地,你大聲說,他們聽不見。”
薛太歲依舊用手指着地上幾個字,候萬京嘿嘿一笑:“年輕人,行事謹慎,好吧,給老夫一個理由。”
薛太歲吐出四字:“懷璧其罪”
候萬京想了想,冷哼道:“你小子回去之後告訴李大都督,我候萬京就在漓泉寺住下了,哪裏也不去,我二人能分高下最好,何必千萬士兵生靈塗炭。”
薛太歲略一遲愣,用手點指不遠處醉倒的白天缺和趙挺,候萬京似是沒看到,嘴裏嘟囔着:“老了,老了,管不了後輩的事情,隨你吧,老夫不會親自動手,你不要臉,我還要呢。呵欠,睡了,睡了。”
半夜三更天,白天缺忽覺有人碰他胳膊:“白兄,白兄,快醒醒。現下不走,更待何時?”
白天缺畢竟是半步金丹的修士,素來警醒,稍碰便醒:“仁兄何意?”
薛太歲急切道:“老賊已被我灌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白天缺大喜過望,急忙將身旁的趙挺喚醒。
趙挺心情極差,此時又喝的酩酊大醉,迷迷糊糊似要叫嚷。
白天缺一把捂住其嘴,回身對薛太歲言道:“待我等去駕仙鶴。”
薛太歲一把攔住:“驚動了老賊,走不是不走?你快快扶趙兄離去,咱去叫醒同伴逃生,你我約定茶樹崗不見不散。”
白天缺一愣,詫異薛太歲居然對地理如此熟悉,隨即言道:“茶樹崗小鎮店,不夠歇馬,不如我們在右江鎮匯合,那裏是我蜀山管轄範圍,老賊即便追到,我有援兵仍是不懼。”
薛太歲一擺手:“不可,以你的腳程,走到右江鎮只怕脫層皮,茶樹崗最近,人口頗多,你我可尋眾掩護,設計脫身,待我去尋你。”
趙挺此時逃命急切,也不由細想,只得說道:“好好,你速速來,我等匯合,大恩不言謝。”
說罷,趙挺架着白天缺,到底是龍門境的修士,疾步如風,逃命去了。
薛太歲一把推醒邱八,拉着他的手直奔寺廟後門:“老邱,趕緊去駕仙鶴,回黃土坡。”說完順手抄起了裝滿水的金梅寶瓶,塞在他手裏。
邱八一愣:“你不走?”
薛太歲一擺手:“咱得去除掉那兩個禍害,這漓泉寺乃是黃土坡方圓百里唯一水源,如何能走漏了風聲?這寶瓶的水足夠千人食用幾天,回去告訴李大都督,水源找到了,但往後只可你一人帶隊來運送水源,李大都督萬不可親臨此處。”
邱八想了想:“你是怕李都督不是候萬京對手?”
薛太歲搖了搖頭,抬眼望了望漆黑的夜空,隨口說了句:“咱是怕鳥盡弓藏。”
“啊?”邱八遲疑了一聲。
薛太歲一拍仙鶴翅膀,“來不及跟你細說了,走吧。”邱八架在仙鶴身上,一溜煙上了青天。
薛太歲回到屋內,候萬京猶自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薛太歲拿起桌案上雌雄雙劍中的紫色雌劍,跪倒在地,口中悄聲道:“感謝老前輩高義,小子去了,但願我中州北蠻永不交兵,為天下蒼生謝。”
說罷,“嘣、嘣、嘣”連磕三個響頭,轉身離去。
他剛走不久,候萬京一個軲轆從床上坐起,望着廟門,手捻花白鬍須:“哎,有勇有謀,殺伐決斷,只可惜終歸是精於算計,少了那麼點氣魄。這一身高大的身板兒,難不成日後只能考個文狀元?”說罷逕自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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